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内鬼是她
距离总部落已经不远了,可是看起来还是很萧条的样子。极南原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是这般寂静,有些过了。 这个小村庄就在总部落边上,原本应该相对别的村庄繁华些,但严释天等人走进时,迎接他们的是风声,没有人声。 “人都哪去了?”风清浦下马,四下瞅了瞅。 他们从总部落逃出时,不是走的这条路,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也并不是很了解。 “别怕。”秋婶笑着解释,“这村子几年前就荒废了,所以没人。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 严释天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深深嗅了嗅。并没有人的气息,看来秋婶说的没错,这地方的确荒废了很久。 见到严释天的怀疑,秋婶很惭愧地说:“是我这个老婆子不好,耽误了大家。” 眼看天色快黑了,他们又不得不耽误一夜,在这里休息。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在今天下午赶到总部落,不料途中秋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险马跑的不快,否则秋婶已经是死人了。 “师父,我娘也不是故意的。”花闳岚抱着秋婶下马,这些天他格外收敛了性子,对待秋婶如同亲娘。 严释天也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只是想到叶子惜还在李重光手里,心里就有些放不下。 众人随便挑了间小屋,收拾一番竟也格外风雅。屋外虽是冰天雪地,但门口还有雪梅静静地开着,散发着淡淡清香。 风清浦折了一束送给宋若瑶,宋若瑶起先还害羞,后来倒也大方地收下了。 风清浦很温柔地笑笑,宋若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就是才子佳人的美丽故事,浪漫的让人不忍心破坏。 这时风清浦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一旁看好戏的花闳岚忍不住笑出了声。严释天端坐一旁,目光深邃,似乎在想着什么。 “岚岚你还在笑什么呀,这家里什么吃食都没有,娘得出去给你们寻点吃的。”秋婶一手撑着腰,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娘,外面冰天雪地的,哪有什么吃的。”花闳岚忙拦住秋婶,“等会儿我挖点雪烧点热水,就着干粮大家凑合一下就行了,你刚摔了,别出去。” 这姿态,真的就是一个孝敬的儿子。 秋婶也为花闳岚的进步感到欣慰,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知道你心疼娘,别担心,娘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们鲑巫族人的好本事,这食物,还真得娘去找。” 什么食物还非得娘去找,花闳岚不解,他也在极南生活过一段时间,鲑巫一族除了巫术,药理,也没什么特别的技能啊。 严释天眸光一闪,启唇道:“应该不是什么食物非要秋婶去找,而是有什么消息,必须要秋婶去汇报吧。” 秋婶原本已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半天才转过身来。 “陵主已经知道了?” 脸上的笑意褪去,秋婶这张脸,给人的感觉竟然是有几分阴险的。一双眼里透出的,除了精明,还有仇恨。 “娘,师父,你们在说什么啊。”花闳岚看这样子便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但还是不想承认,不想让那些事成为现实。 “花闳岚。”秋婶漠然地念出花闳岚地名字,全无之前的亲昵,严释天感受的到,秋婶对他们的敌意,就是来自于花闳岚。 这些天还装的像母子一般,真是难为她了。 “娘……” “不要叫我娘!”秋婶手指着花闳岚,胸腔随着说话而起伏不停,“你这个害死筱忧的凶手!”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筱悠,花闳岚的前女友,不是已经嫁人了吗?不是还给花闳岚带了绿帽子吗? 风清浦堵到门口,对秋婶的话明显不信任。 “你别编造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你以为拿你女儿来说事,就可以逃走了?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狠心去咒自己的女儿!” “咒我女儿?”秋婶像听了笑话一样,她仰着脸,露出了嘲讽的笑,“咒她?她都已经死了。我怎么咒?” 死了…… “死”这个字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对于身边的人来说太重要了,可对于所有人来说,太不值得一提了。 可是她死了啊…… 花闳岚这个人欠下情债无数,他身边有过很多女人,只有筱悠他记了那么久,也只有筱悠,他曾想过要一生一世。他以为他不在了,筱悠会找个更好的人。会穿着大红嫁衣,和另一个人共剪西窗烛,偶尔夜深人静或许也会想起他,不记得就最好。可是,她怎么会死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花闳岚哽咽着问。 “在你离开三天以后。”秋婶极不愿去回想那一切,“你走了,她去找你。然后…然后死在了这个村子里。她……”她被发现是在一个雪洞里,都已经冻僵了,眼睛还望着远处。 秋婶说不出,她只记得那日天好冷,那日雪好白,那日天好黑,那日她的女儿好硬。 “她……怎么会那么执着呢?为什么,为什么不放弃我呢?” 这么多年,花闳岚第一次流泪,也第一次怨恨一个人。怨恨筱悠不知道爱护自己,怨恨自己当初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他为什么,会忘记了回去的路呢? “放弃你!”秋婶眼中充血,扑上来揪着花闳岚的领口大吼,“她怀孕了你知道吗?她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一尸两命。 秋婶情绪失控,花闳岚也呆愣着不知反抗,风清浦上前将秋婶从花闳岚身边拉开。花闳岚原本被秋婶拽着,身体重心都放在秋婶身上,被一松开,便跌落在地。似乎也不疼,只是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你该死,你们这些人都该给我女儿陪葬……” 上一秒秋婶还大声叫着吼着,下一秒便瞪大了眼,所有动作都停在了那一瞬间。 风清浦拽秋婶的手一僵,本能地往秋婶背上一摸。 血。 粘稠的触感告诉了风清浦一切,他惊讶地望了眼那地方,血液呈暗黑色,剧毒。 秋婶轰然倒下,没了气。 花闳岚也没有叫着“娘”扑上去大哭,他现在似乎是傻了一般,不说话了。看起来不悲伤,也不开心。 严释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他从来都是不喜不悲,或者说,对于他不在乎的人或者事,他从来都是不喜不悲,不怒不怨,不恋不求。 “出来吧。” 没有安慰情绪低落的弟子,也没有因为秋婶是内鬼而低落。严释天对着对面的那扇木门,似命令般说。 木门原本是半掩着的,可以看到门后也是荒废了的老房子。门内走出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脚步落入雪中,不带一丝声响,而女子一声鲜艳裙装,在这白茫茫的街道上显得格外醒目。 “严陵主果然聪明。”阮娘在街中央停下,不再往前。 “阮娘。”严释天冷着脸,“一路跟着可辛苦?” “挺辛苦的,不过为了等这一天,值得。”阮娘无所谓地将自己的手举起,细细观摩着。 以她的武功,原本不会是严释天等人的对手,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严释天,她动动手指就能拿下。 “我以为金铭走了,严陵主不会识破的。”阮娘嘲讽道,“没想到是我低估严陵主了。” 严释天目光一暗,他们一直都弄错了,他们以为是有人在他们的食物中下了毒,却没想到,这种慢性毒,是渗入在空气中的。他们一开始在秋婶家中闻到这种香味,以为是鲑巫族的特制香料,没有多想。然而他们刚刚也闻到了那种香味,很淡,让人误以为是梅花的香味。但是不是,严释天从小对这些味道就很敏感。细细想来,发现是和秋婶家一样的味道。 若说是鲑巫族家家都有的熏香,可是这里荒废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香味残余呢?显然,秋婶身上带着那香料,一点一点损耗着他们的意志。 “你现在来,是想要解决我们?”至少不会只是来打个招呼。 “不然呢?” 风清浦难掩胸中怒火,便要发飞镖,可是想要递出去时,才发现自己聚不了气。 阮娘得意一笑:“看来药开始起作用了呢。各位还是不要做垂死的挣扎了,如果认命的话,我会让你们死的舒服一点。” 这话不是开玩笑,阮娘制毒多年,手中有的是能将人慢慢折磨到死的毒药。 严释天悄悄试了试,果然,达不到精神完全集中的状态,他也没法聚气。 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严释天抬眼看着阮娘:“叶子惜呢?” “她啊。”阮娘手中绞着细丝,盘算着要从哪一个开始入手比较好,“既没缺胳膊断腿,也没精神失常,我们门主对她好的很,非常照顾,就差没照顾到床上去了。”说着语气一狠,手中细丝断裂。 门主对叶子惜好到让她嫉妒,不过一个替身罢了,还让两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你!”风清浦听到阮娘这般轻薄之语,又怕叶子惜真的是被李重光欺负,一时想要冲上去与阮娘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