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末日
我像巴神一样思考，却将故事脉络写得一团糟。 ***************************** “欲壑难填？” 赵康利用刀鞘搔了搔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你们只看到我在辽东市呼风唤雨的无限荣光，却不知我真正想要的倒底是什么！其实我也想过着平静的生活，承欢父母膝下。哪怕是做一个农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土里刨食吃糠咽菜的日子，我都无所谓！但是那可能吗？” “若是没有忠叔和这把刀，”赵康利将流离刀高举过头顶，说道：“恐怕我赵康利不会活过二十岁！铁手，试问你在少年时，每一个白天都受尽家人的鄙夷和欺侮，每一个夜晚都在担心有没有人偷偷来杀你，你会怎么做？” 赵康利激动地说道：“赵家逼我！至亲骨**我！到了辽东市所有的人都在逼我！你们也一样！本来你我之间没有一丝瓜葛，走到今天这一步，纯属是你自找的！” 铁手怒道：“放屁！如果每个人都如你这般想法，那要公理做什么？要法律做什么？你手上沾满鲜血，脚下踩着累累罪恶，就是一个魔鬼！赵康利，你根本不是人！” “你所谓的公理和法律，在我生命中根本没有感受到。我只知道这把刀是我的公理，我赵康利就是辽东市的法律！”赵康利向前迈了一步，身上散发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让他不高的个子像巨人般屹立。 掌控辽东市，赵康利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如果他今天能够全胜，将彻底地把辽东市收入囊中，真正成为辽东市地区之王，作为反攻赵家的大本营。 铁手怒不可遏，“赵康利，那些在你手中死去的冤魂，他们的公理何在？辽东市正因为有了你，才变得更加黑暗和冷血！” “弱rou强食而已，我不杀他们，也会有人杀他们！铁手，你现在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吧，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赵康利冷冷地说道。 弱rou强食，赵康利说得没错。 以前的他也像是一只无助的羔羊，在别人爪牙下瑟瑟发抖。但是他不甘心被当作粪便涂抹在种子上，替别人发芽生根。所以，赵康利偷偷地长出獠牙和爪子，隐忍够了，便反口咬下去。 铁手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赵康利是阴忍的恶，而铁手是隐忍的善。铁手只有在别人用刀子刺伤他的时候才会反击，赵康利现在却是手里拿着刀子到处捅人。 “我只要你……死！”铁手怒吼一声，两脚踏得水泥地面“空空”作响，急冲到赵康利面前，合金手臂狠狠砸落。 夏风这时也一下闪到赵康利身后，一脚卯足了劲力，旋风般踢向他的腰际。 合击！ 铁手和夏风最近演练最多的套路就是合攻，他十分清楚在他们这一边除了西尧能独当一面之外，没有人能正面抗衡赵康利。周易能将佛光在菩萨刀上练得收发自如时，或许可以叫板赵康利，但是他现在还不行。 在全面溃败，西尧和周易又不在之时，唯一胜算就是期许能和夏风一举擒下赵康利。 可这成功的几率，可怜的连铁手都很难估量。无论怎样，总是要最后一搏，铁手已经没有退路了。 赵康利身形一晃，流离刀递向身后，拇指在刀鞘上一弹，乌幽幽的刀鞘便疾飞而出，击向夏风胸膛。然后赵康利将刀身一甩，抖出一片清冷的刀光，迎上了铁手的合金手臂。 “铮”一声金铁交鸣，如晨钟暮鼓般在房间里荡漾，久久不散。 铁手的合金手臂被赵康利的刀光绞住，顿在空中。 夏风见那刀鞘来势迅猛，急忙收脚，伸出胳臂一格。那刀鞘在他手臂上一沾，随即像被一条无形线索扯住，又往夏风脖颈撞去。在接触刀鞘的一霎那，夏风就感到刀鞘上那股汹涌的暗劲如尖刺般钻进自己的肌肤，整条手臂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顿时半边身子麻痹起来。 暗劲，和忠叔手上的暗劲同出一脉，但是赵康利运用起来却更胜一筹。 夏风身子受制无法闪躲，眼前那刀鞘闪电一般飞来，已经来不及细想，夏风情急之下一个“铁板桥”直挺挺地躺倒下去，刀鞘险险擦着他的鼻尖扫过。 只一下，赵康利便破了铁手和夏风的合击之势。以一敌二，赵康利毫无惧色，反而还从容不迫。 铁手也没料到赵康利的身手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测，他的心慢慢地沉到谷底。心机不如赵康利倒也罢了，在武技上相差如此悬殊，还如何能败中取胜？ 铁手驱尽脑中这些念头，合金手臂五指一张，便要捏住流离刀刀身。 赵康利轻笑一声，将刀柄一转，倒握流离刀，身子横飞出去，竖起刀尖像锥子一般朝地上的夏风刺去。 流离刀在赵康利猛力挥刺中，急速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让行动不便的夏风感到绝望，看着那一点刀尖，已闭目待死。 忽然一道黑影急窜过来，裹住夏风的身子，“呯”一声撞在墙上。 赵康利这一刀直直刺进水泥地中半尺有余，他看着对面救走夏风的黑狗，慢慢地拔出刀锋，笑道：“这就是那条黑狗？有点意思。” 铁手急忙扶起夏风，问道：“怎么样？” 夏风捡回一条命，捂住那条兀自颤抖的手臂，说道：“没事，还死不了。”他扭头望了黑萨一样，感激地说道：“哥们，够兄弟，够意气！”他强自站起来，大吼一声，扑向赵康利。 黑萨并没有看向铁手和夏风，而是把头侧歪着扭向天花板，低低地嘶吼着。 铁手也随着黑萨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天花板上气流慢慢扭曲几下，逐渐地显现出一个忍者打扮的黑影。 那忍者双手一松，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两只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紧盯着黑萨，用一种生涩怪异的强调说道：“没想到被一只畜生发现了，华夏这地方还真是有趣的很。” 赵康利很随意地躲闪开夏风的攻击，说道：“加藤隼，你别小看了这条黑狗，高桥彦野和他的手下就是被它干掉的，你别大意了。” “哦？”加藤隼的目光闪动一下，“高桥彦野居然这么无能，枉我奈贺流如此看重他。” 带着讥嘲神色，加藤隼的眼神慢慢地停留在房间里的一张床上。伊东美羽就在那里安详沉稳地睡着，长长地头发披散在枕头上。 白色床单遮盖着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唯有那少了半截胳臂的位置让加藤隼的眼中有了一丝温和。这个在和歌山上被如明月般环供着的女子，如今却自己封闭了六识，像一具尸体冷冰冰地躺在床上，加藤隼悠长了呼吸，慢慢地舒缓情绪。 铁手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夏风和赵康利的缠斗，一面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忍者加藤隼。在他身上，铁手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气，这让铁手更加心惊不已。 无论是高桥彦野和他那几个死去的手下，或多或少的都带有忍者独有的阴厉气息，但是加藤隼却没有。他就像是一个已达化境的内家高手，把身上的气息全部隐藏起来，收放自如。 真正的高手，铁手断定加藤隼的实力一定不会在赵康利之下。 黑萨却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在它眼中只有伙伴和敌人。四足粗壮的腿脚如柱子般踞地，弯下腰背，猛地一发力，离弦之箭一般扑向加藤隼。 加藤隼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体呆立如一座雕塑，一身忍者装束也像是水泥石灰抹砌而成的，纹丝不动。 但是就在黑萨的獠牙将将要刺中加藤隼之际，他忽然动了，一下子消失在黑萨面前。与高桥彦野的隐身术不同，加藤隼这一下是实实在在的身法，由于他的速度太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加藤隼便出现在黑萨身后，伸手一抓，便握住了黑萨的尾巴，向天花板上一抡。 在北苍山师门中，黑萨的师兄们每一天都用这样抓尾巴的招数来对付黑萨，把它像个球一样在天上抛来抛去。黑萨对这招无比熟悉，在感到尾巴上一重之时，它后爪一伸，爪尖牢牢勾住加藤隼的手臂，蜷缩身子，反口咬住加藤隼的衣袖。 加藤隼手臂一展，另一只手掌横切而下，直斩黑萨的脖颈。 铁手飞纵过去，合金手臂像盾牌一样拦在加藤隼的手掌前。加藤隼自然不肯与铁手硬拼，手臂一缩，另一手也松开黑萨的尾巴，向地上一掷。 黑萨锋利的獠牙上钩着加藤隼衣袖碎布，四足落在地上，仍旧呲牙咧嘴地朝加藤隼嘶吼。 “加藤隼，别管那条狗，先干掉这两个人！”赵康利挥出一道寒光，扫向夏风双脚。 加藤隼从腰间抽出一柄短短的胁差，双手紧握，腰身一扭，胁差直直劈下。但是这一刀却不是劈向铁手，而是身在半空的夏风。 加藤隼出手如风，身形只一闪，便纵到夏风头上，胁差向铡刀一样狠狠落下。夏风无处借力，避无可避，被加藤隼一道劈在肩头。 幸亏夏风卖出后背，让开要害，让胁差剁在肩胛骨上。加藤隼回手抽刀，居然没有抽动。 窄窄的刀锋已经深深地嵌在肩胛骨之中，一时间难以拔出。赵康利岂能放过这大好机会，爆起一片刀光，劈在夏风胸前。 一刀，只一刀便将夏风砍出一丈多远。 鲜血，在空中扯出一道凄美的虹。 夏风重重地摔在铁手面前，肩头上的短刀像只棍子支住他的身子，才没有躺在地上。 铁手心如刀割，物有利而必有其弊，合金手臂的重量严重地制约了他的速度，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夏风身受重伤，却无法救援。 加藤隼慢慢地走到床边，沉吟一会儿，说道：“离开东瀛之前，流主让我告诉你，你不必回到东瀛去了，因为你是奈贺流的耻辱。” 伊东美羽的眼帘抖动几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加藤隼的手掌放在伊东美羽的颈子上，五根手指一紧，指尖便传来颈骨碎裂的声音。伊东美羽痛苦地呻吟一声，眼睛猛地一下睁开，目光中带着凄凉和痛苦，让加藤隼手上一轻。 他想杀了伊东美羽！ 夏风刚才的受伤已经让铁手悔恨不已，现在他绝对不会再看着加藤隼在自己面前杀人，不管伊东美羽是什么人，他都不能再坐视！铁手疯狂地冲过去，一拳砸向加藤隼。 加藤隼向后一侧身，闪开铁手势如疯虎的一拳，冷冷地说道：“似乎华夏的人对你很好啊，不但没杀你，而且还不顾一切的救你。” 伊东美羽嘴唇抖动着，长时间的虚弱和加藤隼的一掐让她根本无法言语，只能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加藤隼。 心死，她的眸子都染上了淡淡的死灰色。 铁手把床单一抖，便卷裹住伊东美羽的身子，“你若能逃，就逃吧！”说完挥手一甩，像只大粽子一样的伊东美羽便撞破窗子，坠到屋外。 玻璃碎落，一地“叮咚”乱响，却没有打破铁手此时宁静的心。 铁手又回到夏风身边，看着他的脸，目光透澈如水，“夏风，如果你能活下去，记得为我们大家报仇……”手臂用力一握，扯住夏风的衣领，照样将他也扔出窗外。 “没有用的，铁手，你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包括你在内，都要死！”赵康利看着铁手这一系列的动作，乜斜着眼阴狠地说道。 铁手拍拍黑萨的头，笑道：“你也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黑萨如何肯走？它一抖身上鬃毛，踩在夏风的鲜血上，张口发出一声凌厉的吼叫。 “走？往阴曹地府走吧！”赵康利一刀横切，匹练般的刀光卷向铁手和黑萨。 铁手举起合金手臂迎上去，架住流离刀，身子向前一靠，另一只手臂弯转如灵蛇，从肋下穿出，一掌印在赵康利胸腹间。 赵康利被拍得向后一个踉跄，才站稳脚步，挥掸几下唐装，“呵，还真是有两下子，不过也是困兽犹斗罢了。” 铁手眯起眼睛，知道自己在西尧提点之后，已经把那条手臂下足了功夫，但是毕竟时日太短，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还没有灵活的圆转运用，无法给赵康利造成太大的伤害。 黑萨尾巴高高竖起，正想扑上去，冷不防被铁手抓住背上长毛，一把丢到窗外。 听着黑萨咆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铁手平缓了一下呼吸，将茶几上装着海东头颅的木匣抱在怀中，目光透着一丝决绝，“赵康利，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死？” “死？哈哈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是想过我要怎么活下去。”虽然带着轻蔑的笑，但赵康利还是被铁手奇怪的表情弄得内心不安起来。 本该是穷途末路的铁手，竟然如此平静，大出赵康利的意外，连加藤隼的眼神都犹疑不定。 铁手将合金手臂的拳头向外一扯，露出手腕上一个红色小钮，“活下去？做梦吧！”铁手的脸上一片肃穆，伸出手指在那个红色小钮上按了下去，合金手臂忽然一颤，发出“嘀嘀嘀”的电子声音。 加藤隼一见铁手怪异的动作，立刻侧过身子，向窗口窜去。 赵康利大惊失色，厉声道：“你……干什么！”他身形一纵，挥刀劈下。 流离刀斩在铁手肩头，扬洒出一蓬血幕，皮rou和骨骼翻绽在秋水般的刀身上。仿佛是砍在别人身上，铁手居然笑了出来，坦然道：“都死吧！我们都死吧！”他反手死死握住刀身，指节都爆出“咔咔”脆响。 “铁手！”远处走廊中闪过一道漆黑的身影，风一般地向这边疾驰过来。身后还拉扯着一个女孩，正是田芯。 铁手看到那一束飘摆的马尾，怒目圆睁，嘶声大叫道：“西尧，快走！这里要爆炸了，我们来世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