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刷墙的泥水匠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惊恐还是顽固地梗在心间,堵得我难受,难受到一夜噩梦连连,等我再睁眼时,窗外的晨光比昨天还幽微还昏暗。 我一直维持着昨晚入睡时的姿势没变,睡时没觉出难受,可一觉醒来,浑身又麻又酸,苦不堪言。我很想动一下,可又怕一动就惊醒旁边还睡着的家伙,顿时陷入纠结中。 激烈地天人交战许久,我决定结束这场酷刑。 我屏着气极其缓慢地爬出被子,但才半跪起来,他就被惊到了。 他皱了皱眉,我立刻僵住不动,支着一条腿屏气看他,幸好,他往枕头上蹭了蹭脸又安稳下来。 我如蒙大赦般吐出含在胸中的那口气,并迅速收拾好自己走离了房间。 我要去跑步,我要借运动来纾解一下肢体里沉淀的不安,要不然整个人会乱得不行。 我边做热身动作边下楼,走到一半,眼角突如其来地闪过一片亮光,哎,什么东西? 我眯眼望过去,原来是放映室的电视没关,大屏幕上已没有影像,只有满屏的雪花点孤独地在闪烁,伴着“沙沙沙”的杂音,而且,屏幕前还有个大个子正猫着腰找东西。 我定睛一看,是樱木,他似乎没找到要的东西,就蹑手蹑脚靠近老爹。 他要干什么?我狐疑地继续偷看。 老爹横躺在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上,睡得很沉。樱木看了一会儿,探手从老爹的头顶拿起一样物事,是遥控器,“唰”,他用力一按,满是雪花的屏幕黑了下来,昏暗的放映厅一下安静,只响着老爹轻微的呼噜声,还有很小声的梦呓,“会赢的......一定会赢......” 樱木关掉电视后又收拾了下散乱的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画了球场示意图的草稿,有几张还掉到了地上。猴子轻快地捡起图纸,并且尝试着把老爹垂在沙发外的腿往沙发上抬,他手都碰到老爹的腿了却又缩回来,大概是知道一动就得惊醒老爹,索性就不碰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我,只一步之遥时,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球。看来他原本是早起去练球,只是半路看到老爹这副样子就停了下来。 他拿好球直起腰,刚巧就与站在阴影里的我面碰了个面!惊吓之余,没等看清我,他见鬼一样猛地后跳一步,脸色顿时惨白。 我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他才按捺住惊吓和大怒,和我一同往门外走。 等一走出门口,他就倒竖眉头,用力凿了我的头一下,“你想吓死我啊!” “不是啊!只是不想惊醒老爹!”我瞄瞄他抱在臂弯里的球,“紧张得睡不着?” 才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他趾高气扬地,“你说谁紧张?本天才是紧张的人吗?” “嗯,嗯,我错了,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你从来不会紧张!” 他这才满意,“哎,你这么早干么?昨晚没睡?”他突然凑近我,专注瞧了瞧我的眼下,“啧,啧,都青黑了,” 不会吧?!这么明显?我揉了揉眼睛,苦笑了一下,果然,从容坚定什么的还是需要修炼的,“嗯,我是个小人物,我紧张嘛,好了,快练球吧,我给你捡球。” “好。” ...... “有进步啊!”我一手抓住从篮框正中落下的篮球,夹在腰上,用另一只手对猴子竖了大拇指。他在开头废了几个球后,接着的射篮几乎都进框了。 他满头大汗,双手支在半屈的双膝上呼呼喘气,等喘匀了才抬头给我一个嚣张的笑,“我已经掌握了进球和不进球的分别了!当下半身动作不配合时便绝对射不入,”他眉飞色舞地炫耀着,“要坚实地踏着地面......” 一滴晶莹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经过飞扬的眉毛,一径摔进火红的脸颊,毫不犹豫地滑下,直至殒身嘴角,他微有所感,抬起手粗鲁地抹了一把,继续眉飞色舞,“......跳时动作要快!” 阳光下,火红的头发,飞扬的少年,认真的激情,像炙烈的太阳,无比的纯净。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樱木,心里层层叠叠的不安竟然有消融的迹象,真神奇! “...倒霉鬼?” “呃?” “我叫你干么不回答,还傻兮兮地笑!” “有吗?哈哈,我开心啊,樱木,你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当然,本天才世上少有!”他一脸骄傲,像个孩子,无端惹人疼惜。 “嗯!独一无二!” ...... 等我们估算好时间回到旅馆时,大部分的人已经散散落落地坐在大厅里了,他们都比昨天要起得早。 一看到面孔晒得通红的我和猴子,他们纷纷羡慕,“早知道我也去练球!” “哈哈,你们会有本天才的英明睿智?!”猴子非常得意,又抓紧时机炫耀一番,我则赶紧回房。 推开门,第一眼撞上一道迷乱的视线,一接触我的眼,散乱的焦距终于清明了点。 “你等我?”急走突停,热意直冲脑顶,我情不自禁撸了一把满脑门的汗,却惹来他的白眼。 房里只有他一个,他已收拾停当,只捧着一个杯子背靠着正对门的墙蹲着喝,有够悠闲。 收回白眼,他放下杯子,打了个哈欠,“快点。” “嗯。”我以最快速度弄好一切,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门。 临出门,我忍不住回头看看住了两个晚上的房间,有点不舍,发现自己快消失,决定离开后再回来,都发生在这里,这房间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同小可呢,我得缅怀一下,但缅怀刚及展开,就被一声不满暴喝打断,“快点!” “来啊!”唉,再见。 到楼下,我们发现大家都已在大门口聚集。 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同于昨天,昨天还有初出场的兴奋和忐忑,到今天就只剩纯粹的忐忑了。从上车到离开,再到达场馆,每人都心事重重,就连猴子也少见地沉默寡言,这大概跟大猩猩一直沉着脸有关。 这种沉重的寂静只到亲眼目睹了海南对马宫西的比赛才稍微好转。 海南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当大家换好衣服站在旁边候场顺便看比赛时,一眼就看出了这点。对此,我们都很高兴,毕竟同是神奈川出来的!出于对同乡的关心,渐渐,零碎私语多了起来,一早起就凝固的忧心忡忡的寂静才稍微破开了些。 上半场比赛结束,海南超出30分,绝对的优势,其中,野猴子清田信长表现突然,相当引人注目。 当海南和马宫西的人下去休息时,同样在对面候场的山王工业慢悠悠地晃进场,他们穿了印有球队英文名字的白T恤,像在自家后院闲逛一样非常自在地鱼贯而入。 突然,全场人疯了一样突然鼓噪起来,没有一点缓冲就直接转折了,“啊啊啊!是山王啊!” “是山王呀!” “出场了!” “我专诚从广岛来这里捧你们的场啊!” “沢北同学,今天也要赢啊!” ...... 之前观众也有为海南精彩的表现喝彩,可这跟对山王的喝彩根本不同。山王甫一进场,大部分人就自发站了起来,男女老大都有,他们激动兴奋地朝他们挥手大喊,脸上通红,声音嘶哑,完全失了理智!他们的眼神,他们的痴迷给我们一个强烈的感觉:山王是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是不可战胜的! 这么一超出想象的转变,活活吓住了我们这边的人,几个平时胆子小几乎是立刻停了脚步,脸色煞白。 这种彻底忽视带给人的强烈冲击先是不安,接着才是令人不爽,似乎,大神降临,凡人只有膜拜的本能,想要打倒高高在上的神的念头就不应该有! 大家都被魇住了,所以,当山王工业那边潇洒地上篮的上篮,射篮的射篮时,湘北这边一个个浑身僵硬,才跑动一会儿就浑身冒汗,然后,面上看着平静从容的宫城,带球三步上篮,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十拿九稳的上篮,居然脱了手反弹篮板而出! 他自己脸色发红,一片尴尬,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我看得忍不住摇头,“啧!啧!要是有吃了不紧张的药就好了,每人一颗!” 闻声,彩子回头瞥了我一眼,等看清我神色,就专注地盯上我的脸,上下看了我一圈,突然问,“结果会好。对不?” “嗯。”我不欲多说,“不过,还是得让他们调适过来。现在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刻,乡下再优秀的枭雄,跟顶尖的王者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对吧,老爹?”王者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尤其对我们这些一穷二白到只剩下一腔豪气的穷小子来说。 “嗯。”老爹点点头,语调不见一丝紧张,放佛昨夜殚精竭虑到睡倒在放映厅的不是他一样。 山王的大部分人像在自家场地一样练着球,偶尔瞥一眼我们,而湘北的,包括大猩猩,全没了平日的自在沉稳,尽管他们的后背依然挺得很直,但直得过分了点。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不但四处跑动,大大减少了出手的机会不说,一旦对面场地里传过来大一点的响动,注意力立刻转移过去。 光就场上表现来说,高下已现。山王意气风发,睥睨天下,根本未将湘北看在眼里,而湘北呢,灰头土脸,一个个缩头踮脚的活似熊货。 时间仿佛很漫长,实际却非常短暂,不知不觉间,场边裁判已经开始喊话,“还有3分钟,请离场。” 突然,对方一个看着极其粗壮的队员接队友一个空传,跳起接球,翻手灌进球框,灌完,他还整个人挂在球框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于是,观众疯了, “哇啊啊啊!河田好样的!” “河田河田!!” 哦,原来他就是河田,从后卫打到前锋的全能王!我仔细瞧了瞧他,厚嘴唇,大鼻孔,果然,跟猩猩有点像,但是,他的眼神,散发着绝对的自信,这人一看就不好相与。 场中欢呼声很高,但他仿佛没听到,只是笑了一下,就跟在其他人后面缓缓地退场。 他这是赤裸裸地给了湘北一个下马威呀!都到这会儿了,哪管你是神还是王,站到场上就是敌人,两军对战,寸土寸争,任何举动都等同于挑衅!可现在敌人占了先机,湘北想还回这记下马威又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就算气得冒烟,湘北人也只能咬着牙将心里窝着一股一股火自行消化,于是,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会儿,等悲哀地压制住心里的火了才无奈地动动身子,往后场移去。 见他们回来,彩子挎着大包小包迎过去,我则站着不动等看好戏,湘北别的不敢说,敢出头维护团队面子的愣头青是决计少不了的。 很快,大家察觉到少了一个,猴子,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球场中间,腰里夹着一只球,怒目圆睁。 一瞬间,湘北人的呼吸乱了,“他又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猴子大喝一声,“你们好好看清楚吧!野人军团!” 山王工业和观众一样,被猴子叫停,他们一个个回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刺棱着红色头发的不速之客。 迎向十几双好奇的眼睛,猴子“啊啊啊”叫着,抓着球从中场线往前跑,一步,两步,三步,到罚球线,“豁”,用力一顿,像一只大鸟一样,又高又快,举着球滑到篮框前,伸臂一抡,然后,“吧唧”一声,球撞在了框子的铁圈上,强大的作用力反弹到他身上,他便跟万里孤雁中了箭一样,脊背朝地直直摔落地板,摔得太重,他爬都爬不起。 我在一边看得叹惜,啧!只要再高一点点就完美了!不过,他飞起来的姿势真是爽心悦目啊,又舒缓又自由,非常张狂,只是可惜,观众对他不如我般偏爱,看不到这些,他们自猴子落地后,就非议不断, “那家伙怎么搞的!” “真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不自量力!” “还妄想跟河田比!” ...... 顶着全场的嘘声,安田和木暮脸红心跳地上去,各自抓着猴子的一条腿拖尸一样拖回来。 同伴一个个深知他的苦心,也就转了头装没看到,不过,其他幸灾乐祸的人就没这么好心了。 “不错呀!哈哈!你果然是来出大丑的!”在边上候场的清田非常热情地跑过来送上慷慨的嘲讽,他已乐得快进入癫狂状态。 清醒过来的猴子被刺激的从地上一跃而起,“闭嘴!我才不是......” “不是什么?”清田依旧笑得不能自己,他肯定没注意到猴子是从罚球线起跳的,也没注意到猴子的姿势有多自在舒展。 “为什么要告诉你!滚开!野猴子!”樱木气哄哄地走了。 大部队慢慢朝休息室走去,我跟在流川后面,悄悄地问,“你能从罚球线跳过去灌篮不?” “不能。”他目不斜视地走着,答得平静。 “所以,真偏心,老天对你们这些天才好的过分,什么都给你们!” “哼!” 回到休息室,大家坐的坐,站的站,理衣服的理衣服,一个个气喘如牛,且沉默不语,很快,沮丧压抑的气氛像水一样在房间里蔓延开,这一趟热身最大的好处,就是落实了悬挂在每个人心里的忐忑。 对此,老爹一言不发,就安稳地站在墙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猩猩,宫城,三井在一张凳子上坐了,姿态各异,而且,脸色都不怎么好。 流川一进房间就找了个角落坐下,他抱着手臂垂头闭眼,明显在想事情。 我也跟过去,挨着他坐下。 休息了一会儿,依旧沉着脸的大猩猩站起来,他跟老爹说想去继续看海南的比赛,老爹同意了。大猩猩拔腿就走。 两分钟后,宫城也跟老爹说要出去看比赛,老爹才点下头,宫城就跟死刑犯得到特赦一样非常快地冲了出去。 “咣!”被宫城甩开的门还没来得及再合拢,一直关注着宫城的彩子已然收回目光。 我悄悄探过头,“不去开解一下?” “恩。”彩子显然没有和我说话的兴致,我便缩回了头。 那两人一走,三井就在凳子上动来动去,一脸憋闷,最后,他忍不住跟老爹报备要去上厕所。 “你不是已经上过了吗?”终于,憋了好久的猴子不甘寂寞地凑了过来,三井在进休息室之前已经去过厕所了。 尴尬被掀开,三井脸色更不好,“关你屁事!”三井连个停顿都没有就龇了回去,猴子讨了个没趣。 老爹还是点点头。 这下,五大主力,走了三个,剩下的其中一个,左看看右看看,捞起篮球就说,“老爹,我也要出去。”他连个理由都不编。 老爹好像只会点头了。 “咣”一声后,满室安静。 整个过程,流川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动不响。 又过了一会儿,老爹说,“我出去看看。”就走了。 我们剩下一干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差不多过了10分钟,没有一个人回来。 离上场越来越近,彩子过来在我们身边坐下,“你说老师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 “老爹刷补墙壁去了。”老爹这会儿正江湖救急呢,也不知道救得怎么样了。 “啊?”彩子听得惊讶,其他人也是。他们本来是窃窃私语着,可一听我这莫名其妙的话,就都停下谈论竖起了耳朵。 见状,我索性好好发挥,“哈哈,反正没事,那我讲个泥水匠的故事好了。从前,在一个国家,每个人的心脏提供力量,心脏一旦遭到攻击或者碎了,人就危险了。人们为了保护自己,就以心脏为中心造了一圈墙壁。建墙用的材料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自己冒险后得来的奇珍异宝。因为能力和经历的不同,有人的心墙很牢固,有的就很脆弱。有一次,这个国家的十几位勇士要去征服一座高山,他们一路上遇到数不清的暴风雨,都挺过来了,可在离山顶非常非常近时,他们遇上了最厉害的风暴!这时,大部分人的墙都抵挡不住,有的裂开,有的甚至倒塌,”我抑扬顿挫地说着,意有所指。 他们听得非常入神,而且,里面有几个已经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这会儿,脸上不由添了几分羞色,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赶紧开解,“这也不能怪勇士们的,风雨实在是太强大啦!每当遇到这种事,泥水匠师傅就要出场了,他的任务是按照每座心墙的特性,去把那些缝隙给修好.....”
“噗嗤!”早就听明白了的彩子听得忍俊不禁,然后重重拍了我肩膀一下,“想不到你还有这才能!泥水匠,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没想到她会拍我,而且使这么大力,一下被拍得栽到在流川身上。 他也不扶我,就任我自己爬起。 兴许是看到了流川,突然有人玩笑着问我,“有没有坚固到不裂的墙啊?” “当然有,他就是啊,”我顺势一拍流川的肩膀,“有些人就是会得老天偏爱,得到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无论来什么都不怕。” 闻言,他突然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我凑近他,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只想自己想要的该做的就是了。”他突然提高声音来了一句,震得房间又是一片安静。 啧,啧,这家伙有做泥水匠的潜质啊,我偷偷环视了周围一圈,果然,一个个被他说得若有所思起来。 正反思着,静寂了好久的门又动了起来,先是宫城,再是三井,猴子,最后是老爹和大猩猩。 出门前他们是阴云密布,垂头丧气,但回来后,一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看到他们这鲜明的对比,我示意彩子,“看到没?老爹泥水匠工夫很厉害!” 彩子笑了笑,跑过去跟宫城嘀嘀咕咕的。 我转身看流川,“眼睛没事吧?”他们回来,意味着生死比拼快要开始了。 他抬了抬眉,又眨了下眼,“没问题。” “嗯,那就好。”到了现在,也不知怎的,类似“加油啊流川!我相信你啊流川!”这类详详细细的叮嘱鼓励突然就说之无味了。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对着镜子拿掉了眼罩。 大家惊呼,大部分人似乎都作了流川不打全场的准备,所以,他们很意外流川的举动。。 南拿过来的药起作用了,眼睛虽然还有一点小肿,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最重要的是,已经不妨碍看东西! 看到这点,所有人都跟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欢欣鼓舞,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容。 上场时间已近在咫尺,大家便收拾好往外走去,去赴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到比赛场馆门口时,就听到浪潮一般的欢呼声,当然,是属于山王的,当中,呼唤“河田”“沢北”的声音最响亮,也最多。 听到熟悉的“拜神”声潮,领头的大猩猩站住了,他转回身,一脸严肃,“大家听好了,观众有九成是支持山王的,我们要当反派吗?” 空气静穆了一下,然后,抗议声此起彼伏, “嗤!” “说什么呢!” “我们不一直是吗?” ..... 又是一静,然后,大家哄然大笑,“真有趣啊!坏孩子驾到了!走!” 以大猩猩为首,几个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冲进了比赛场,猴子还孩子气地喊,“喝吔!我们要早一点比山王进球场!” 场上海南刚结束比赛,104比49,大丰收! 他们和对手球队握完手,擦着我们的身边而过,清田似乎有话跟我们说,但猴子他们忙着拿球显气势,根本顾不上他们。 对面山王也很快进场,然后无形的较量再一次开始。 安田他们和之前练习时有点不一样了,他们看上去信心十足,时不时还大叫给自己鼓劲,但每次喊完他们都会偷偷看山王那边,似乎是喊给山王他们听的。 山王不理会这种小把戏,他们一如既往地自在,他们在练球间隙也会转头看看湘北的练球情况,当然,他们没有大声喊叫,他们只是平淡,很平淡地看着。 果然厉害!我偷偷在心里为山王那帮人点了个赞,他们能这么平淡太不容易了!越接近比赛,双方的压力就越大,这无关强弱。山王也有压力,如果这场不小心输了,打完这一场,他们也只能走人,当然,湘北的压力更重更复杂,所以,我几乎都能看到压力像一层泼天绵密的水珠压在每个人身上,不咬牙顶着,很容易就动弹不得,安田他们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才大喊着给自己加油鼓劲。 “这样的比赛多来几次,寿命都要短几年啊。”我叹口气对身边的彩子感叹。 “你以为!这是全国大赛啊!”彩子密切地注视着宫城,幸好,经过老爹的“修补”,宫城他们真的破除心障了,虽然满头汗珠,但动作非常自然。 他们同样会练一会儿就看看山王那边,就连流川也是,虽然他看得次数是最少的。 你来我往的,练习快进入尾声,我看猴子盯着山王好一会儿了,便赶紧将忙着整理秒表的彩子扯住,“快看!有好戏!” “嗯?”彩子不明所以看过去,正好看到猴子排进山王候球的队伍里。 “喂,你干么?”山王传球的同学发现非我族类,顿时愣住了。 猴子朝他跑过去,凶狠地大喝一声,“传球!” 等猴子到身边,那同学虽然惊愕,但还是把球抛给了他。猴子拿球,小跑两步,高高跳起,滑到球框上,华丽地抡圆手臂,大喝一声,“嘎呀!” 球进框!球框被砸得不停地颤抖。砸完球,猴子学河田,顺势单手挂着球框上,晃晃荡荡,煞是潇洒,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肆虐了敌人的领空。 全场一片安静,谁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狂妄到对着山王来这么一出。 “咣!”等猴子双脚着地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叫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算什么意思啊?” “这边可不是你该射的篮啊!” “你这家伙连一点礼貌都不懂吗?” “太想出风头了吧!” ..... “哼!”众人怒骂声中,猴子落地,弯腰捡起球,扔回给同样呆立的河田手里,邪气地笑,“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说完,他施施然地往回走,潇洒得一点都看不出他其实是个傻气的。 他走过离得最近的三井和宫城时,还一一与他们击掌,完了这三个家伙还互相使了个眼色,明目张胆地屈起手臂,对着山王做了示威的动作, “哗哗哗哗!”我们这边纷纷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哈哈,湘北出尽了风头了啊!山王被打了措手不及呀!猴子真是太牛了呀!居然敢跑去对方球场耀武扬威,这都能想得出来! 山王不是缩头乌龟,他们当然不会乖乖站着受这个气。河田朝沢北侧了下头做了个示意,沢北瞬间就动了起来。 刚收回示威的手臂,猴子正准备狂笑一番,连嘴巴都张开了,却见身边飞快冲过一条身影,“呃?” 呆愣间,沢北已经冲到湘北篮下,同样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又快又高地跳起,就要把球往篮筐里砸,眼看球已经到了篮筐正中央,突然,空中另有两球又快又疾地冲撞了过来,眨眼之间,沢北十拿九稳的球被撞出了篮筐,同时还奉送了两声冷冷的嘲笑,“逊毙了!” 沢北被这横空穿出的拦截一吓,身体失了平衡,落地落得有些狼狈不说,意外地被那两声冷讽刺激到,才落地就扭了头找发声者,“谁说的?!” 他这一找,就找到了两个站罪魁祸首,流川和赤木。 不约而同掷出了球的俩家伙这次又不约而同地呛声,“逊毙了!我说的,怎样?!” “你!”沢北眉清目秀,眼圆神清,有点孩子气,他眼角还被这趟意外冲撞出一滴小小的泪水。 面对流川和赤木的耍赖皮,他咬了咬牙,想回个嘴又回不出,气了半天又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地往自己的方阵走。 “哈哈哈哈,”我看得捧腹大笑,不能自己,大猩猩和流川真是有够**呀!居然联起手来欺负人家小孩子!哈哈,哈哈,道貌岸然,道貌岸然,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大猩猩和流川维护自己团队的劲头跟猴子是一样的,虽然无赖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