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以为，凌晨运煤这件事情，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但事实证明，我把事情看得简单了，想不到天真的代价，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还没到下班时间，张师傅和孟大哥双双出现，我感到很新奇，因为现在还不到上午十点。 按理说，张师傅没道理来的这么早，至于孟大哥那就更是稀奇，整晚搓麻的他，这个时间应该在群租屋里，蒙头睡大觉才对呀？ “张师傅，孟大哥，你们这是。。” “别说了，你先跟我出来一下，一会我什么都告诉你。”然后孟大哥回头，对张师傅抱歉一声，道：“老张啊，你看这事闹得，把你也扯进去了，不好意思了啊！” “唉，算了算了，就当是带薪休假了，你先跟小李说说去吧，我这就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第一反应，便是公司下了辞退通知，也想到了昨晚凌晨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肖总或是其它人，让我走就足够了，何必连张师傅都不放过，简直太过分了！ 我满腔愤怒却无处发泄，是的，因为罪魁祸首不是别人，而是不懂社会规则的自己，别人也只是借题发挥，做了一次合理冲撞而已。。 我跟在孟大哥的身后，听着他唉声叹气，事情的大概，与我料想的差不多，只是结果，要比我预想的稍好些。 张师傅和孟大哥两人，与工具仓库的两名小青年对调，工资从之前的3000缩水到1800，还好只是所谓的内部交流学习，期限是一个月，不然这份损失可就大了。 当然，对于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似有所感，作为临时锅炉工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这完全是某些人，为了挤掉自己而设计出来的。。 “小李呀，昨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其实你做的没有错，错的是，你没有跟别人较真的资本，不光是你，我和老张也是这样。” “孟大哥，都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害了你和张师傅，真是对不起你们。。” “哎算了，也没什么事的，不就是少一千多块钱嘛，咱就当花钱找乐子了，我这人啊，才不在乎这仨瓜俩枣呢！至于那老张，为人厚道也不会说什么，你别多想就行了。” 可问题是，怎么可能不多想？ 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但事情发生了，结合前因后果，也能看出事情的大概。 这一次，还只是警告而已，如果再不识时务，某些人，会有一千种理由辞退孟大哥，正式员工，三金五险，只因为我这个小小的把柄，而失去这份工作，实在是得不偿失。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没有必要说的太真白，孟大哥好言相劝，我也呈了这份人情，工作才几天而已，钱的问题，就没有必要提了。 之后，我随孟大哥返回工作地，帮他收拾了一下私人物品，然后带着一小包零食，茫然走出锅炉房，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说句心里话，我没脸回群租屋，无颜面对帮助过我的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结果呢，这才几天的时间而已，丢了饭碗，更是丢了脸面，连不相干的人，都要受我的牵连，而蒙受经济上的损失。 唉，惭愧难当、怨愤难平啊。 我走了好久，没有什么目的地可言，累了就休息一会，吃一些小丽给我的零食。偶尔的，在路过比较高档的场所时，有保安会出来赶我走，对此我一笑了之，然后继续前行。 有些人，看着我的脸发笑，直到此时我才想起一件事，自己走的好匆忙，竟然忘记洗去脸上的黑灰。于是在街边，我站在一家商店前，透过窗户看到自己的倒影，心里就像发酵一般的酸楚。 头发似鸟窝，花脸，一身破旧的军大衣，手里还拎着小小的塑料口袋。 这。。这不是流浪汉又是什么？如果手里端着饭碗，那就更像了！ 算了、算了，也许这就是自己应有的命运，所谓的抗争，我已经再无余力，顺应天命吧。。 最后，我实在是不想走了，在一处公园内，我随意的坐在花坛边，我的身体不累，而是心有些不堪重负。 “兄弟，你是不是饿了？给，这里有几块钱，去买几个热馒头吃吧。” “谢谢，我不是乞丐，你误会了。” “不是乞丐，嗯？” 说话的，是一名看起来很年轻少妇，一身紧致的貂皮大衣，头发盘得很规整，只是脸上有些伤，带着好大一副墨镜，不过她的表情却有些怪异，似乎是非常吃惊的样子。 “那个。。美女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坐一下。。” “不是不是，你。。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叫李晨，对不对？” 我顿时心里一惊，以为是柳家的什么人，在这里把我认了出来，于是对少妇抱歉说认错人了，然后起身快速离开。 “李晨，你就是李晨，喂！你等等我呀。。我，赵茹啊！” 我在H市没有亲人，朋友屈指可数，女性更是凤毛麟角，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却能张口喊出我的名字，这一点太让人感觉可疑了。 此时的我，已经完全能够确认，这个时尚美艳的少妇，绝对是柳家人无疑，什么赵茹，我才不认识你！ 如流浪狗一般的我，对你们还有什么价值，为什么要苦苦相逼，难道我露宿街头了，你们还不满意吗，还不够发泄吗？ “李晨！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我是赵茹啊~哎哟，疼疼疼。。喂，人家都摔倒了，你这人也不扶一下。。哎，对了，我是胖妮啊，你都忘了你？” 胖。。胖妮？ 啊呀，我的老天，竟然是她，这会是真的吗！！！ 在我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张圆乎乎的可爱脸庞，童年的玩伴，十几年前的记忆，然后一幕幕的开始在脑中重演。 胖妮。。 我没时间去捋顺脑中的记忆，快速停下脚步，然后回身奔到她的身边，我先把人扶起来，然后很不礼貌的盯着对方的脸，我是在寻找，也是在确认那份童年的印记。 噗嗤---- 赵茹笑得有些含蓄，嗔怪的拍了我一下，那种感觉真的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同时也像许久不见的亲人，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 “我是胖妮，如假包换的，瞧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哎我脸上有伤，你就别看了好吧，真是的！” “哦，对不起，我这一时失神，让你见笑了。。” “哎呀，没事的！呵呵。。瞧你还是老样子，胆小鬼，你刚才跑得那么快，难道我的样子很吓人？” “不是不是，我刚才是误会你了，嗯。。你的脸？” “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店里吧，我也好把这墨镜摘了，让你看看还有多少当年胖妮的影子，走吧。” “哦，那个。” “李晨，你这又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我。。我身上脏兮兮的，要不这样吧，你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回家换一身衣服再来，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要是一去不复返，难道我还要再等十几年？” “没有的，我真的是回去换衣服。” “又不是跟你相亲，瞧你搞得这么复杂，走啦走啦，我那里有干净的衣服，也许正合适给你穿呢，走吧，胆小鬼！” “哦，那。打扰了。。” 之后，我随着赵茹来到一家茶楼。 店铺不大，小小的一间二层小楼，取名梦茹，倒是有点酒吧的感觉，距离我们相见的地方并不远，步行大约五分钟。 进了屋，也没有看到有客人，甚至连员工都没有看到，倒是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所有摆设都是全新的，所以我想，赵茹的这家店，应该开张不久，或许还没正式营业。 “喂，我说胆小鬼，你不会连坐下的胆量都没有吧？” “我站一会吧，这身上有点脏。。” “不是有点，是好脏呢！” “呵呵，不好意思啊，见笑。。” “好了，你快来坐下吧，喝点茶暖暖身子，我再带你去换衣服。” 赵茹端来一壶茶，各自斟满，然后摘下眼镜紧紧盯着我，她伤的好重，一只眼几乎睁不开，显然是人为下的重手，我难忍她的目光，坐下后她才把眼神收回。 “赵茹，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听说你前些年结婚了，是你家男人打的吗？” “唉，要是他能打我就好了。。你别着急，我们俩从头开始聊，到后面你就知道是谁伤的我了。” “哦，那好吧。。” “喝茶，尝尝我这上好的铁观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