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最后的告别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听那喊叫声，就知道战况并不好。 下面的一些大臣们已经有些耐不住，向上走了几步，以防这门突然打开了伤到自己。 原本这宫殿里，能坐北朝南的只有这皇帝。现在所有人都这么坐着，大家都想保持尊卑，可这皇帝，却让大家没了这般兴趣。 李隆那呆愣的眼神让人绝望，就算真的守住了李隆，他又怎么可能继续当这大唐的皇帝。这江山，哪怕守住这一时，也守不住下一次的反叛了。 忽然有些人开始渴望外面的人攻进来，毕竟他们有些人前来还是李家的子嗣，这江山还算是李家坐着。这，好像比让李隆继续当政好的多。 算尽天下事，李隆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自己的决定造成今天的满盘皆输。 陈子远和段赫还在聊天，刚刚的一番谈话之后，段赫的态度好了很多，不像刚才那般的神采，也多了些对陈子远的怜悯。 “我出去了，又能和谁说你的故事呢？”段赫问道。 陈子远摇了摇头，这时如果给他一壶酒，他肯定会大喝一通。只可惜除了那段赫偷偷带来的饭菜，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不需要你宣传，只是听到有人骂我之时，便替我说说。我这条命不值钱，可若是死之后还要被这般唾弃，我可一点都不开心。我都当鬼了，可要让我当个开心点的鬼。” 陈子远轻声笑了笑。 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绝望了。 这事件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绝望，他们不是被敌人打败的，而是被自己的心打败的。 渴望权利，渴望成果，渴望所有美好的事。 或许最后的回忆只是一团泡沫，争执到最后，才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自己在争执什么。 段赫终于咀嚼完嘴里的最后一粒饭菜，站起身来，将那个看起来很是呆愣的李隆推到龙椅上。 “不管如何，你选了这条路，就必须要走到底。现在皇帝就在这，哪怕他傻了，他也是皇帝。只要他活着，他就可以成为你的坚盾。” “你是说？”陈子远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 这个世界一直在吵嚷着需要英雄，而英雄，大多出自乱世。当乱世与乱世堆积到一起，民不聊生，这英雄才能发挥出他们的本色。<> 现在，给了陈子远这样一个英雄机会。他拥护皇帝，而皇帝，是个痴傻。 陈子远忽然顿悟了。 可能不需要那么悲观，现在的皇帝什么都不是。那也就是说，他可以控制着皇帝，可以让皇帝只为他做事。只要他处理得当，这个天下，甚至可以是他的。 陈子远的眼神里忽然露出了狂热，那种充满渴望的狂热。刚刚说的一切难过，说的所有心酸，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对，你说的对。”陈子远摇了摇自己的手，说：“我以为我想的明白，没想到，我居然什么都没想明白。天啊我真失败，真失败。” 陈子远说着，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直到这团笑意拥堵到一起，成为一个很难看的琥珀色。 “你看你，我刚刚说几句，你就这般了。”段赫也笑了笑，一语道破了陈子远的心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的地方。陈子远可怜，也可恨。他不是那最好的忠臣被当成了乱天下的人，而是没有机会得到这天下。 段赫的这句话，给了陈子远一个泡沫，又把这个泡沫直接戳破。 陈子远一直都没感觉到，他现在的一笑一怒，反而成了段赫所控制着的。 “现在我们把话说回来，你说要和我赌，我们赌什么？”段赫问道。 “我说，赌这天下，最终究竟是谁的。”陈子远又重复了一遍。 “那，都赌谁？” “我，李隆，其他人。” 段赫笑了笑，这份笑里，嘲笑占了绝大多数。 “这个选择实在是太多了，如若就这些的话，我可不赌。” “哦？那你要赌什么？” “你和我！” 段赫一阵大叫。 所有人都被这叫声吓了一跳，哪怕是下面一直假装没听见的大臣，此时也有了些意见。 皇帝还在，外面哪怕在混乱这也是大唐的皇帝。哪怕他现在痴傻，他只要活着，他就是这大唐的皇帝。当着皇帝聊这些，不是臣子做的事情。 “你！”底下有人一身大叫，这叫声瞬间被人按住了。<> 一阵奇怪的声音弥漫在下面，这宫殿里很黑，看不清下面具体在做何事。 “我们现在说这些，真的有用么？” 陈子远发现了这声蹊跷的声音，之后就有了些蹊跷的想法。这些人现在坚守在这固然是忠臣，可这其中不知道多少人和自己一样。不是因为要守住这李氏的江山，而是因为别无选择。 “大将南征胆气豪 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 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 xue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 朕与先生解战袍” 一段话忽然在陈子远的耳边响起，那声音越来越细腻，眼前的一切也模模糊糊。 忽然，传出了一阵很好闻的香。 陈子远还没回答段赫的话，先被这香迷住了。这香味他很熟悉，正是在吃御膳的时候闻到的，那会让人迷幻的龙涎香。 这香原来越细腻，迷人的无药可救。 “难不成，现在的一切，也只是我问了龙涎香想出来的？其实现在的我已经死了，而你，和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我想出来的？”陈子远一阵怪叫。 没人回答他，刚刚还在说话的段赫此时像是一具木桩，呆愣愣的看着他。如若不是段赫的那双眼睛包含神采，他甚至都要看不到段赫的样子。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又一个声音在陈子远耳边响起，他的手中不知道哪来的一柄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渴望李隆。 一步，一步，陈子远距离李隆越来越近。 他把剑驾到了李隆的脖子上，目光呆滞。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么？” 宫殿的门，开了。 一众黑影杀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