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红楼一百零六 细致 三
““贾政连连叹气,想道:“我祖父勤劳王事,立下功勋,得了两个世职,如今两房犯事,都革去了。”这里其实也是道明一个经常发生的事,勤劳王事又怎样?皇帝想怎样就怎样?而祖宗立下功勋又怎样,子孙说败就能败, ““我瞧这些子侄没一个长进的。”贾政原来是没细瞧,一切都生活在幻想甚至“美好”的幻想之中,如今事发了,一“细瞧”,原来“没一个长进的”,却不知自己这些年的一心只为“假正经”,又有什么真正的“长进”呢? ““老天哪,老天哪!我贾家何至一败如此!”贾政显然是念死书的,一不了解周围比如说官场情况,二不了解历史的经验教训,三不去经历几乎任何的实践,只知舞文弄墨,而且都是些不但无用而且虚伪的文墨,四几乎不了解任何的人性,这样的“文人”只能说是废纸一张, ““我虽蒙圣恩格外垂慈,给还家产,”如何?贾政至此恐怕还是从口到心都认为是“圣恩格外垂慈”,如此不开窍的人,你还能奢望他能怎样呢?(外人注:妙!) ““那两处食用自应归并一处,叫我一人那里支撑的住?”自然裁丫环和仆人是第一解决方法,而这样的话,贾府可就有沦为“一般人家”的“危险”, ““方才琏儿所说,更加诧异,说不但库上无银,而且尚有亏空,这几年竟是虚名在外。”贾政可爱的一点是见到事实时却是绝对不会否认的,这里终于总结出“这几年是虚名在外”,但这几年只要有某一天甚至某一时甚至只是心血来潮去看一看去查一查,也许早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只恨我自己为什么糊涂若此?”如何,这就是贾政的可爱之处,不但能认清事实,而且更能进行自我批评,这后一点尤其可爱,相当多人都难以做到, ““倘或我珠儿在世,尚有膀臂;”这话却又开始贾政之迂了,且不说前面这几年贾政之假正经是否有救,就是贾珠在世,他真能成为膀臂?贾珠那时年纪也不小,如果能成,应该早就有端倪可现,可见贾政虽然能认清或说承认事实,虽然竟然能极其难得地进行自我批评,但这里又将虚幻加于前几年,于事何补又何益? ““宝玉虽大,更是无用之物。””这一个是再次证明贾政不通人性,再一个却也不想想,贾政他自己是“有用之物”吗?相对于宝玉来说,恐怕只能用“更无用”三字来形容吧,更不用说去和小探春相比了! ““想到那里,不觉泪满衣襟。”贾政其实也是感性之人,这虽然是他可爱之处包括孝顺的来源之一,但理性实在差得太远,所以前面的“含泪”包括这里的“泪满衣襟”说得残酷点,几乎毫无用处毫无意义的, ““又想:“老太太若大年纪,儿子们并没奉养一日,反累他老人家吓得死去活来,种种罪孽,叫我委之何人?””这也是深入贾政骨髓的话语!也就是说,曹雪芹写人绝对没有偏见,并不是写出大量的贾政的假正经出来后,就将贾政所谓“一假到底”,这里贾政所想的话儿绝对不是漂亮话儿,而是真正发自他内心,他是会因此而真正伤心的,而且最后那句“委之何人”更是贾政看透这些不肖子孙不但不肖,更是不孝!所谓丢得彻底干净了, ““正在独自悲切,”悲切二字非常到位!正合前面所说所想正是出自贾政的内心深处,而“独自”二字更是点睛,此时,且想想,除了贾政外,其余人包括被抓的贾珍贾赦,会想到贾母所受的苦或会如贾政这样切实地想到贾母所受的苦吗?恐怕不会吧,最多在之后如果还能见贾母说几句几乎类似于“场面”上的话而已, ““只见家人禀报:“各亲友进来看候。””如何?为何此时会来“看候”?前文不是跑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有要和贾家撇清关系之说吗?很显然,都是打听到了贾政“官复原职”的大喜了!(XX注:好个众生态!(外人注:嘿嘿)) ““贾政一一道谢,说起:“家门不幸,是我不能管教子侄,所以至此。””贾政经此一剧变,确实“成熟”了不少,但如果他真的来所谓“管教”子侄,又会如何呢?看看他把宝玉“管”成什么样了恐怕也就知道了(XX注:管成什么样了?(外人注:如果继续管下去,宝玉自然被管成类似痴呆,如果真的“管教”“成功”,不过长大后又多一个类似贾政的假正经罢了,而贾政管其他的子侄,一个是他恐怕没这个能力,想想他和贾珍的智商和情商对比,想想他和贾赦的强势对比,无论怎么对比他都是个弱者,他如何能去什么“管教”呢?真正的“管教”,不但情商智商要至少不落下风,一定的强势也是不可少的,这两者缺一不可,二个是他就算没能力而又去花“大力气”去管,恐怕只会“逼”得贾琏和贾珍贾蓉等黑暗面大爆发,恐怕比不管时更厉害也说不定,因为只要想想他管宝玉管到最后竟然要活活打死宝玉便知贾琏特别是贾珍贾蓉等如何会“服”他的什么“管教”?(大白纸:直白,细致))) ““有的说:“我久知令兄赦大老爷行事不妥,”这话当然要等贾赦“大老爷”被抓后才能说,如果贾政被抓,贾赦幸免,恐怕这番话就是对贾赦所说了, ““那边珍爷更加骄纵。”贾珍“纵”是足够“放纵”,但是绝没有“骄”,如果是“骄”的“放纵”,那就会怨声载道了,但显然,虽然贾府之外很多人都知道“东府只有门前那两石狮子干净”,但对贾珍本人却没有更多的所谓“怨言”也好“恨言”也好,足见贾珍的做人,贾珍几乎只被尤三姐痛骂过,而且还是因为贾琏的介入才如此,尤三姐最后彻底否定贾珍贾蓉贾琏等也只是因为柳湘莲的出现,所以,贾珍的“骄”是无从谈起的,贾珍开那些个赌局也好玩局也好,甚至其中的人都对贾珍应该是非常“赞赏”的,也就是,贾珍不但不是个“骄”的,甚至会是一个“平易近人”的,甚至是一个非常了解旁边人“心思”和“需求”的人,不过他了解的更多的是“另一面”的“心思”和“需求”,因此,这里请注意曹雪芹的用词的鬼斧神工,这里是“头脑灵活”的亲友此时说的话,所以“骄纵”二字要拆分来看,“骄”是众亲友强加给贾珍的,“纵”才是贾珍,而且贾珍只是“纵yin”、“纵欲”,但并没有“纵贪”、“纵恶”,说到“骄”,贾赦倒是“骄”得很,要强娶贾母身边第一红人鸳鸯以及在贾母聚会时口出对贾母和贾政不满之言便是明证,而且贾赦也“纵yin纵欲”,虽然没有贾珍“纵”得离谱,但贾赦却是绝对有“纵贪”和“纵恶”的,正因为贾赦是贾政长兄,所以众“亲友”才如此“轻说”贾赦,而当然,贾珍对众子弟的坏的影响绝对大于贾赦,因为贾珍之“纵”大多是聚众,甚至自己的“私事”面对外人也毫不掩饰,只要想想为秦可卿办丧事时哭得那个泪人样以及口出类似“再没有这样一个好媳妇”之类的话,便知贾珍之“重情”(外人注:哈哈,剥皮写法),便知贾珍之“影响”之“广大”,而贾赦只是“闷”着自己“独享”,娶妾也好甚至要娶鸳鸯也好,贪石呆子的扇子也好,都是自己独享,要说影响,影响最深的恐怕也是贾琏,但贾琏后天受贾珍的影响恐怕才是最大的,贾赦影响的最大的人就是邢夫人,邢夫人几乎和贾赦一个模子里出来,不但贪而刻薄而且“自闭”,而受他们害最大的就是迎春,甚至可以说迎春因他们间接或干脆可以说直接被害死, ““若说因官事错误得个不是,于心无愧;如今自己闹出的,倒带累了二老爷。”这“劝人”也“逻辑”到了荒唐的程度,官事错误就可以“于心无愧”,“自己闹出”的就是“连累”了贾政,但众“亲友们”自然仍然是怕失了贾政这棵可能的可以乘凉的大树而“返回”,自然也要找出一些“逻辑”出来,而且这里有一个“有趣”的观点,即“官事错误”竟很多时候是“于心无愧”的,即只有多做“于心有愧”的事可能才会少犯些“官事错误”吧(外人注:哈哈,妙!)! ““有的说:“人家闹的也多,也没见御史参奏。不是珍老大得罪朋友,何至如此。””这话却有些着边,更是直指宫内的“政治斗争”,曹雪芹此处仍然不忘其“指向”,也见虽是“安慰”的话,但也有“亲友”大概为了说出“不同”的安慰的话,把“事实”也说了出来,即当时比贾府闹得更“厉害”的“府们”实在是多啊,既然如此之多,而又没有实际的方法来遏制,那结果只有越来越多,所以清朝末年时就越来越多喽,多得无可救药了喽!而“珍老大得罪朋友”也是当时的百姓猜测政治斗争根本无法猜的“替代品”,即当然不是珍老大得罪朋友,而是贾府所在的政治集团“得罪”另一大政治集团,这些都隐含在这些话中,而“珍老大”三字也足见许多人对贾珍的“敬服”甚至“亲近”,因为贾珍能让大伙“快乐”啊(外人注:哈哈),还有谁说,且看下文吧。” “细,才能致。”小戒点头,“否则,这些便可以一眼就扫过,该干嘛去干嘛。” “脱离曹雪芹看红楼梦,只是看文字,脱离红楼梦去看曹雪芹,只是看凡人。”小猴笑道。 “两位师兄说得甚是!”老沙点头道,“正是如此。” “我佛慈悲,”小唐道,“我佛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