第二十二章 定襄之战
一个斥候跑过来道：“大人，官军再有一个时辰就要过来了。”杨靖惊讶道：“这么快，我还以为官军再快也要等到下午才到，这么快，难道官军昨天晚上集结后没有休息，晚上直接行军了吗？”那个斥候道：“正是。而且这次官军的斥候搜索十分到位，路两边的的沟底，洼地，谷子地，高粱地，能藏人的地方一概不放过。”杨靖道：“看来官军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命埋伏在路两边高粱地的所有人全部后撤二里，等着官军斥候过去，再回来埋伏。让所有人都等着信号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旁边一个传令兵听了。答应一声前去传达命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高粱地里一阵阵的沙沙声，一刻钟后，沙沙声结束。那个传令兵回来道：“大人，所有人后撤完毕，大人也后撤吧。”杨靖笑道：“我就在这儿看着，不向后撤了。”王忠惊得差点蹦起来：“大人，万万不可，太危险了。让斥候在这儿看着就行，大人何必冒险？”众亲兵也连连相劝。杨靖道：“你以为我愿在这儿冒险吗？现在时间太紧。斥候来回跑，太浪费时间。我在这儿看着，可以直接传达命令，大大节省时间，增加胜算。下次埋伏，我们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不能埋伏的离官道太近了。” 亲兵们都不再说话。杨靖又说道：“留五六个人在这儿，其余的全部后撤。”王忠还想说什么，想了一想，还是没说。挥挥手，除了五六个亲兵和斥候外，其余的都撤了。 杨靖几人走出高粱地，在地两边一个陡峭的长满枯黄杂草的山坡趴在里面，身上全部盖满了厚厚的枯草落叶，有的枯草已经腐烂，那味道很是难闻。但为了活命，杨靖等人也只好忍着。刚刚藏好，路上就传来一阵马蹄声，正是官军的斥候。那些斥候翻身下马，在高粱地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人，出来后心也放松了。在密密麻麻的杂草上“啪”“啪”几鞭子，露出枯草下面乱七八糟的腐草，一见没人，几个斥候撇了撇嘴，捂着鼻子翻上马，又向前赶去。 见几个斥候走远，王忠舒口气，道：“亏说现在是秋天，秋高气爽，下雨少，留不下脚印，否则咱们就要被发现了。”杨靖点点头，便要起身。王忠一把拉住杨靖说道：“大人且慢，我在官军呆过，官军打仗一共是派遣三支斥候，这过去的才是第一支，后面还有两支。”杨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继续恢复影藏。果然，这以后连续又过了两支斥候。 三支斥候走完，杨靖看向王忠，王忠明白，点点头表示官军斥候已经过完。杨靖张口吸了一口气，学了一声青蛙叫，“呱，呱”两声发出恢复埋伏的命令。接着远处也传来几声“呱，呱”的青蛙叫声，接着恢复了平静。 杨靖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知道一切正常。不一会儿高粱地里就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众破寇军又回到了高粱地，又过了一刻钟，“沙沙”声停止，破寇军终于埋伏完毕。 杨靖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官道远方，终于等来了官军，官军按照以往的行军阵型，组成四列，浩浩汤汤地开了过来。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杨靖现在几乎都忘记了呼吸，静静的看着行军的官军。先是骑兵从杨靖面前一排排的走了过去，不大一会儿，骑兵走完了。步兵也接着开了过来。“该动手了。”杨靖心里叹了口气。 不等步兵走进，杨靖跳将起来，大声叫道：“投矛。”两千士卒纷纷站起身来，从背上抽出短矛，朝官军扔去。只不过杨靖亲领的五百人把矛投向步兵，而王武、沈春、洪涛领的一千五百人投向骑兵。 嗡嗡声中，一时间官军损失惨重。杨靖一边命令投矛一边率领着五百破寇军冲上官道切断官军步骑联系。短矛箭雨般的冲向官军步兵，官军匆忙举起大盾结成盾墙，以作防御。待到官军防御阵型结成，开始用火统反击，步兵十成已去其二三。 骑兵更是惨不忍睹，他们没有盾，马速又提不起来，只能原地受死。一个官军守备大声喊了一声“下马”，骑兵纷纷醒悟过来，跳下马来，以马为盾，弯弓搭箭与破寇军对射。破寇军士卒按照杨靖的吩咐，每人左臂都挎一圆盾。官军箭雨虽密，但也射不中要害，反而被破寇军的短矛扎死无数马盾，马盾后面的骑兵死伤无数，防御阵线顿时被撕开一道大口子。破寇军士卒排成三角阵型从缺口蜂拥而入，与官军展开rou搏。 三角阵型是秦国白起所创，整个大阵呈三角形状，是典型的冲锋阵型。一人在前边杀敌边引导方向。后面两人与之配合，互相支援，再后面三人支援这两人和侧翼。以此类推，形成合力，战力非常。不过这个阵型需要严格的训练，对士兵素质要求极高。他们不仅要杀敌，还要在杀敌中不断替换人手，以节省体力。 现在三角阵型最前端领队之人的正是王武。王武不断杀敌推进，手中的长矛突、刺、挑、打，大开大合，无人敢当。后面两人不断的为他挡开侧翼之敌。直到在敌群中推进几丈远，他才感到有点累，大声喊道：“换人。”说着，退后一步，后面一人也赶紧补上，代替他引导队伍，继续杀敌。 杨靖一边向官军步兵投掷短矛，一边注意王武这边对阵骑兵的情况。见骑兵已经下马，王武冲进敌群左冲右突，进展顺利，总算松了一口气。举着圆盾一摸后背，没了短矛，抬头四处一看，跟着自己拦截官军步兵的几百破寇军也没了短矛，杨靖叹口气，现在只能硬拼了。大声连连叫道：“结阵，结四方阵，快，快结阵。” 破寇军士卒听的命令，很快就在官道和高粱地上结了一个横竖都是二十人的方阵。这个阵型皆是矛尖前指，按口令杀敌，攻守皆宜。最大缺点是遇到远程攻击防守不力。 官军步兵的火统装填很慢，虽然已经用了最快速度，但仍然无法挡住破寇军冲近。这个时候火统技术已经很先进，但官造的火统质量参差不齐。杨靖让破寇军用圆盾挡在头顶上，除了个别倒霉的破寇军士兵被从圆盾缝隙之间射进来的火统射伤以外，其余的破寇军士卒都没受什么伤，就逼近了官军。 那官军守备见破寇军这么快就逼近了，不惊反喜。他已经看清楚了，对付自己步兵的破寇军只有五百人，绝大部分破寇军都在对付骑兵。刚才与破寇军的对射，早已令他气急败坏。官军一射火统，那帮土匪就趴在了地上。官军打完火统，那帮土匪就站起来，用短矛杀自己的官军。自己本来以为那帮土匪是害怕自己的火统，所以才趴在地上，后来才看清楚，原来趴在地上可以大大减少伤亡，况且他们还有圆盾。结果这一对射下来，官军就吃了大亏。七个官兵才能换一个破寇军，最后杀了破寇军一百人，自己却死了七百多人。 其实官军的大盾比破寇军的圆盾要大得多，只不过官军要装填、发射火统，除了正前方树了一道盾牌外，其他的都没用上。而破寇军的短矛不仅可以直线投掷，还可以斜着向上抛射弧线，落到人群中照样伤人，相当于弓箭的抛射。这对火统来说当然是不可能的。 忻州守备看到破寇军，也就是他嘴中的土匪，逼了上来，心中兴奋的几乎都要大叫起来，总算不用再与这帮可耻的土匪对射了。自己的步兵虽然刚才损失了七百多人，但还有八百多人，而土匪却只有四百多人，这岂不是稳cao胜券。他大手一挥，命道：“把盾墙撤了，咱们要与土匪近战，我倒要看看这帮土匪到底有多厉害。” 官军听令，很快就把盾墙撤掉，放下火统，拿起长矛，准备近战。其实在明代军队的组织性和纪律性都非常差，一支军队要是损失超过三分之一，绝大部分就会崩溃。这支军队要是对阵鞑子，早就吓得溃散了。只不过他们今天对阵的是他们眼中的土匪，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有优越感，打土匪根本没问题。现在损失这么大，不仅没感到害怕，相反，他们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要与土匪决一死战。只不过，任何一个兵事大家都知道，这种一时之气很难形成战斗力，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破寇军众人见到盾墙拆掉，露出里面面色狰狞的官军，知道近战马上就开始了。正要按杨靖的口令，继续前进，没想到却听到了杨靖停止前进，就地防御的命令。现在是敌众我寡，杨靖还没傻到用微弱之兵攻强悍之师。刚才之所以要逼近官军，那是因为破寇军没了短矛，为了让官军的火统不可以毫无顾忌的射击，不得不逼近。现在破寇军近在眼前，官军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装填火yao，给自己可趁之机。既然如此，那官军只能近战，自己何不就地防御，傻子都知道，防御比进攻受到的损失要少得多。更何况现在这个局势，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只要能等到王武击溃官军的已成了步兵的骑兵，自己就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