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涂氏八极
涂海自幼学的是八极拳，这是在民国期间较为盛行的一个拳种。民国时期比较有名气的神枪李书文、张景星、王连峰、霍殿阁、刘云樵等人学的都是八极拳，在这些人的带动下，习练八极拳的人数可谓是盛行一时。 涂海的祖父最早以前学的是戳脚和咏春拳，后来北上京城讨生活时，路过一个吴姓村庄，看见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习练同一种拳法。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老太爷一时起了好胜之心，选了个高门大户上前讨教。 起初人家不肯搭理他，推脱是庄稼把式，不值一提。老太爷执意要比划比划，谁知被人家随便派出的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打的惨败。 吴老太爷并没有因为失败回去找人助拳，反而见猎心喜，觉得这种刚猛有力的拳术正和自己的性子，因而滞留当地数日，死活要拜这女子为师学习这种拳术。 这女子起初并不愿意教他，说我的功夫还没练好呢，怎么能当你师傅。无奈这涂老太爷是个缠人的主儿，死缠烂打就是不肯离去，最后那女子的家人看他是诚心想学，有恒心和毅力，就一起劝说那女子，收下了涂老太爷这个徒弟，学会了正宗的八极拳。 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子是这家主人的掌上明珠，虽然貌不出众，但练武的天赋是最高的，比其他几个兄弟练的还要好，已经习得了八极拳的精髓。名师出高徒，一个教的好，一个肯吃苦，两年的时间涂老太爷就艺成出山，正赶上北地闹义和拳，老爷子热血奔涌，脑子一热就在天津参加了义和拳要扶清灭洋。义和拳运动失败后，他黯然返乡陪着老妻独子，含饴弄孙之际，顺便传下这门经过自己改良的八极拳。涂老太爷把咏春的寸劲与八极的周身发力结合，把戳脚的凶残与八极的厚重结合，使得涂氏这门八极更具有攻击性和杀伤力。 涂海既然答应了张岱夫，也不藏私，把自家祖传的拳术精华一点一滴地传授给了张岱夫。说来奇怪，张岱夫对于枯燥无味的数字望而生畏，但对于涂海教授的拳架和基本功，好似天生对这个领悟力更强一些，像海绵吸水一样将其吸收殆尽，犹自意犹未尽，不知不觉中将涂海的一身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靠天长日久的锤炼了！ 这一日清早张岱夫正练习吐气开声之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大嗓门的喊声：“班长，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回头看去，却是自己班里的士兵，名字叫作方铁牛。这家伙长得名符其实，身子骨结结实实，有着一把子力气，寻常人三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方铁牛是个实在人，信奉实力为尊，达者为先。从补充团到张岱夫的手下后，一直对这个文文静静的小班长很不服气，认为他弱不经风的样子不配当这个班长。 论气力张岱夫当然不是方铁牛的对手，不过自打和涂海学拳之后，他每天都是睡的很深沉，早上起来就觉得自己的力量明显的增长，几天下来，连方铁牛都不再是他的对手。这让方铁牛大为惊奇，也想要向张岱夫学拳。只是这毕竟是涂海家传技艺，没有涂海的允许，张岱夫不好私相授受，方铁牛却不曾熄了这学艺的心思，总是惦记着看张岱夫习练的动作，力图偷师学艺。涂海和张岱夫都有没阻止他，知道没有呼吸吐纳之法，只会空得其形，不得其神，任他观看。 张岱夫看见铁牛来了，也不藏着掖着，特意放慢了动作任他观看。方铁牛也是一边看一边比划，学的甚是认真。直到日上三竿，出了一身透汗，张岱夫才结束了练习，和铁牛一起寻了个河沿洗了把脸，擦了擦汗，回身向驻地走去。 别看张岱夫只是寻常走路，可他心里却依旧默念着涂海传授的呼吸口诀，配合着走路的频率，脚下如趟泥一般，异常有力。方铁牛跟在后面很是羡慕，只是这种步法没有师傅传授胡乱练习恐怕会出乱子，得不偿失，只好作罢，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今天一早的伙食不错，白面馒头，最难得的是菜里面居然有几块肥瘦相间的猪rou，这让这些当兵的异常兴奋，小心翼翼的把rou用筷子挑到眼前，借着日光仔细地打量着，确定着rou块的大小、颜色，然后放入嘴中，合着馒头细细地咀嚼着，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方铁牛也是这个享受人群中的一员，只是他还分出一点注意力放在班长身上，却见张岱夫风卷残云一般将自己的馒头合着菜汤吃了个干干净净，一些瘦rou吃掉了，饭盒里剩着几块白花花的大肥rou。 方铁牛端着饭盒凑到张岱夫身边，不解地问道：“班长，咋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剩下了，是练武累着了没胃口么？” 张岱夫看着饭盒里的几块大肥rou，心里也是一顿感慨。这估计是打饭的弟兄照顾自己，特意盛给他的，只是作为后世之人，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却让他对这玩意望而生畏，看见铁牛发问，眼珠一转，问道：“兄弟，你嫌弃我吃剩的东西不？你若是不嫌弃，这几块肥rou就给你吃了罢！” 方铁牛连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俺们小时候家里穷，跟着俺娘去要过饭，人家的剩菜剩饭都吃过，怎么会嫌弃呢！只是你确定不吃了么？” 张岱夫重重地点了点头，方铁牛忙伸出筷子将那几块肥rou夹了过去，很快消灭一空。 周遭的几个兄弟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方铁牛，毕竟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这顿难得的肥rou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赶得上自家过年时的伙食了。方铁牛不光吃了自己那份，还把班长剩下的肥rou吃掉了，真是个幸运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