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弹 台风中的魔剑
布尔坦赫毕竟原本是一座要塞都市,因此路面的构造或高低差都有考虑到便于迎击入侵城内的人,也就是可以让外部进来的人比较醒目。而我从之前就拜托过丽莎——如果有不是镇上的人进入镇内,就来告诉我。 「主人,今天好像会有教会的圣乐团来镇上的样子喔。」 在一个飘着细雪的早晨,出门买完东西回来的丽莎向我报告了这件事。 荷兰的基督教势力是天主教对新教大约三比二,而这座小镇的教会是天主教会。 然后,天主教会的大本营就是……梵蒂冈。 (毕竟现在我跟师团的梅雅,可以说是对立关系啊。) 感到有点在意的我,透过窗帘缝隙监视着通往教会的小路—— 便看到三台全黑的骨董车——FIATTipo509来到教会前。接着从车队中陆陆续续走出十名左右、统一穿着白色法衣的修女们,进入教会中。 手中抱着乐器箱的修女们全都没有戴头纱,让金色的秀发露在外面。看起来很年轻,都是跟我同年纪,或是比我稍微小一些的少女。 (……?) 她们走路的方式与举止,以及到了教会首先用视线余光观察出入口周围遮蔽物的行为…… 以武侦高中来说,感觉就像强袭科或谍报科的学生一样。 大大小小的乐器箱也很可疑。不管重心还是重量,都跟推测装在里面的乐器不一样。 看来她们并不是普通的圣乐团啊。我这样想着,并继续观察细雪中的那群少女—— 「……!」 最后从车内走出来的,是身高与胸围都比其他修女们大了一圈,白色法衣上的金丝刺绣也比其他人要多的……梅雅。 而彷佛是在迎接她的到来似地—— 之前我在祭典那天看到的那只挂有金色项圈的白鸽「啪沙啪沙」地飞过来,停在梅雅的手背上。 (糟了……!) 那画面我过去也有看过。白雪会利用星伽凤蝶、佩特拉利用圣甲虫、卡羯利用乌鸦……这些魔女们都拥有「使魔」这样的招式。 那是一种可以将虫或鸟之类的生物当成自己的手下,进行侦查、谍报与攻击辅助等等任务的魔术。 (那只白鸽根本不是什么信鸽,而是梅雅的使魔啊……!) 可是,梅雅一行人却—— 陆陆续续将粮食、文件、桌上型PC与屏幕搬进教会中,感觉并没有要立刻进行搜家调查。她们似乎打算把这座要塞都市当成据点,展开广范围搜索的样子。 看来……那只白鸽并没有像埃德加那样高性能,顶多只能告诉梅雅『目标在这附近地区』这样的情报而已。 然而,梵蒂冈却能够刚好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设置据点,恐怕不是偶然。换言之,那是靠梅雅『化偶然为必然』的幸运能力所办到的。 (那个强化幸运……变成敌人就如此棘手啊。) 要是我现在被梅雅发现,就太危险了。 万一状况发展为战斗,我毫无疑问会惨败。 对方有十人——相当于两个小队的战力。而且在梅雅的底下,看起来训练有素。 相对地,我方则是爆发模式早已结束的我一个人。 不,搞不好连一人份的战力都没有。 虽然这样讲有点抱歉,不过我必须要在对战的同时,保护在战斗上完全是个绊脚石的丽莎啊。 即使丽莎本身有投降的意思,但别看梅雅那样温和,她其实是师团首屈一指的过激分子。不但公开表示眷属是害虫,砍过希尔达的脑袋,在宣战会议上也是差点把卡羯一刀两断的好战型人物。原本身为眷属的丽莎就算举起白旗,也不知道梅雅会不会欣然接受啊。 万一丽莎遭到攻击,我就不得不跟梅雅战斗了。 但是——我根本没有那个时间跟梅雅战斗。现在重要的应该是彻底查出叛徒的诡计,并阻止情报从师团外流。因为主犯依然还逍遥法外啊。 (现在要逃走才行了。) 我如此决定后,马上确认自己的伤势。 红肿的状况早已消退,顶多只是按了会痛而已。不至于会妨碍行动。 (虽然还不到完全治好的程度,但如果要转守为攻——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我……转身环顾这间宽敞而漂亮、住起来很舒适的家。 再见了,布尔坦赫。这段在荷兰……与丽莎短暂的安居时光。 我在心中如此呢喃后——转头看向站在厨房开心地准备着午餐的丽莎…… 「去收拾行李吧,丽莎。那个圣乐团是师团的战斗部队啊。」 为了让她切换心情,而提出了这样的命令。 虽然天空已经放晴,但古老的石板路上依然覆盖着薄薄的细雪。 到了最后的最后,布尔坦赫依然是一座保护着我们的小镇——这里的构造相对于可以清楚看到从外入内的人,从内出外倒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相当适合逃跑。 因此,打扮成克罗梅德尔的我,牵着用一套宛如上班女郎的西装与眼镜进行变装的丽莎——踏着稍快的脚步,赶往小镇唯一的出入口,也就是通往护城河外的桥。 就在这时…… (……怎么回事?) 我看到在桥上以及周围,聚集着一群人。 (不妙……) 大概是在我跟丽莎进行逃亡准备的时候跑过来的,梅雅与她的部下们也都聚集到那座桥上了。为什么啊? 因为高低落差的关系,我可以俯视到那座桥的周围……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有小孩溺水了。 就在随处可见薄冰漂浮在水面上的冰冷护城河中。 在桥上,看似家长的一对老夫妇正「法兰兹……!法兰兹……!」地呼唤着小孩的名字。 仔细一看,那名溺水的少年正是之前用狗吓丽莎的那个胖孩子王。桥上还可以看到刚留下不久的机车胎痕。 我想他应该是在桥的栏杆上玩耍的时候,被机车撞下桥的吧?毕竟待在远处观望反而会很显眼…… 于是我跟丽莎一方面为了逃跑,一方面为了混入人群中,而朝桥的方向移动。就在这时…… (……呜!) 那群修女们为了救起溺水的法兰兹,也从桥上朝我们的方向移动过来了。 我跟丽莎在桥上与她们所有人——包括梅雅在内——擦身而过。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溺水的少年身上吧? 来到小镇内侧环视护城河的修女们,不知道是因为发现从那边也很难救起法兰兹的关系,还是因为身上那套衣服不适宜游泳,没有一个人跳进水中。 围在桥上的荷兰人们也是一样。虽然也有男的打算跳下去,却被其他人制止了。 至于理由,只要看一下护城河就可以知道。这条护城河是为了战争而建造出来的,河面宽,水深又深。为了让敌人陷进去后就难以逃脱,两岸的倾斜坡度也像悬崖一样陡峭。 要是跳下去救人的话,自己也没办法上岸,只会徒增溺水的人数而已。 法兰兹大概是被机车撞到的时候脚受伤了,没在游水。挣扎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力气,只能在距离桥面很远的水面上载浮载沉。 丽莎她——擦拭着眼镜底下的泪水。 一旦变成这样,就不容易获救。这大概就是在这个国家——荷兰大家都明白的命运吧? 而且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去救他。 (算你运气不好啊,法兰兹。) 我们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被梅雅发现。我必须为了证明自身的清白,再度踏上旅途才行。要渡过这座桥,离开这座小镇,而现在就是踏出那第一步的时候啊。 ……可是…… 喂,我的脚啊。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 明明就快要走出布尔坦赫的。 为什么、要跑回桥上啦! 为什么要那么奋力奔跑啦?要跑也应该是往反方向跑吧?趁现在梅雅她们的注意力都被法兰兹引开的机会,我们一定可以成功逃走的啊。 「请、请留步呀,主人!那等于是去送死呀……!」 看,丽莎也在后面慌张了不是吗? 金次,你是那个吗?你还在自以为是正义使者吗?扮成克罗梅德尔的样子做出那种事,也一点都不帅气啊。还是说,你想证明师团的自己是『好人』吗? 不——不对。 根本没有什么好人坏人的分别。师团跟眷属都是一样的。这种事在布鲁塞尔就应该已经学到了才对。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正义使者。这种事情应该早就知道了。说到底,『正义』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啊。 但是,啊啊,该怎么说呢? 人道、道义——这样的东西至少还是存在的吧? 虽然那是比『正义』更暧昧不明的『义』,但却也是存在更确实的『义』。 现在,我身为一个人应该走的路,不是丢下这名少年离开小镇。就只是这样。现在的我,之所以在梅雅她们眼前——准备跳入冰冷而深邃的护城河中,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啊! 「不可以呀,主人!那条护城河底部都是污泥,一旦掉下去就没办法回到岸上了!」 丽莎为了隐藏真面目,用英文对我发出警告。但是—— 「丢下快死的家伙逃跑的话,晚上会睡不好觉啦。睡眠质量可是很重要的。」 我这次用英文对丽莎说出了之前在地下道拯救她时说过的同样台词。 「丽莎,这是我身为主人最后的一道命令。你快逃。祝你幸运。」 我说着,将仅存少量现金的钱包塞到丽莎手中——把打算伸手制止我的荷兰人们——「啪!啪啪!」地用以前在强袭科学过的招式甩开他们的手。 「……主人……!」 背对着丽莎的呼唤声,跳入河中。用克罗梅德尔的打扮。 啪沙……! 让我全身都沉入其中的护城河——完全是一片冰水。 要是我刚才没有全速奔跑当作暖身运动,现在应该早就心脏麻痹而挂掉了。 因为我穿着风衣、戴着假发跳进水里的关系,必须要着衣游泳才行。 不过这时我也发挥出在强袭科训练的成果,奋力拨动水面,游到溺水的法兰兹身边。 「Heeelp(救命啊)……!」 「撑下去!」 被我抱在手中的法兰兹虽然已经吃了不少水,但应该还不到致死的程度。然而,因为衣服吸水的关系,比外观看起来的体重还要沉重。要抓着法兰兹着衣游泳,应该会很困难。 「Zwemmenaandemuur(游到石岸边)!」 「Forza(加油)!」 镇上的居民们以及万万没想到我就是远山金次的修女们——都纷纷为我大声打气。我一边挣扎着手脚游动身体,一边确认桥上。丽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很好,看来她确实听从我的命令,乖乖逃走了。 我让法兰兹的头尽可能浮在水面上,同时往石岸的方向游动。但就在这时——噗哧——往斜下方踢水的脚……忽然陷入了某种黏质的东西中。 ——是淤泥。像黏土的烂泥缠住了我的脚。法兰兹刚才之所以没办法游泳,并不只是他的脚受伤而已。他也被这堆烂泥缠到脚了。 不妙。我越挣扎,脚就陷得越深。就算想游……也没办法游啊。就在我不知所措地沉在冰水中,因为寒冷与危机感而脸色发青的时候…… 噗噗噗噗……一阵重型机车的声音从远处朝桥上接近过来……啪——! 一名女性的身影从护栏边往护城河跳下来了。漂亮的姿势,简直就像游泳选手一样。 大概是个伊斯兰教徒吧?那名年轻女性的头部包着丝巾,眼睛也被浏海遮盖。不过身上的服装倒是像从前的机车玩家一样,穿着黑色皮衣与裤子。 那名女性用蝶式游过来,冲撞似地用力抓住我跟法兰兹。随着她这个动作,很幸运地——缠在我跟法兰兹脚上的烂泥像魔法一样解开了。 (就是现在……!) 我——跟那名女性携手合作,把法兰兹运向护城河的石岸。一边留意自己的脚不要再被烂泥缠到,一边拚命游着、游着——总算抵达了石岸边。 然而,这条护城河的河岸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以爬上去。 七十度左右的陡峭斜坡,加上表面有朝向下方排列的生锈铁刺。简单讲就是『防忍者装置』的一种。而且那个墙面还很坏心地建造成波浪状,让人没办法从岸上丢绳索下来。就算丢下来了,也没办法把人拉上去。真不愧是击败拿破仑大军的必杀护城河。我完全想不出什么爬上去的方法啊。 「……」 跟我一起抱着法兰兹的包头巾女性也…… 似乎想不到爬出护城河的点子,而让涂有口红的嘴唇弯成「ㄟ」字形了。 难道我们三个人就要这样让冰冷的水夺去体温,力竭而死吗——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 「主人!」从我们的侧面传来了声音—— 「!」 我忍不住转过头去…… 看到一艘表面钉有黄铜板的老旧小船,「叽、叽」地拨着船桨游过来…… (……丽莎……!) 我与船上的丽莎不禁四目相交。 在船头……雕有那位要什么有什么的房东家的家纹——瓢虫纹路。房东太太,你连这种东西都有啊? 我小心翼翼让假发不要脱落,爬到船上……接着跟丽莎分别抓住法兰兹的双手,把他拉上来。头包丝巾的女性也在下面推着法兰兹的屁股,好不容易才让他上了船。 话说,法兰兹,你还真重啊。要长得这么胖也是需要才能的。如果你到日本来,将来或许可以靠相扑大赚一笔呢。 仰躺在船上「吁……吁……」地喘着气的法兰兹……毕竟看起来很有体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决定先把他搁在一旁…… 转身面朝丽莎坐下来…… 「……我不是叫你逃吗?」 以主人的身分稍微抱怨了一下。可是丽莎却对我露出笑咪咪的表情。 「我有逃呀,只是又跑回来了而已。这样不算是违背主人的命令喔。来,我们从那边爬上去吧。」 她用笑脸对我打马虎眼后,伸手指向桥的方向。 小镇居民们切了一段消防水管过来,正在把水管垂到桥下。最后从水面上——「……」头包丝巾的女性也不发一语地爬上了小船。 看到这位勇敢的女性……身上的服装,我不禁瞪大双眼。 那件黑色皮夹克上,满满都是金色的圆钉。手指上也都戴着金色的指环。还有像『♀』符号的古代十字架项链,也是金色的。从光泽上看来,这些全部……都是24K金啊。 搞不好她才真的是从阿拉伯来的有钱人,或是艺人也不一定。毕竟她用丝巾遮着脸部啊。 那位女性用手指擦拭了一下蛇皮腰带后…… 「……」重新把浸湿的丝巾绑好,转身背对我们……坐到小船的后尾。 接着就什么话也没说了。我跟丽莎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叽、叽。 两个人摇着船桨,回到居民们为我们欢声喝采的桥下。 我们一人接一人被拉到桥上后——法兰兹的祖父母抱住我的身体,不断对我道谢。 不妙的是…… 那群修女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称赞着,并来到我们面前了。 我对丽莎窃窃私语,要她向周围的人转达「主人说她『只是忽然想游泳而已,大家不用在意』。」让现场进入一片活动结束的气氛中,并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 我那顶沾了水变得比较滑的假发,被法兰兹的祖母划十字的手勾到,而稍微歪了一下。 「……呜!」 我赶紧把假发戴好后,也不理会拿衣服来给我换穿的荷兰人们—— 全身湿透地带着丽莎打算快快离开小镇。 (搞不好——刚才那一幕有被那群修女看到了也不一定。) 我假装对为我喝采的居民们轻轻挥手致意,并确认修女们的反应…… ……勉强……算安全过关了。 那群修女们虽然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但并没有追上来。 或许我变装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不过……男扮女装的事情在这时发挥了效果。 修女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就是远山金次。至少她们没有那个把握。 我跟丽莎在桥上走出人群——就在这时…… 「……远山?」 从远处传来梅雅清楚的声音—— 被呼唤名字的我于是就不经意地…… 真的是不经意地——转回头了。 糟啦……! 在我转回头对上视线之前,梅雅都还只是皱着眉头露出『应该不会有那种事吧』的表情。然而,当她看到我就像是在证明自己是远山一样转回头……顿时就「!」地睁大深蓝色的双眼,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了。 简单讲,梅雅刚才的呼唤,是在试探我。 而我就这样乖乖上钩了。 自己证明了这个克罗梅德尔就是远山金次。 ——穿帮了。快逃! 就在我准备拔腿逃跑的时候……锵锒!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对梅雅的那句『远山?』给吓到了。 就是刚才那位头包丝巾的黑皮衣女子。她像个搞笑艺人一样让刚扶起来的哈雷机车又倒下去,同时转头看着我。为什么啊?被那个声音吓到而转头看向丝巾女的丽莎则是……啪! 在我身边脚一软,瘫坐到地上了。 搞、搞什么啊?这一连串的惊讶连锁动作? 「佩、佩特拉大人……!」 听到丽莎的声音—— 这次换成我脚软了。 被原本是眷属的丽莎看穿后,「唰!」一声把丝巾扯开的皮衣高跟鞋女郎…… 不就是佩特拉吗! 怪不得刚才在护城河中缠住脚的烂泥会像魔法一样被解开啊。那想必是被真正的魔法解开的。毕竟佩特拉可是「砂砾魔女」啊。 而且佩特拉以前在台场也有说过自己很擅长游泳。这一点也难怪啊。 「丽莎。妾身虽然靠占星术找到了你的下落……却晚了一小步,没想到梅雅竟然也来了。话说回来,刚才你在船上——在远山金次面前那神采奕奕的表情是什么?明明你在伊U从来都没有露出过那种笑容呀。」 用手把meimei头梳整齐的佩特拉—— 看来是为了追捕脱逃的丽莎,才变装潜入荷兰来的。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梅雅发现,而扶起机车打算逃跑。 就在梅雅她们拨开着人群追过来的时候—— 「远山金次,看来你……也正在被师团追捕的样子呢。谁叫你要跑去救什么小鬼头,这下逃不掉了吧?」 听到佩特拉用瞧不起人的态度说着这种话…… 「你还不是一样,佩特拉?你明明是偷偷潜入师团的势力范围中,这下还不是被发现了?不过……原来你的心地也颇善良的嘛。我有点刮目相看啰。」 我也把假发跟行动不便的风衣脱下来丢到一旁,恢复防弹制服的打扮回敬了她一句。 「妾、妾身是——呃、刚才那只是、偶然、忽然想游泳而已啦!」 佩特拉顿时满脸通红,学我刚才的台词对我大吼着。 「话说,看来师团起内哄的情报是真的呢。齁齁齁齁!」 她接着大笑起来——啾、啾! 伸出手指,对护城河的方向抛出两、三下飞吻。 结果水面冒出一些泡沫……从护城河中出现了好几只…… (眼、眼镜蛇……?) 恐怕是用河底的淤泥做出来、但外表相当逼真的眼镜蛇,沿着石岸爬了上来。 那群眼镜蛇很快聚集到桥上,穿过惊慌失措的居民们脚下——爬到哈雷机车的周围。 我原本还在疑惑她做出假的眼镜蛇究竟打算做什么,不过…… 佩特拉的腰带——看似蛇皮腰带但其实是真的眼镜蛇,掉落到那群假眼镜蛇之中,洗牌似地不断爬动。 等到让人分不出究竟哪一只才是真的眼镜蛇时……那群蛇便「唰!」地散开。 「……呜……!」 我虽然想把爬到脚边的眼镜蛇踢开,但如果那是真的眼镜蛇就太危险了。 丽莎也哭着脸抱住我的身体,这下根本没办法逃跑啦。 「齁齁齁!丽莎,妾身这次就放你一马。你带着远山金次,到龙之港来吧。」 佩特拉留下这句话后…… 轻轻跨上机车,「隆隆隆……」地发动了引擎。话说,我现在才想到,把法兰兹撞下河的根本就是佩特拉吧?从那胎痕上判断。 因为桥上出现大量眼镜蛇的关系,荷兰人们被吓得四散逃逸—— 修女们也纷纷发出尖叫声,四处逃窜着。 然而,在这片慌乱的场面中……轰! 彷佛是在重振大家的精神似地,发出了沉重的金属声响。 「少女们,不得惊慌!那是魔女的法术!面对魔女却临阵逃跑的人,我将会施予神罚!用物理性的方式!」 用意大利文——我大概听懂三成左右——大叫的梅雅……唰! 在修女们的身后挥舞她那把巨剑,发出撕裂大气的声音。感觉那与其说是在吓唬我们或佩特拉,还比较像是在威胁自己的部下们。 因此被吓到半死的修女们……额头流着冷汗,停下逃窜的脚步——锵锵! 随着一阵铃铛般清脆的声响,纷纷从法衣中拔出细长的双面刃。 接着同时转身面朝佩特拉的方向。 那动作看起来相当训练有素。她们果然不是普通的修女啊。 在日本来讲就像僧兵一样。真要说的话,就是修女兵了。 「那是『砂砾魔女』佩特拉!只要成功猎捕出名的魔女,在歼魔科就能一口气获得二十个学分,可以悠闲地玩上半年呢!Adonaimelekhneeman!」 梅雅明明之前才跟银冰魔女携手合作过,现在却双眼发直地咏唱出像梵蒂冈经文的咒语——老实讲,那气势感觉就像只要对方是魔女,管他是谁都想猎杀的样子。 「——想打倒妾身?梵蒂冈的人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倒是叫得很大声呢。齁齁齁!」 佩特拉就像是要把我们撞开一样,「唰!」地回转车身后,从她的身上——咻! 指环跟圆钉变形成金色的子弹,宛如霰弹枪似地朝修女们飞去。 修女兵们「锵锵锵!」地把即便没有手枪子弹的速度,但也相当高速朝她们飞去的子弹扫开。然而,那些子弹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佩特拉真正的攻击——是用项链做成的一颗像棒球大小的金属球。 那颗球朝着梅雅的头部飞去—— 「——神罚代理——!」 哐锵——!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响,梅雅把扛在肩上的巨剑当成球棒,用力把金属球敲了回去。那挥棒姿势就像洋基队的强打者——罗宾森坎诺一样。 被击回来的球命中佩特拉身边的木头护栏,当场把护栏粉碎了。 简、简直怪力无穷啊,梅雅。根本是人rou大炮了。 就连佩特拉也忍不住缩起脖子,而依然双脚发软的丽莎则是当场跌倒—— 「……呿!竟然没击中。」 梅雅也不理会倒在地上的修女兵们,咂了一下舌头。 大概是不想跟这怪力女正面交锋的关系,佩特拉用力催下油门……骑着车当场撤退了。有一只眼镜蛇也跳起来咬住机车后轮旁的包包,跟着逃逸。看来那只就是真正的眼镜蛇了,训练得还真好呢。 我虽然也想趁机逃跑——但不知不觉间,我的双脚已经被淤泥做成的好几只眼镜蛇缠住,动弹不得了。 该死的佩特拉。她是为了让梅雅不会追上去,而把我丢下来当成诱饵啊。 修女兵们身上的法衣似乎是防弹纤维制的,因此大家几乎毫发无伤。 脚程慢的丽莎也来不及逃走,只能像在保护我似地呆站在原地—— ——就这样,我与丽莎落入梅雅那群梵蒂冈势力的手中了。 被修女兵抓到的我们,进入了小镇中心的教会中。 她们身上都有配备武装,另外还有战斗力相当于佩特拉、卡羯、希尔达等级的梅雅。 平常状态下的我不管怎么挣扎,应该都逃不掉吧?更何况我现在还带着丽莎啊。 (而且……) 我现在还是暂时观望情势比较好。 因为梅雅并没有立刻对我们发动攻击。 抓住我们的时候,修女兵也都把武器收起来了。 这代表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吧? 我们从侧廊进入石头建造的教堂中——看到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与精致的天花板壁画,相当豪华。长年使用下来的主祭坛以及供奉的蜡烛……也带有宛如日本那些古老神社或寺庙一样真实的感觉。之前我跟白雪进入的那栋台场的简陋礼拜堂根本无法比拟。 「……天主教堂还真是华丽啊。」 我想说要试探一下梅雅的态度,而在侧廊稍微丢出一个话题。结果—— 「哎呀,远山应该去参观一下罗马的圣彼得教堂呢。这里只是乡下地方的教堂而已喔。」 梅雅「呵呵呵」地用柔和的笑脸回应我。 果然……她的表情是有点僵硬,但感觉并没有敌视我的意思。 后来,我跟丽莎被分配到地下室的小房间中——虽然有修女兵监视,不过还是有暖气可以烘干衣服,也有提供热呼呼的汤、面包与咖啡。 就这样被软禁了一段时间之后…… 放下头发、自己似乎也用过一餐的梅雅再度现身,让修女兵退下了。 接着,她将房门关上后,立刻就—— 「远山……!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感谢主……」 眼眶泛着泪水,冷不防地紧紧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我。 (等等、喂、喂喂……!)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无从闪躲,结果、我、我的脸—— 就埋到梅雅那对核动力空母级的丰满胸部中了。即使隔着白色法衣,但还是可以感受到那超越白雪、中空知那些超级战舰级胸部的压倒性分量……以及加糖牛奶般的甜美香气……! 而且梅雅是比我年长一岁的姊姊。即使只差一岁,年长就是很不妙啊! 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从过去的经验判断,我在爆发性的事情上就是对年长的女性很没抵抗力! (话说,快、快点放开我啊!我要窒息了……!) 大概是耶稣先生听到了我的祈求,梅雅很快就解放我了。可是—— ……唔唔唔…… 这、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规规矩矩地坐在我斜前方的丽莎,正露出可怕的表情瞪着梅雅。 「——修女大人,你的胸部还真是雄伟呢。」 面对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刚才那一幕而火大起来,难得显得相当不悦的丽莎—— 「嗯?哦哦,你说这个吗……这只会重得让人肩膀很酸而已喔?」 梅雅只是回了一个苦笑。明明被丽莎狠狠瞪着,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友好的态度。 「——请你不要再让那些修女们回到这间房间了。刚才她们为主人准备餐点的事情让我很不愉快。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我的工作。请不要让我以外的人侍奉主人。」 大概是身为女仆的自尊受到伤害了,丽莎「哼!」地拨了柔顺的金发,把头别开。 「……我明白了。虽然我不清楚你是谁,但我对于让你感到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深感抱歉。那么……远山,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梅雅对丽莎行了一个礼后,牵着我的手打算把我带出房间—— 于是我用眼神示意丽莎「不要轻举妄动」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教会的侧廊,有一个格纹雕刻的古老木头小房间。 里面的状况看不太清楚,感觉是像木制电话亭的立体物。 梅雅让那附近的修女兵也退下后,让我从其中一边的入口进入了小房间。 在这间勉强可以挤下两到三人的昏暗狭窄房间里—— 正中央有一块像隔板一样、同样也是用深褐色木头制成的格子板。 (总觉得,好像看守所的会面室啊。) 我坐到椅子上后,梅雅就从房间另一侧的入口走了进来。 呜……不妙啊。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梅雅一进入房间,就顿时让空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甘甜奶香。 欧美人因为餐食与入浴习惯与日本人不同的关系,体味相当明显,经常让人感到困扰——不过,那也要看气味的发生源头是谁。如果是像这样的一位美女,而且是刚刚才把****贴上来,让我意识到对方是个异性大姊姊身上飘出来的芳香……对于天生鼻子就很灵敏的我来说,会让体内的爆发指数不断攀升,在别的意义上是个困扰的要素啊。 就在我几乎快要爆发而在脑中开始算起质数的时候,隔着一道格子板若隐若现的梅雅便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把你带到这样狭窄的地方来。这里是告解室,本来是让接受过洗礼的基督徒可以向圣职者告白自己罪过的房间。我向上帝发誓,你在这边说过的话,我绝不会对外泄漏。」 「……也就是保有机密性的意思对吧?我可以信任吗?」 「在这房间中,就算对方告白了自己杀人的罪过,修女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对警察也不会泄漏,同时也不会留下任何纪录。这是在宗教上绝对的规矩。请你尽管说出你想对我说的话吧。」 梅雅表现出等待我开口的态度。在一片不断刺激鼻腔的女人香气中—— 我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 「……贞德回到师团了吗?」 「还没有。」 「你怀疑我跟贞德吗?」 「在这里——我只能陈述真实,或是保持沉默。对于你的提问,我愿意陈述事实。我并没有怀疑你们。」 「……」 「之前也有说过了,我是一名信者。是借由相信的力量,获得神的庇佑。对于自己的同伴,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怀疑的。」 原来如此。 ——梅雅。 谢谢你。 另外,你就是叛徒的其中一人了。 刚才这些话,让我再度确信了这件事情。 多亏刚才被你抱住而让我进入半爆发,来到这间房间又提升到八成爆发的关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