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都市小说 - 撩错未婚夫在线阅读 - 第77章

第77章

    晏姝在那个晚上才知道,母亲约傅野参加两日后的家宴。

    所谓家宴,应该指的是贺家她舅舅那边的宴请。

    贺家男人从小便喝酒,酒量自是不言而喻。

    贺家许久没有喜事,长辈又很严苛,怕是傅野过去凶多吉少。

    可不去又不行,晏姝早早地便担忧上。

    可除去这个,她最近有一桩极好的事情。

    她又拿奖了。

    母亲离开后的第二日,在办公室里,傅野在外间打电话。

    他最近好像很忙,有很多电话。

    晏姝只当是池泽市那边的工作总要找他,也没问过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她小心地朝外间又看了看,确认傅野短期不会进来,然后才悄悄拉开抽屉,拿出藏在里面的邀请函看了又看。

    藏青色的信封里,夹着一张白色的邀请信。

    内笺上有音符的烫金凸起。

    是国内很负盛名的奖项要请她出席,她入围了最佳作曲人。

    虽然最佳作曲人最终花落谁家还留有悬念,要在现场揭晓。

    晏姝把玩着手里的信觉得,她似乎没有必要去了。

    她的右手食指夹着那薄薄的卡片,左手拄着下巴。

    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宋体字间,映射出的她的脸。

    屏幕里是一个把头发全部盘在脑后的姑娘,眉宇间多了成熟。

    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模样。

    不仅如此,屏幕上市场部的这份报告,她现在能一眼看出里面的问题。

    现在,她是一台运转良好的工作机器。

    休息间里,摆着傅野送来一整套作曲设备。

    她很喜欢,可现在仅仅成为她在工作之余最好的休憩手段。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必要去这场颁奖典礼吗?

    假设她拿了奖,那么在举起奖杯的时刻,也正宣告着属于她的这段短短而又难忘的音乐生涯的结束。

    在散场的时刻,就是梦醒时分。

    她会脱去礼服,在每日清晨换上款式各异的西服,在各式各样的合同、材料之间斡旋。

    若是她没有拿奖,那她连那段作曲生涯最后的完美句号都拿不到。

    她实在是没必要去。

    可这样的不舍情绪,她藏得极好,一直扮演着快乐的晏家继承人的样子。

    她终究离她的音符越来越远了。

    晏姝叹口气,拉开抽屉,把那封邀请函重新放回去。

    她拉开键盘,重新开始投入工作中。

    一刻钟过去,傅野还没回来。

    晏姝忍不住抬头又朝外看,却看到他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放回口袋。

    她重新埋下头,继续和工作抗争到底。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晏姝条件反射性抬头,看到傅野重新走回来。

    他的唇角噙了一点点笑意。

    “什么事,你这么高兴?”晏姝手从键盘上挪下来问他。

    傅野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带着笑说:“你爷爷的病情,我找朋友看过病例。虽然棘手,但是并不是毫无办法。”

    “真的吗?”晏姝的眼睛亮了亮。

    晏老先生的病很难办,他的脑梗很严重。

    会诊的医生一波又一波,却束手无策。

    “真的,明天医生会来会诊。”

    “那太好了,小橙子也说他请来的德国医生有办法,到时候可以让他们一起会诊。”晏姝站起来,松松地圈住他的脖子。

    原来他最近一直在默默帮爷爷找大夫,怪不得一直忙忙碌碌。

    晏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分外心安。

    她奖励地朝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傅野趁势把她扯进怀里。

    没有留一丝空隙。

    晏姝怕小陶突然进来,轻轻推了推傅野,却毫无用处。

    “别动,”他微微仰头:“还有个事,想和你聊聊。”

    晏姝很少听到他这样正经的语气,一下子被唬得一动不动。

    “怎么啦?”她紧张地问。

    “没那么吓人,”傅野从她胳膊下面用力,把她压到腿上坐着:“只是和你谈谈。”

    这个姿势确实不像谈什么正事。

    可他的态度一本正经的,晏姝还是有点担忧。

    “到底什么事?”晏姝直接把手放到他的喉咙下面:“你背着我找人了?”

    傅野笑了笑:“你这样想我,那看来我不用问了。”

    “开玩笑呢,”晏姝把手收回来,重新圈住他的脖颈,坐得更稳当些:“你说嘛,到底什么事?”

    “本来这事,是想等以后我们关系更进一步再提的,”傅野抽出左手放到肩头一点点揉她的掌心:“但我等不下去。”

    “怎么了呀?”晏姝一脸不解地问:“关系更进一步的事,我们不是已经做了吗?”

    “……”傅野本来是极严肃认真地想和她谈,却被她清奇的思路带跑。

    他笑了笑,对着鼻尖亲了下她的嘴巴,然后接着说:“你说的这件事,我们晚上再做。我现在要说的是另一桩事。”

    他指的不是这个。

    晏姝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小色p无疑了。

    她朝后缩了缩,红着脸问:“那到底是什么?”

    “你喜欢做这些吗?”傅野把工作椅稍微转了半圈,对着工作台上垒着的材料问。

    她一直觉得这是她该做的必须做的。

    一直以来,大家也只是问她能不能适应、累不累,做不做得到。

    怎么可以有人忽然开口问她喜不喜欢呢?

    她也是有资格可以不喜欢这些的人吗?

    她一点都不喜欢。

    突如其来的委屈,涌上心头。

    晏姝撇了撇嘴,泪花就要包不住了:“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虽然我好像也能胜任,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我哪里配不喜欢。”

    傅野向前倾身,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抽出两张纸给她擦拭眼泪:“真是小哭包。”

    “我爷爷就算病好了,我也不会让他再来这里了。做这些事好辛苦。”晏姝抹着眼泪说。

    “有些事,你不主动说,我也不好提。”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说:“你要是信得过我,你们家的公司交给我打理?”

    晏姝一愣,圈着他的脖子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这些东西很累脑子,我怕爷爷累到,也会怕你辛苦。”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她的腰间:“一份工是做,两份工也是做,没什么的。”

    “这样可以吗?”

    “自然可以。”

    “可你好累,”晏姝把圈着脖子的手揽得更紧了些。

    “累倒没什么,”傅野指了指休息室:“总见你的眼神往休息室的midi键盘上看,心里不是很好受。”

    心事被戳穿,晏姝的脑袋耷拉下来。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如果以后有心事,要和我直说。”傅野的右手捏捏她的腰:“要不然,下次真的要罚你。”

    晏姝的重点被后半句吓到:“你会体罚我啊?”

    “对,打屁.股。”他的手向下移:“我告诉过你。”

    晏姝欠欠身,挣扎着要跑,却被人按下。

    “我在说正经事。我平时很忙,难免会忽略你的心情。”傅野伸手拉开抽屉,把躺在里面的藏青色信封拍在桌面上:“要是我没看到这个呢?你是不是就不去了。”

    “……”晏姝垂着眼,目光聚焦在那抹蓝色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个倒不重要,”傅野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信封皮,朝晏姝晃了晃:“我只看到这信封的舌头都要因为你偷看太多次,而折掉了。”

    “……”晏姝抢过信封,抱到怀里。

    小心思被人戳穿,还有点难为情,她低着头强调:“你偷看我东西。”

    “我拉开抽屉找一份材料,不小心看到的。向你道歉。”

    “好嘛好嘛,我原谅你了。”晏姝抱着信封说:“那你说的那条路子真的可行吗?董事会的人……”

    “可行,这些你不用cao心。”他轻轻搂住她的背,半真半假地说:“欺上瞒下,我最擅长。”

    晏姝想了下,好像确实是很让人心动。

    还有这等不用干活的好事。

    她笑着撤后半寸,然后推他一把说:“我好像引狼入室。”

    “现在才知道?”他笑着捋了下她的头发:“为时已晚了。”

    晏姝笑了笑,忽然伸手去够抽屉的把手:“对了,你既然拉开过抽屉,那有没有见过一份材料?”

    “什么?”傅野一侧身就帮她把抽屉拉开。

    “这个!”晏姝翻出一份材料问他:“《股权转让书》,你给我的。你记不记得?”

    她去翻《股权转让书》的动作,使得怀里的邀请函朝下掉了一寸。

    傅野赶忙帮她接过。

    可她手里那份白纸黑字的股权转让书,他自然记得。

    签下这份材料的时候,正是晏姝离开之斤岛消失匿迹的第二天。

    贺南初兵行险着,拿了全部身家和他打经济战,他逼得紧,一副要和他玉石俱焚的样子。

    于是,他才朦胧地抓住真相。

    他把人家的掌上明珠欺负了。

    彼时,他已经拿到了傅冶放弃遗产继承权的公证书。

    手里突然多出的20%股权烫得他拿不住。

    他拿什么换来的?

    他拿喜欢的姑娘换来的。

    于是在那天,这刚到手的股份他作为见面礼通过贺南初重新送给晏姝。

    对方迟迟没有签字,他也没有催过。

    总之,这股份他不会要了。

    “记得,”他点点头:“还以为你忘了,趁着今天你在上面签个名字?”

    晏姝低头捏着薄薄几页纸摇着头说:“你给我的这份东西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嘛?”

    晏姝再抬眸,眼眶又红了。

    傅野苦笑一下:“怎么又要哭了。”

    晏姝的脑袋捏着那张纸说:“我哥哥太会挑时间了,你那会还在医院躺着。我刚醒来,别钧就把这东西给我。他可太坏了。”

    “这……怎么了?”

    “别钧那天跑到医院,忽然把这个东西给我,你还没醒来,”晏姝的脑袋往傅野怀里钻:“我还以为这东西是遗嘱呢。呜呜呜呜……”

    傅野先是为她的脑洞笑了下,然后又忍不住心疼她。

    她那个时候单薄弱小的一个人,是怎么捱过来的?

    他不会再让她那样难过了。

    甚至于她的爷爷,也一定会尽全力地想办法将他救治好。

    “我吓坏了……”晏姝往他怀里扎:“你以后不许这样吓我。”

    “不哭了,是我的错。”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劝。

    晏姝在他怀里抽噎一会,把头又露出来。

    “不关你的事,等我见到哥哥要好好教育他,他说他忙得忘了这东西,那天突然想起来。”晏姝撇着嘴说:“他怎么可以那样巧那天想起来。我吓坏了。”

    “好好好,怪他不好,等他来了,我们教育他。”

    “嗯。”晏姝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

    “那现在,你签个名?”傅野从桌上抽出笔递给她。

    他的名字已经签好,只要她签名,这份协议就生效。

    “我不签,好奇怪,”晏姝朝后退了退:“平白无故给我,我不好意思要。”

    “不是平白无故,”傅野笑了笑,和她坦白:“这个是把你卖了后,赚来的。”

    “把我卖了?”晏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卖我的?我这么值钱的吗!”

    傅野紧了紧怀抱,生怕她听到后溜出去,然后才说:“是不是很好奇,傅冶那么久没找你,忽然找上门?”

    晏姝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已经被她忘记的人。

    她点头。

    “我是帮凶,我为他一路保驾护航,让他来了陆城,去找你母亲举行订婚宴,”他深吸口气:“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这样干。也幸好,你那会和我在一起。”

    晏姝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当然,我没想着让他如愿以偿。”傅野捏捏她的手指说:“我听说晏小姐人美音甜,才情双绝。不愿她前程就此被毁。所以,还留了后手,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娶到你。”

    晏姝被“人美音甜、才情双绝”捧到。

    她嘟囔一句:“原来市面上都是这样夸我的?”

    晏姝并不愚笨,仔细想了想他和假未婚夫剑拔弩张的关系,他做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也幸亏傅野善于筹划才在家族倾轧中没有吃亏。

    虽然她是计划的一步,但既然傅野留了后手,上门的假未婚夫无论如何都娶不到她。

    这样想,整局的棋子也只有假未婚夫一个人。

    就算是傅野一步步按计划执行,她的生活大概也不会被波及太多。

    在这局棋里,他矛头只针对着坏人。

    她的心态平和许多。

    可傅野那样会谋划,一定是因为前生吃了太多苦头。

    现在,死罪免了,活罪难逃。

    虽然他这次没有算计她,以后也不行。

    怪不得哥哥说他这样的人,难以控制。

    只能学着驯兽,或者甘于做掌下猎物。

    晏姝狠狠地朝傅野的虎口咬了一下,然后亮了亮牙齿说:“虽然这次没被你利用,可以后也不许算计我。”

    “好。”傅野点头:“不会害你的。”

    “哼,那这个我签了,让你长长教训。”晏姝抓过笔,耀武扬威地在纸上署名。

    自这刻起,她成了傅氏集团第二大股东。

    晏姝满意地看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虽然不知道傅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可假未婚夫,那个虚伪的人,竟然假借着恩人的名义朝她骗财骗色。

    现在,他没了遗产继承权。

    一想到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可以追源至假未婚夫,她的心里甚至觉得大仇得报的畅快。

    晏姝签完字后,悄悄瞄了眼傅野,却见他一点rou疼的表情都没有。

    她晃了晃那份协议朝他说:“你得好好努力,我要我的股份升值。”

    刚刚还担心他辛苦,一转眼就要他努力。

    傅野笑了下,扬着手里的邀请函说:“我明天再努力,今晚先陪你去这个颁奖典礼。”

    晏姝看着傅野手里晃动的蓝色,眼神亮了亮,然后又黯灭下去。

    “不行啊,万一我得奖了呢?”

    “得奖不好吗?”傅野反问她。

    “不是啦,是我没有裙子穿。”晏姝耷拉下脑袋,看着自己一身ol风的西服发愁。

    这样的颁奖典礼,谁都想美美的上镜。

    尤其是,她入围了最佳编曲人,很有可能要上台的。

    可颁奖礼傍晚就要开始。

    现在已经两点多,去挑裙子再化妆自然来不及。

    “现在去定制自然是来不及,但是我来陆城的时候,把前几天给你购置的裙子都带了过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吗?”晏姝眼睛亮了亮。

    在池泽市的时候,傅野给她买了好多好多裙子,有些是高定,有些是品牌的当季新款。

    她每天穿一套都穿不过来。

    现在自然非常应急。

    “你是哆啦a梦吗?!”晏姝兴奋地圈住他的脖颈。

    “什么是哆啦a梦?”

    “你也有不会的。”晏姝翘起嘴角:“是一只有很大很大口袋的猫。”

    傅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当你在夸我。”

    “是在夸你啦!”晏姝迫不及待地从他身上站起来,开始翻箱倒柜收拾包:“裙子在哪?你之前住的酒店里吗?你在这里上班,我自己去挑?”

    “……”

    傅野知道她还有着孩子的心性,也知道她对于音乐的喜爱。

    可不知道,原来相比之下,他竟然只是个工具人?

    “我和你一起去。”他捏了捏额角说。

    “啊?你也一起吗?”晏姝回身,指了指他指间的邀请函:“可邀请函只有一份。”

    他无奈至极,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份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利用母亲的关系,我也给自己搞到一封。”

    晏姝笑着挽上他的胳膊:“哆啦a梦,那我们一起去!”

    他宠溺地揉了把她的头发,弯了弯唇角:“真是败给你。”

    晏姝还是觉得一切美好到不像真的,她仰着脑袋笑了笑:“那是不是从明天开始,我又可以去写歌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那是自然,和我在一块,你当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顿了下,又补充:“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