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神医
浑身僵硬要怎么洗澡?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问得很有深度。 房门关着,画卷展开挂在墙上,画中的美人一边咔嚓咔嚓啃着苹果,一边看阴暗系少年头顶着具现化的小乌云摆弄一具少女的尸体——是没穿衣服的哦!当然了,谁洗澡还穿着衣服呢? 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浴桶的,于是,浴盆出现了。 浴盆的大小只够容纳少女的上半身长,于是,少年不得不托着少女的后背给她擦洗,少女两条白皙修长的双腿自然垂在浴盆外。 清澈的水花被湿漉漉的毛巾带起,草草擦过,少年很有马虎行事的感觉,看也不看地把布子囫囵掠过少女胸前。 “喂,好歹认真点儿啊,就当是洗尸了,动作不用那么僵硬吧!”一个苹果核砸在少年的身上,瞬间点爆了楚辰晖的愤怒,“顾菲菲,你够了,给你洗就不错了!” 理智在懊悔,他到底是干嘛让人给这女人烧水啊,竟然是给自己添加了负担! 面对少女光洁的身体,楚辰晖的面色正常得反常,不符合一个热血方刚的少年的心理,但对楚辰晖来说,这是正常的,他还没有变态到会对一具尸体有什么血气上涌之类的反应,目光淡漠,仿佛眼前只是一堆宰剥干净的白花花的猪rou。 “嫌我洗得不干净,我可以找人给你洗。” 扔下毛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摆,失去了支撑的少女身体往后仰去,湿漉漉的乌黑长发无力地垂在胸前,闭着眼睛的面容安静而美丽。 “何必那么麻烦呐,你随便洗洗就好了,要是换了别人,我也不可能这样躲清闲不是吗?”画中的美人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姿态如猫一样傲娇,半眯着双眼,眸中流转着一丝怀念,“好久都没有到这里面来了,空间又大了很多,果然给你传功是正确的吗?还是说我的成长必须靠着你的强大?从明天开始,你也要努力了,最近一段时间,你肯定没有好好练功吧!竟然能够被朱弦那样的人挟持,真是弱爆了,打不过总躲得过吧。现在想来,你其实是故意的吧!目的就是看戏?” 最后的一句话顾菲菲说得底气不足,不是很确定楚辰晖的用意。按照道理来说,有着凌波微步的楚辰晖即便打不过逃跑总是快的,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捉了呢? 对着顾菲菲充满指责和不满的目光,楚辰晖镇定自若地说:“不是看戏,只是觉得不足为虑。” 改良版无副作用的悲酥清风在手,还怕暗算不到人吗? “……所以,还是为了看戏吧!” 楚辰晖思考了一下,反省说:“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吧,想要看看她要做什么,潜在的威胁暴露在眼前总要看清楚才好。” 蹲下身,拿起了毛巾,如同擦桌子一样蘸水擦着少女的身体,故意模糊的视觉落在少女的锁骨处,眼前似乎起了雪花,白茫茫一片,手随意撩着水擦拭。 啊,果然不紧张是对的,对着这个最爱护自己的人来说,别人对他的担心本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吧!顾菲菲默默吐槽。 自打认识楚辰晖开始,便从未从他的脸上找到焦急关切等情绪的顾菲菲一向认为,这种人如果不是淡定帝,便是冷漠男,而她,从来不是圣母爱好者,不可能无回报地播洒爱心,拯救世人,所以……立刻无愧疚的某人理所当然地认定自己当时的反应是正确的,然后,那一丝丝,可能还没有头发丝粗细的愧疚霎时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我的那个教主娘,死了吗?” “不知道。” 静默一会儿,房间中只听到水花撩起又落下的声音,这样的安静让楚辰晖有些不自在,干巴巴加上了一句:“也许你可以参加新教主的继任仪式,说不定就知道了。” “嗯,是个很好的建议。” 坐在竹林中,感受着充裕的灵气浸润着身体,顾菲菲突然觉得困倦,掩着唇,秀气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把床上的被子召唤进去,一卷,只露出脑袋来躺好。 “我睡会儿,等洗好了你叫我回去睡!” “嗯。”楚辰晖点头,“其实你让我给你洗澡,就是为了报复我不给你擦药汁吧!” 瞌睡虫立时飞走了一半,顾菲菲睁开一只眼,眨了眨:“哈,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有些事情说出来就不好了,这就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韵味所在。” 话说完,闭上眼,转个身,背对着画外,高声道:“我睡了啊!” 一刻钟后被叫醒换到壳子里继续睡的顾菲菲有一种被报复了的感觉,可惜瞌睡虫的力量太大了,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拖着半干不湿的身体拱入了被子中,躺在床上继续睡。 楚辰晖第一时间收拾好画卷,然后端着减少了一半水量的浴盆出去,他的裤子湿了半截,衣服上也到处都是湿迹。 “你这是怎么弄的?” 神出鬼没的南阳在很多时候脸上都挂着温柔笑意,唇边那永不消失的一抹浅笑极富亲和力,让人觉得这人很好亲近。 楚辰晖面无表情地从南阳身边走过,端着浴盆也能够走出冷傲的风采,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也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除了面对顾菲菲的时候有些无力外带无奈以及任劳任怨,对其他人,楚辰晖一向傲气无边,安静的眼神中总是摆着“我不屑与你交谈”的意思,让人不禁好奇没有了楚王府的小王爷为何还能够如此傲气? 南阳看了看楚辰晖出来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没想到圣女和小王爷的关系如此之好,竟然连……都不假他人之手。” 药庐这边儿伺候的人手也不少,难道找不到两个可以帮忙洗澡的丫鬟婆子吗?是圣女的意思,还是…… 楚辰晖的脚步顿了顿,转身,一盆洗澡水毫无预兆地泼在了南阳的脚下,南阳跳脚跳得很及时,可距离太近了,免不了湿了下摆和鞋子。 眉毛一挑,南阳拎着湿了的衣角,笑得无奈:“就算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这报复也太快了吧!” “你比我老。”楚辰晖骤然来了一句,仿佛天外飞来,让南阳摸不着头脑,摸摸脸颊说:“我就比你大十岁左右的样子吧,也不是很老。” “……所以报复要趁早。” 扔下这句话,楚辰晖扭头就走,单手拎着还在滴水的浴盆,走得轻松。 “我比你老,所以报复要趁早……”南阳站在原地,把这句话连起来重复了一遍,琢磨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意思难道是说现在不报复以后就没机会了,恍然一笑,“原来是咒我早死呐,还真是曲折的说法!”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
古往今来的神医都是有些怪癖的。——顾菲菲语录。 根据楚辰晖观察,眼前这个面容严肃,捋着发白的胡须,看着童儿用洁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灶台,检查上面有没有灰尘的神医的怪癖就是洁癖。 “师父,您看!” 素白的帕子上微微有些灰,不细看的话完全可以忽略过去,但那个精神矍铄身材消瘦的神医看过之后皱起了眉头,明显地不满意。 师徒二人都是一色的白衣,雪白雪白的衣裳仿佛是塑雪裁云而来,跟以浅黄色为主的厨房格格不入。 谄笑着的胖厨娘赶紧指挥着丫鬟拿着帕子把厨具案板什么的都擦了一遍,隔了老远站着的师徒两人就静静看着,直到再次试过灰的帕子雪白无暇,神医这才点头,允许厨娘开始做饭。 楚辰晖在一旁看着,心想,比起神医的洁癖,顾菲菲强烈要求洗澡之前先洗浴盆的龟毛,真的不算什么,毕竟她只要求用热水洗一遍,而这两人却是看着厨娘为了那点儿灰把灶台擦了三遍。 幸好,幸好这神医只是一天一顿,不然恐怕时间都要浪费在监工上了。 把浴盆还了,楚辰晖扭头就走,即便神医确实医术不凡,但他对那个牛气冲天的老头还是没什么好感。被当做闲杂人等轰出门去的楚辰晖表示他很记仇。 神医居住的这片地方严格说来是韦华阳的产业,小小的山谷中种植了不少的药材,仅仅是学徒就有两百多人,平时负责照顾草药,有空学学医术。谷中,除了神医这个不知具体姓名的老头撑门面之外,还有不少医术不错的大夫,因此外面人给这个无名小谷起了个名字叫做神医谷。 韦华阳于神医有救命之恩,神医早年救了一个门派的仇人,被该门派逼得走投无路,险些丧命,全靠韦华阳出手救下,尔后又为他建了这个神医谷安身,提供各种病例供他研究,神医感其知遇之恩,推拒了皇帝的招徕,就此为韦华阳服务。 谷中人对神医推崇备至,把这一段经历也传为将遇良才知恩图报的佳话,楚辰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听说了,却不以为然,若是真的神医,怎么不治好韦华阳的坡脚呢?可见这“神”也有限。同理推断,那佳话中定然也有水分。 这番怀疑在看到顾菲菲清醒之后转为了半信半疑,神医总还是有两下子的。 韦华阳把顾菲菲和楚辰晖安置在这里便没再出现,楚辰晖闲极无聊,除了练武之外也免不了对药庐中的药材产生了一定的兴趣。一瓶好的药剂适当的时候能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邻近的神医便成了现成的先生,隔三差五,楚辰晖也会去神医的房舍外听他给徒弟讲课,他武力不弱,总是能够抢到最靠前的位置,一来二去,跟神医混了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