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新的主人
段思敬惊叫道：“是啊，英雄，你是谁？你——你怎么在这里？” 花月儿叫道：“甚么人追你们？” 玉龙雪王段思敬道：“金兵！” 花月儿举起那金兵尸身，抢上几步，用力向旗杆脚下掷去。那尸身撞倒了两兵，余下两兵不敢再砍旗杆，逃了回来。 突然半空中白影闪动，两头白色大鸟直扑下来。段思敬听得翅翼扑风之声，抬起头来，见到正是自己在大理所养的两头翼龙，双翼龙眼光锐敏之极，虽在黑夜也已认出主人，欢声啼叫，扑下来停在段思敬肩上。 叶菲儿初与云南大理姐妹相识，即曾听她们说起过，这时忽见翼龙，不顾追兵已经迫近，叫道：“给我玩！”伸手就去抚摸翼龙的羽毛。 那头翼龙见叶菲儿的手摸近，突然低头，一口啄将下来，若非她手缩得快，手背已然受伤。段思敬急忙喝止。 叶菲儿笑骂：“你这扁毛畜生好坏！”但究竟喜欢，侧了头观看。 忽听花月儿叫道：“菲儿，留神！”两枝劲箭当胸射来，叶菲儿不加理会，伸手去搜那被箭射死的金兵身边。两枝箭从她身旁掠过，斜斜跌在脚旁。叶菲儿在金兵怀里摸出几块干rou，去喂那翼龙。 花月儿道：“菲儿，你玩翼龙吧，我去杀散金兵！”纵身出去，接住向他射来的一箭，左掌翻处，喀喇一声，已打折了身旁一名金兵的胳膊。 黑暗中一人叫道：“哪里来的狗贼在这里撒野？”说的竟是汉语。花月儿一呆，心想：“这声音好熟。”梭椤杖已挥到面前。 花月儿见来势凶狠，不是寻常军士，矮身反打出拳，正是一招“三骑黄牛”。那人肩头中拳，身子向后直飞出去，只听他大声惊叫，花月儿登时想起：“这是龙相法王张功果。” 他虽自知近数日来功力大进，但也想不到这一拳出去，竟能将对方击得飞出丈许，刚自错愕，见张功果手下四大徒弟，已立两旁，花月儿认得是青寨主张卫坚，赤寨主张含运，白寨主张腾和黑寨主张悬及金兵一干人等。 青赤黄白黑五寨主中的黄寨主张暴默混入太湖盗帮，已被武琦玮与盗帮杀死，余下这四寨主和金兵正是这一队追兵中的好手。黑暗之中尚在与玉龙雪王段思敬、画笃诚、棋思归箭战。 花月儿喝道：“还不快走，都想死在这里么？” 这时，席功不知何时从黑暗中引出众多弟兄，一阵 噼里啪啦响声大作，又见众人从金兵从中奔出，见秀才们乱丢乱掷诸如火药、鞭炮之类，不到片刻，火光满天，噼里啪啦，炸声一片。张功果众人及金兵打得魂飞魄散，四下里乱逃。 青赤白黑四寨主也没看清对头是谁，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金星飞舞，撒腿就跑。两人竟然背道而驰，不时口中哼哼唧唧，脚下倒是飞快，奔的却又是另一个方向。 画笃诚与棋思归箭法厉害，从旗斗之中飕飕射将下来，又射死三名金兵。玉龙雪王段思敬俯身下望，见花月儿赶散追兵，威不可当，十分欢喜，叫道：“朋友，你是英雄，你好！”抱着旗杆溜下地来。 两人执手相视，虽互不相识，但英雄识英雄，一时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接着画笃诚与棋思归也从一旁溜下。 画笃诚道：“那三个汉人以黑金长枪挡箭，伤他们不得。若非这位少年英雄相救，我们再也喝不到云南三姐妹（怒江，金沙江，澜沧江）的清水了，这位少年英雄，留下大名，来日相报救命之大恩大德。” 花月儿拉着叶菲儿的手，过来与玉龙雪王段思敬等相见，道：“这是菲儿。”叶菲儿心中直挂念着两头翼龙，笑问：“这对翼龙送给我，行不行？” 玉龙雪王段思敬只觉叶菲儿声音清脆，说得好听，忙道：“送给你，就送给你！” 花月儿问玉龙雪王段思敬道：“段王爷，你的心爱的翼龙肯送给我的菲儿？” 玉龙雪王段思敬不加思索道：“肯送与她。高泰命我去见宋朝皇帝，相约东西出兵，夹攻金国。不过，既然这位朋友救了本王爷，本王愿赠送你们！” 花月儿见段王爷出手大方，心中也替叶菲儿高兴。向叶菲儿道：“菲儿，这对翼龙以后是你的了，段王爷已经送给你啦！” 叶菲儿大喜，转身又去抛rou喂翼龙。 玉龙雪王段思敬说起缘由。原来蒙古国攻打金国要地获胜，但金国地大兵众，多年经营，基业甚固，死守住数处要塞，蒙古兵冲击不过，一时也奈何不得。于是大理皇帝高泰派遣玉龙雪王段思敬东来，要联络宋朝出兵，南北夹攻，途中遇到大队金兵阻拦，从人卫兵都被杀尽，只剩下三人逃到这里。 花月儿想起当日在林云庄中，曾听高亮要段青敏到临安去见秦丞相，请他杀害蒙古使者，当时不明其中缘故，这时才知金国得到了讯息，命高亮为大金钦使南来，便是为了阻止宋朝与蒙古结盟联兵。 玉龙雪王段思敬又道：“金国说甚么都要杀了我，免得大理与宋朝结盟成功，这次竟是四太子金兀术亲自领人阻拦。” 花月儿忙问：“四太子——金兀术？”玉龙雪王段思敬道：“是啊，他头戴金盔，我瞧得很清楚，可惜向他射了三箭，都被他卫士用盾牌挡开了。” 花月儿大喜，叫道：“菲儿、金兀术到了这里，我们一块找找去，能抓住金兀术，让段王爷亲自斩杀这金贼狗命。”叶菲儿应声过来，花月儿心急喜功，叫道：“菲儿，你向东，我向西。”两人展开轻功，如飞赶将下去。花月儿追出数里，赶上了几名败逃的金兵，抓住一问，果然是金兀术亲自率队，却不知他这时在哪里。 一名金兵道：“我们丢了王爷私逃，回去也得杀头，大伙只好逃到四乡，躲起来扮汉人做老百姓了。” 花月儿回头再寻，天色渐明，哪里有金兀术的影子？明知追杀段王爷的仇敌便在左近，却找寻不到，好生焦躁，一路急奔，突见前面林子中白影闪动，正是叶菲儿。两人见了面，眼瞧对方神色，自是无功，只得同回祠堂。 玉龙雪王段思敬道：“金兀术带的人马本来不少，他快马追赶我们，离了大队，这时必是回去增带人马再来。月儿，我有皇帝高泰将令在身，不能延搁，咱们就此别过。” 段思敬搂住两头翼龙，轻轻拍了数下，窃窃私语了大半天，两手抓了些干rou，一手指着菲儿，一手喂那翼龙，两头翼龙已听明白，扑翅高飞，在空中旋转了数圈，停在叶菲儿的身旁，似乎要亲热一下，叶菲儿激动得跑上去，像段王爷那般，轻拍了数下，搂住两头翼龙，心中畅快难以言表。 花月儿心想与这三位英雄就此分别，只怕日后难再相见，心下凄然，与玉龙雪王段思敬、画笃诚、棋思归三人逐一拥抱作别，眼看着他们上马而去，蹄声渐远，人马的背影终于在黄尘中隐没。 叶菲儿道：“咱们躲将起来，等候金兀术领了人马过来。要是他人马众多，咱俩便悄悄跟着，到晚上再去结果他性命，岂不是好？” 花月儿大喜，连称妙策。叶菲儿甚是得意，笑道：“这是个‘移岸就船’之计，也只寻常。不过让我们的双翼龙也悄悄隐藏起来，金兵到时可别让我们心爱的翼龙吃了亏。”花月儿想着如此甚好，连吹口哨提醒一下翼龙，那知两头翼龙先已明白，扑起翅翼飞在半空，不一会儿，传来翼龙的啼呼声，似是说告诉新的主人，我们就不远地方伴随主人。叶菲儿大喜。 花月儿道：“我去将马匹牵到树林子中隐藏起来。”走到祠堂后院，忽见青草中有物金光灿烂，在朝阳照射下闪闪发光，俯身看时，却是一顶金盔，盔上还镶着一颗龙眼般大的宝石。 花月儿伸手拾起，飞步回来，悄声对叶菲儿道：“你瞧这是甚么？”叶菲儿喜道：“金兀术的金盔？”花月儿道：“正是！多半他还躲在这祠堂里，咱们快搜。” 叶菲儿回身反手，在短墙墙头上按落借力，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叫道：“我在上面瞧着，你在底下搜。” 花月儿应声入内。叶菲儿在屋顶上叫道：“刚才我这一下轻功好不好？” 花月儿一呆，停步道：“好得很！怎样？” 叶菲儿笑道：“怎么你不称赞？” 花月儿道：“唉，我没一个时辰心里不在赞你。” 叶菲儿咯的一声笑，手一扬，奔向后院。 席功等人放完鞭炮后，也去追金兀术的逃兵。而张功果的两个徒弟黑寨主张悬、白寨主张腾在花月儿与金兵相斗之际，黑暗中已看出了金兀术的身形，这时虽已知自己性命堪忧，心里却同时想着日后富贵荣华，都要依靠于他，眼见花月儿杀散金兵，金兀术只要被此时的花月儿瞧见，哪里还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