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陈子远的悲愤
段赫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眼神也变得正式起来。 “除掉我?”段赫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不过,现在你还用的上我,就这么跟我说,合适么?” 陈子远摇了摇头,拼命的摇了摇头,说:“这个不重要,我手里握着你的全部,根本不用怕你不听话。段赫,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跟我赌赌?” “我现在只好奇,你握着我的什么?” 陈子远忽然逼了上来,他的眼睛距离段赫的眼睛,不过星点距离。 他的目光,很是凶狠。 这份凶狠随着距离的接近,仿佛两把尖刀刺了过来,而这刺尖刀刺到段赫身上的时候,又忽然软化下去,柔和的像是这夏天夜晚最细腻的一缕风。 “你,到底想做什么?”在刀枪面前从未恐惧过的段赫,在这目光下,忽然有些想要退缩。 陈子远的目光中除了这些,又多了些可怜。那种自内心的悲悯,让人能感觉到他的孤独和无助。一个看起来这般强硬的男人露出这般的柔弱,不论是谁,都会难以承受。 “唉。”陈子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里,满是苍凉。 “段赫,你知道吗?我是这大唐的异姓王爷,这便意味着我时时刻刻被人提防着。这皇上,给了我这些权利,让我治理国家,让我镇守疆土。他把我当成他最得意的帮手,也是最提防的敌人。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这样,行也不行,不行也不行。现在这些人,和我们在一起,但是他们很多人想我死!段赫你知道吗!” 陈子远一阵乱吼,忽然站起身来,双眼充血,大怒道:“所有人都以为我有反心,他们害怕我,更嫉妒我。现在所有人都在这,守着的,不过是这个痴傻一样的人!我陈子远!这辈子!就这样了!就这样了!” 李隆在旁边听着一切,他的眼神告诉大家他不介意。现在的他像是一个孩童,或者说不如孩童。远处的人们听到了,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外面有大兵,还不知是否真的能守住。屋里面,现在还要靠着陈子远做主心骨。 这通乱吼之后,陈子远安静了不少,心中的愁闷仿佛能这样消除一些。 他依旧盯着段赫,听着这么一番乱吼,段赫的眼神还像刚才一样,有些仇怨,有些简单。 陈子远叹了口气,又坐下了。 “这番话,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他们都以为我神机妙算,有着许多人脉在这京城。其实这三年,我苦心经营北方,想要和那里的人搞好关系。而京城内的这些人,见我被派去守了边疆,就不再理我了。因为我没用了,对于他们,我没任何用处了。” 陈子远又叹了口气,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我回到京城来,被派去前往福建。这是件好事,原本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顺便就把南方也给混的好些,以后给自己的退路也多一点。结果,我出了事,就只能留在这京城里了。现在,北方的人打着我的名号要来京城给我报仇,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领头的是谁。南方皇上在那里变成了这个模样,谁都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 “我现在,是守着也不是,不守也不是。如若推了这江山,我没有人脉,没有兵权。那么我也只能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谁都会除掉我。所以我前来守李隆,守这李家的江山。但守住了,我也活不长。李家依旧会把我除掉,因为我太可怕了,我能守住这场叛乱,将来也就能制造一场叛乱。你信不信,现在我身边的这群人,很多人都在等待着我守住之后杀了我?” 陈子远几乎将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没做过什么坏事,至少对老百姓坏的事情做得并不多。比起很多官员,很多在朝内大腹便便天天表着忠心的官员要好上不少。可是,所有的坏事都被加到了他身上,他承受的太多,就因为他救了皇上。 天早就昏暗,却仿佛这时刚刚黑下去。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过了半晌,段赫缓缓说了一句。 如若是一个熟悉陈子远的人,段赫可能会和陈子远一起感慨。但他现在知道的并不多,听到这一段话,更像是一个简单的无病呻吟。
陈子远的眼神愈暗淡,像极了一个孤独的老者。 他沉默了,外面的声音却更加造乱起来。 这场战斗已经打进了内城,那就不是多少人之间的争斗。很多人可能和另一个人厮杀半天,最后才现是自己的人。现在这里一片混乱,外面一些忠臣坚守着内城,却守不住这大唐分崩离析的核心。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陈子远忽然想到了这几句话。 或许他们都太乐观了,以为在这里呆上一晚,明天,外面就会是一片宁静。虽然现在打得火热,明天只不过是多了一些尸体。可实际上,这个大唐江山能守得人已经并不多,李隆将大量的权利聚集到自己手里,有兵权的只有他和大将军李思宏。大将军被一次又一次的剥削之后,早就全都聚集到了李隆手上。 这个渴望掌管着全天下一切的皇帝,现在就坐在那,呆傻,并不知晓正在生的一切。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现在想要帮上李隆的那些人,手中并没有兵可以帮。而反对李隆的那些人,早就掌握着足够的兵权。 这一场战斗,可能是靠着一些人的意识才坚持了这么久。 陈子远又站了起来。 他在这之内踱了几步,很是潇洒的踱了几步。那份潇洒,那份帅气,仿佛这里就是他的行宫。 “我只想,如果我死了。能有个人向全天下传达。我陈子远,不是那祸国殃民的陈子远。这大唐的江山,我坚守在最后一刻。” “而你,肯定能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