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驱使
第八章驱使 青郁葱茏的乔木遮挡了院墙，几不可见那粉白的墙面，低矮的花木间插在乔木之间的空隙，蓝白二色的石砖在地面上铺就一条清爽小路，客房就在小路的尽头，引路的下人上前一步打开了客房的门。 屋内略暗，宽敞的房间一边放置着博古架，透过那一个个的格子和一层水晶珠串的帘子，隐约能够看到最里侧的卧位置，另一边则宛若书房布置，隔着一道竹木清雅的屏风，书桌书架，极是齐全，还有一道不甚隐秘的小门，挂着青绿的帘子，不知道通向哪里。 顾菲菲一向喜欢宅，能够在一个房间应有尽有就是最美好的享受了，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算是住一时也要看得顺眼才成啊倒是楚辰晖，皱着眉，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却因为他夜里会住在画中没有吭声。 下人有几分了然，道：“这客房是我家少爷布置的，此处房子原是自家用的，后来因常有客来，这才改做了客房。” 常有客来？程昱和楚辰晖注意到的是这个。 原是自家用的？顾菲菲听到的是这个 眉心还未蹙拢便松开，反正她也不会睡准备好的那张，管它是谁睡过的，不过，瞟着那水晶帘，似笑非笑，“这也是你家少爷弄的，看不出来啊，有少女怀的” 一见顾菲菲笑得弯了眼，语气里也带了那么两分不怀好意，楚辰晖就知道她左不过又在想那些“”“攻受”之类的问题了，也不理会，径自往卧房那头拐去。 “这……”下人大概想不到那么深远的地方，无从接口，迟疑了一下，问了下还有什么需要，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交代了如何找人之后才离开。 程昱没有走，只问了一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知道在隔壁之后就跟着顾菲菲的脚步也往卧房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过了博古架的位置，接近珠帘了，就叫住了顾菲菲：“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这一个隔断内也有坐席，靠着窗摆放着一张软榻，软榻中间放置着小桌和棋盘，棋盘上零散几个黑白子，并不成局。 “你说呢？”顾菲菲单手撑颐侧坐，抬眼去看程昱，眼角一挑的动作中不经意流露出一股妩媚婉转的风，让程昱不觉一怔。 须臾，程昱回过神来，脸色愈发严肃：“我等虽受制于生死符，却不会事事听命于你，若有不违背师门道义的事，我自当帮你，若是不然，纵死亦不能从命。 顾菲菲原就没有打算给他什么命令的，但是，听了这段话，眼睛一转，倒是有了个好主意。 未等她开口，楚辰晖略带怒火的话便问了出来：“既然不怕死，你怎么不直接去死了？既然怕生死符，为何还要做出如此正义模样，以为非你不可吗？” 帘子掀动，水晶珠撞击着发出如玉般的清脆声音，楚辰晖走出来，在小桌另一边端坐，正视程昱，面容冰冷。 “我虽怕死，却更怕失了道德良心，若是两位执意强bī)我背德弃义，那解药不要也罢”程昱的手都握成拳头了，大约是受不得楚辰晖那般讥讽嘲弄，说着抬脚便要离开。 “呵呵… …”笑声悦耳，程昱回头，看到的便是一张让他惊艳的容颜，如花瓣般嫩的粉色嘴唇缓缓勾起，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少女的容貌已然不是上次所见，他今见她，只当她是长大了长高了，却不知… … 脚步停顿在原地，一步也不想远离，看着那张浅笑的容颜，一刻也不错眼珠，程昱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在楚辰晖的一声冷哼中醒来，急忙错开视线，再不敢盯着那一张脸看，那样的魅惑力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他并不以为是自己受不了美色所惑，自制力太低，而以为… … “果然是倾天邪魅吗？那传言竟然是真的”喃喃出声，程昱的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什么倾天邪魅，这种骗人的话你也当真？”顾菲菲不悦，她哪里像是会脑残到毁天灭地的人啊？ 楚辰晖在一旁火上浇油：“他们这种人，自己受不了惑，便会怪责惑自己的人有鬼，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便会推到鬼神上，表面上敬神信神的，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外慈内狠，外白内黑。” 程昱听得脸红，一时倒是忘记要走的话了，不顾楚辰晖的言语，追问：“那传言果是确有其事？” “不……”顾菲菲一句话没说完。 “跟你有什么关系？”楚辰晖反驳得更快，“你不是要走吗？” 被这么一提醒，程昱拉了脸，莫不是自己赖着不走？ 直到他走出门口，两人也未曾唤他一声，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这两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外放的精神力察觉到程昱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终于离开，顾菲菲取了一杯水出来：“你今天的子有点儿燥，可是上火了？来，‘啊’一个” 上手就去捏他的腮帮子，楚辰晖反应极快，躲了过去，想到以前曾被她糊弄着傻傻地“啊”过，他就觉得脸红，愈发莹润的肤色很快反应了这种红润，让顾菲菲吃吃地笑，变捏为摸，从楚辰晖的脸颊轻轻刮下，“呦，小脸越来越嫩了” 楚辰晖翻了个白眼给她看，好男不跟女斗 轻咳两声，正色道：“我怀疑传言是长生教放出来的。” 顾菲菲慢慢收敛了笑容：“为什么怀疑他们？九曜堂不是更有动机吗？” “自然也少不了九曜堂，只是那传言编得像是确有其事一样，恐怕就非九曜堂所能了。”楚辰晖的分析有些单薄。 顾菲菲不置可否，楚辰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说法难以服人，即便顾菲菲信他，于眼前的形式也是无益，难道抓着那个杨鼎才，bī)他说实话，再让他带着他们去找长生教的麻烦吗？ 楚辰晖的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还不到时候，在九曜堂还存在的时候，在淮南国立足未稳的时候，贸然惹上长生教，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还想借着长生教的能耐多知道一些仙器的事。 看一眼自己摆棋子玩儿的顾菲菲，楚辰晖心中无奈，谁让他的器灵这么不中用呢？除了收纳储藏之外，他还没发现她有什么可以被称为仙术的东西，不会真的是个倾天邪魅，只有脸蛋漂亮吧？ 说到漂亮，即便楚辰晖也觉得顾菲菲很好看，好看到再不会有一个人比她更好看，美丽得能够让人失神，但，想到程昱刚才发愣的模样，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吧程昱是没见过美女吗？ 楚辰晖却不知道，顾菲菲的这种美是在逐渐贴近天道的，他之所以觉得仅仅是美丽而已，是因为那层契约的关系，不然，何止是失神那么简单，失态都属正常，等到顾菲菲修炼到了极致，那种美丽便可以超越一切而存在，见者无不忘记一切，听凭驱使。 某种程度上来说，仅凭这一条，跟传言中的倾天邪魅确实有些相似。 晚餐是下人送来的，单独送到房中，杨鼎才和苏行之都喝醉了，两人在他处安置。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杨鼎才想要一尽地主之谊，请四人游览一下附近的景色，却被顾菲菲推辞了，她还没有忘记九华天音之约，不愿意在此磨蹭，以有事要出关为名，拽着程昱一起走了。 苏行之本也想要跟随，却被杨鼎才留客，程昱得了顾菲菲的指示，也让他留下，苏行之虽有些大嘴巴，生活跃，却没有什么叛逆的念头，对师兄的话不说言听计从，也基本不会违抗，有些不乐意地留下了，与师兄约定好了要及时联络。 杨鼎才借口他们原先的马车不好，太颠簸，临行的时候又送了一辆马车外带四匹好马给他们，楚辰晖和顾菲菲坦然笑纳，程昱却多道了两声谢，记下杨鼎才的大方。 有人用的时候楚辰晖绝不会委屈自己，于是程昱成了车夫。 驾车这种事真是个技术活，尤其是马车，也许骑马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把骑马的经验放到驾马车上，就有些问题了。 速度是第一个问题，马车再怎么快，也是拖着东西走的，不可能跟马比。再有就是cāo)控上，用鞭子赶一赶就走是真的，但是鞭子怎么打，打多少都是个问题。若是闷着头往前冲也好说，使劲儿抽鞭子就行了，关键是还有个方向问题，大街小巷的路不可能都是一片平坦宽敞，要拐弯，要让路，要衡量怎样跟别的马车并行而不至于两个轱辘打架… … 程昱手忙脚乱地cāo)控着马车，楚辰晖只略略指点了两句，之后烦了直接骂：“你怎么这么笨啊” 程昱的子倒是真好，即便被骂了，也是一声不吭，就是拳头握得更紧了一些，让顾菲菲总等着他打出去，然后希望落空。那拳头握紧再松开，就好像是活动手上关节一样，光听见响声，不见动静。 在经过一次险些撞车事件，再经过一次车轮子陷到沟里的事件，程昱终于恼了，想要罢工，结果却被楚辰晖用他的话堵了回来，“谁说不违背师门道义就可以帮忙来着，赶马车原来是违背师门道义的事吗？” 路旁树荫下，顾菲菲和楚辰晖一人一个小马扎，翘着腿看着程昱从怒不可遏到吸气息怒回去推车，完全没有一丝负担地看着他一个人顶着大太阳挥汗如雨地推马车，谁让是他故意把马车赶到沟里来的？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