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 夜半鬼话之偷容婆（3）
“见到什么了？”我问。 他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一脸怯懦，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是要表白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有，有一个女人，在我的窗户外飘着，我家住十一楼啊。”他因为害怕而结巴着：“我把你给我的符贴在玻璃上，她就没有再出现了。可是今天早上那只符不见了。” 我看着他一脸惊恐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看到过去被这种东西缠上的自己，他没有一双通灵的眼睛却能看见，就说明他看见的那个女人不仅仅是鬼这么简单了。 “你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没有，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这个男孩告诉我他叫刘威，是英伦中学的高一学生，他怀疑他的一个同学失踪是跟这件事有关。 “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我看着他不安的眼继续说道：“比如，招鬼？” 刘威听到“招鬼”这两个字明显愣了一下，眼神躲闪着，然后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一般它们是不会无缘无故缠上人的。”我说现在这些孩子都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太清闲了，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不，不关我的事，是叶安琳非要我们这样做的，她说这样就能见到鬼，没想到，鬼好像真的来了。”刘威急忙解释道。 “那叶安琳现在怎么样了？失踪的人是她吗？” “她请病假在家了，失踪的是另一个参与过招鬼的女生，张雯。”刘威说道。 后来，我一直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帮他，其实也不关我什么事，就像梅男子说的是多管闲事。 也许是因为在刘威身上，我看见过去自己一个人生活时无助的影子，那时整个古董店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时常看见在窗户外飘荡的鬼怪们，也会被吓得魂不守舍。我就像现在的他一样不知所措，也不能跟其他人说，因为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是疯子。 因为尝过孤立无援的滋味，所以现在的我想要帮助他。 阴暗的楼道里，布满了灰尘，窄小的窗户里射进几缕细细的光线，一股潮湿的霉味儿在细长的走廊里蔓延着。从歪斜的台阶到漆皮脱落的墙壁无一不在显示，这是一栋十分具有年代感的老楼。 刘威看了我一眼，然后敲了敲门，半天无人回应。 “有人在吗？”我喊道。 安静的楼道里，一只肥胖的黑猫蹭的从角落里窜了过去，除此以外，每家每户都是大门紧闭，毫无生气。 “咯噔”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的突兀。门开了一道小缝，一个苍白瘦小的女孩子从门缝里往外窥视，一双大眼睛下两团乌色，很没有神采的样子。 “叶安琳，是我。”刘威说道。 叶安琳看见刘威才把门开的大了一些：“请进。” 同样看不见阳光的窄小房间里，女孩纤瘦的身影缩在沙发上的毛毯里，吸了吸鼻子，安静的看着墙上满满的照片。 那一整面墙都钉满了相框，大部分都是黑白的，被岁月覆上了一层黄色，在其中只有一张是彩色的，所以格外的显眼。 那张彩色照片上，一片阳光中，两个女孩子互相揽着肩膀在明媚的阳光下，笑得特别开心，其中一个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女孩应该是叶安琳，另一个……怎么看得这么眼熟啊？ 我皱了皱眉，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 直到身后的女孩说：“你也认识雨薇jiejie吗？” “啊？”我一愣，对啊，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陈雨薇，只不过我只见过出车祸之后面容惨白的她，跟照片上面色红润眉开眼笑的人儿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该怎么回答呢？说我认识，认识死了之后的陈雨薇？还是算了吧。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叶安琳追问道，整个人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她看上去很冷的样子，紧紧裹着那块橙红色的厚毛毯，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虚弱憔悴了。 “我只是走神了。”我随口扯了一个勉勉强强的理由，她笑了一下，也没有戳破，不再理会我。 我看了看四周，虽然这个房子不向阳，有些潮，但是却很干净，没有刘威见到过的那种东西。 刘威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闭上了嘴，默不作声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气氛因为过于沉默而有些尴尬压抑，于是开口说道。 “我听刘威说，这次招鬼是你提议的。” 她扫了我一眼，从鼻子里不知可否的轻哼了一声。 “那天晚上，你们看见了什么？” 叶安琳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抿了抿嘴，这个女孩对别人说话一直是一种敌意的状态，估计她平时应该也没什么朋友吧。 刘威眨了眨眼，胆怯的说：“我，我看见一个，我，我想不起来了，实在太吓人了，就是，一个人，然后……” 这样断断续续的话持续了十分钟后，我实在是没有强大的语言理解能力来从这些破碎的语句中获得半点有用的信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算了。” 从那栋见不到光的房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斜了。太阳的余晖落在行人的身上，投下一道道斜长的影子。 我抬起头，三楼那扇小窗户里一个憔悴的女孩正站在那里向下面看着，正对上我的视线，她眼神躲闪着拉上了窗帘。 又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 “jiejie，那我怎么办？”刘威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从兜里掏出梅男子给我的符咒，递给了他：“拿好了，如果还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 下公交车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我出神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条僻静的小巷里。晚上天凉，一阵风吹过，挂在屋檐下的几盏风灯飘摇着，昏暗的光线一晃一晃的。 我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 “你看我的脸漂亮吗？”一个高挑的女孩子穿着艳丽的桃粉色风衣出现在巷子的尽头，笑面如花的对着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说道。 那个被搭话的人毫无反应的继续行走着，她自觉无趣就又笑了笑，朝我迎面走来，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夜色中闪着神采。 我低着头，故意不去看她，她却直直朝我走了过来。一股浓烈的百合花香水的味道随着夜风弥散开来，让我打了个喷嚏。 “你看我的脸漂亮吗？”她重复问道。 我不做理睬，就像没听见一样向前走着。 “别装了，我知道你看得见我。”她笑盈盈的凑了上来，近的让我看清了她脸上抹得厚厚的脂粉，以及脸两侧边缘处的那两道细细的浅粉色疤痕。 被拆穿的我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她。 “我就想找个人看看我的脸。”她爱惜的用手抚上自己浓妆艳抹的脸，那神情就像是等到了一个久别多年的情人一般，继而对着我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我的脸，今天他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