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提亲
顾敏与潘掌柜讨论许久，终于将他说服。“那就拜托潘掌柜了！”顾敏微微颔首，感激不尽。“哪里哪里，小姐一心为公，不惜倾尽家财。我能力有限，这点小事还是做的到的。”潘掌柜拱手将顾敏远远地送出门去，直到顾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美华大门，才转身回去。 潘掌柜的夫人依旧在二门口侯着丈夫，脸上的焦虑疑问清晰可见。 “掌柜的，小姐可当真要公布秘方？” “事情还没有确定，你不要到处去讲，这事儿连儿子也不能说，知道不？” “看你说的。我你还不相信吗？就是小姐如果公开秘方，你看，我们会不会有机会？” 潘掌柜瞪了她一眼，“妇人之见，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小姐能考虑到国家大局，民族安危，你却只能看到蝇头小利，家庭利益呢？哎!” 潘掌柜叹息一声，甩袖而去，妻子拖着小脚追不上，只好在后面嘟囔，“我见识上是比小姐差远了，但有一点却比她强，我嫁出去了呀！她是作风大胆，眼界宽广，可谁敢娶她呀！” 说完，潘夫人也甩手去了，准备去儿子那里找找安慰。 且不提潘家，仅说顾敏这边。她到达潘家时是晴空如洗，骄阳似火。出了潘家大门时已经是乌云密布，妖风乍起。从潘记杂货出来，顾敏和杨老爷子一起快步走回家中。 一路上，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怎样，顾敏打了好几个喷嚏。 “莫非感冒还没好全？还是有人在念叨我？”顾敏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潘夫人在儿子面前讲了她多少坏话。 不过就算知道，顾敏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这世间有太多这样的人。嫉贤妒德，口蜜腹剑。对于别人取得的成绩，他们明明羡慕的要死，表面上却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聪明有能力的人不会同这样的人计较，只会显得自掉身价，且缺乏水准。 从法租界出发的豪华马车一路奔驰，很快就到了估衣街的角落里。 几乎是在马车停住的同时，赵先生从马车里飞奔而出，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我说少爷，你用得着这样着急吗？我们今天刚收到老太爷的电报，连信都还在路上，你就这么急着成亲？” 人高马大的乔映霞迈开长腿从驾驶座跳了下来，拍了拍赵先生的后背，理所当然地恳求说:“赵先生，我这不是在天津没长辈吗？只有你能给我出这个头了。” “好了好了。我算是被你治住了，拿你没辙。不过你放心，只要老爷子同意了，这事儿就好办。我们乔家未来的掌门想娶媳妇儿，王孙公主们娶不来，还能娶不来个小小商户！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哦，谢谢先生，”乔映霞喜不自禁，“那先生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乔映霞少年老成，几乎从未见过他这般孩子气的样子。 “成咧！包我身上！”赵先生拍着胸脯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回头看了看停在巷口不动的马车，“哎，不对呀，映霞，这儿离美华还远着呢，你怎么不把我送到门口？” “这－－我就不去了吧？”乔映霞拿着上好的湖蓝色苏绸马鞭扭来扭去。 “为什么啊？”赵先生不解，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他还提着东西呢。 乔映霞依旧扭麻花一样扭着马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麦色的皮肤上微微露出些许胭脂色，哼哈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赵先生盯着他左看，右看，久久嘎蹦出一句，“你，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自从打潘家回来，杨老爷子的心情就跟这阴沉的天气一样，一点都不美丽。 脸色阴沉沉的，逮谁给谁一顿。每到此时，美华的小伙计都会很想念离家出走的桂生，因为只有撒娇耍赖脸皮厚的桂生能够逗杨掌柜露出笑颜。 到了晌午时分，小伙计们见到掌柜的没出来吃饭，你推我我推你，共推了个倒霉蛋儿去叫掌柜的吃饭。 那小伙计也知机，到了掌柜的房间，看掌柜的倒在躺椅上生闷气，别的也不问，就说:“掌柜的，你不吃饭吗，那我可去把饭倒掉了？” 杨老爷子以前吃过苦，最看不过有人糟蹋饭菜，立即就跳了起来，“怎么能把饭倒掉，知道一碗饭灾年能救活几个人吗？我给以前的东家做工，一辈子也没吃过几片rou，从来没有敞开吃饱过肚皮，现在小姐让你们顿顿随便吃，还每餐有rou，你们还敢倒掉，看我，看我……” 杨老爷子光着脚在地上找了两圈，最后捡起地上的鞋子一把砸出了老远…… 饭毕，杨老爷子收拾下心情，到门店招呼客人。 又有一个怪人把他气的不轻。 一个看起来人模人样儿的老头提着几色礼物走了进来。 “老爷子，您买香皂吗？我们这里有檀香味儿的，特别符合您的身份地位。”小伙计看他穿着不错，马上热情招待。 赵先生笑眯眯地环顾一周，和蔼可亲地说:“我今天不买香皂，不知道你们掌柜的现在在吗？” 托乔映霞的念叨所赐，他来的路上已经对顾家的情况非常熟悉了。 顾敏无父无母，这也是他对顾家小姐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女子经商就罢了，乔家也是商人家庭，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放。但是，无父无母，不由让人对这位小姐的教养担忧。 “掌柜的。”小伙计朝柜台看去。 “知道了。”杨老爷子把赵先生请到二楼的会客室。 “提亲，向谁提亲？”杨老爷子莫名其妙。 “美华的东家，顾敏，顾小姐。”赵先生说。 “请问对方是谁？哪家公子？” 赵先生满脸得意得朝，“是山西乔家，乔家在中堂未来的掌门人，我家二公子乔映霞。” 杨老爷子跟被人抢了女儿一样难受，“不知是哪个乔家？” “还能有哪个乔家？只要提起山西乔家，就能想到的那个乔家。”提起乔家，赵先生虽说没有志得意满，但是内里的骄傲劲儿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若是山西乔家，这可不好办了。杨老爷子为难，虽说他把小姐当女儿看待，但是到底还有主仆之别，总不好替小姐决定这终身大事，小姐有没有长辈。 “那，赵先生等一下，我去叫小姐过来。”杨老爷子也不叫人，自己站起来匆匆去了。 “提亲？向谁？”顾敏也是这个反应。 “向小姐你。”杨老爷子说，看着顾敏的表情，欲言又止。 “老爷子，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顾敏哭笑不得。 “没事。”老爷子两支胳臂前后摇摆，“就是问问，小姐，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乔映霞的？要是人不错的话，乔家也是不错的。” “老爷子，你想哪去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乔映霞。至于什么乔家，我听都没听说过。” “真的？”老爷子不信。 “真的。”顾敏使劲儿点点头。 “好吧，其实……”老爷子顿了顿，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其实如果人不错的话，其实乔家还是不错的。钱财什么都不说，我听说他们家是不准纳妾的。前任少东家就是犯了这个规矩，就被逐出了乔家，这样家风的人家，嫁过去也不错。” “哎呀，老爷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认识什么乔映霞，也对嫁人没什么兴趣，你帮我回了吧！”顾敏跺脚走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