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滚蛋吧!鸡翅!
这一夜,我在外晃的极不安稳,胸口堵满了难以言喻的惶恐,惶恐源头是流川渴望又无助的眼神。他那眼神如巨钟,敲得我心口一丝一丝地痛,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被伤。 再相遇那次,他虽然憔悴不堪,虽然狼狈,但他至少是从容的,心里还有底气,可昨晚,他不从容了,他那标志性的锐气几乎丧失殆尽,看起来是那么的仓惶无助!但我没想伤他!虽然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依然愿他不食人间烟火般免疫于那些锐利激烈的爱恨情仇;内心深处,我从来都希望他好好的。可显然,他没有云淡风轻到能全身而退,怎么会这样?!这叫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要歉疚吗?我要退让吗? 颠来倒去地前思后想,几乎想成了魔障,还是定不下心,进不能,退不能的,我把自己卡在一个折磨人的位置上,真是要命! 我想着回去又不敢,要对上他的面,这已生痛的脑海还不知得翻腾成什么样子,不得已,只能捧着欲裂的脑袋在冷风中踯躅。 不过是一场喜欢,竟然能酝酿出这般痛苦,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不曾喜欢啊。几近半夜,我带着这样的觉悟回了家。 他已躺下,依然背对着我,那背影,笔直笔直的,却单薄无比,突然,我脑海里极快地蹿过一个念头:流川会不会也曾后悔沾染上我这个人?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被错综沉重的思绪架着烤,烤得里焦外糊,直到临晨才浅浅入睡,而流川与我相反,自我躺下至入睡,他的呼吸一直是悠长有序的。 再睁眼,天光已亮。 我是侧对着他睡的,所以,第一眼看到仰躺着的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屋顶,眼神清亮,面色平静。 他的眼珠半天不动,定在一个地方,这是在神游?估计暂时还回不了魂,我便大胆直视了他斧凿刀削的侧脸,稍带回想起过往种种,昨晚他那眼神硬生生让我有了前世今生之悟。 一开始飞蛾扑火一样被他的专注和冷艳吸引,便情不自禁奋不顾身地扑近,扑近了才觉察烈焰焚身并不是别人交口称赞的壮烈那么享受,那是不能与外人道清的痛,痛得异常惨烈。这惨烈已快要超出我能承受的,上次的决绝,这次的钝痛,各式各样的不堪几乎是翻着新来,于是,悔不当初这念头再次翻涌而起,像藤蔓一样又牢又茂密地缠了我闷不透气。 半晌,他转过了头,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我的视线,然后他愣了一下,接着目光就泛了冷。 我忙收起满眼的悔意,慢腾腾地从被子里爬起以作掩饰,“还早,不睡了吗?” “嗯。”冷淡的很。 “睡得好吗?”刚爬起时碰到他的胳膊,很凉,他似乎早就醒了。 “不好。”他直言不讳。 我顿时哑口无言。 于是,沉默又蔓延开,有点尴尬,我只好挥开被子,眼不见为净,“我去弄早饭,” “早阳飞,”胳膊被拽住, 我惊了一下,很快定下神,回头, “你,”他直直看着我,眼睛又黑又亮,竟然透露出一股凌厉,“你变了吗?”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我还想粉饰太平的意识,这是,最后通缉?心口一颤,我忍不住坐端正了一点,“你指什么?” “你,”他仿佛没想明白,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出口,“你对我。” “是指,把你放心上?”我憋着一口气,圆睁了眼问,他居然直奔中心, “是。”他毫不犹疑地点头。 来了,心口的气提到了嗓子眼上,我看着他,慢慢地,活似在凌迟什么东西,“是的,我不喜欢...了。”“你”字到底是不敢出口,直觉要说实了,世界刹那就会山崩地裂,灰飞烟灭。 他眸光一跳,面上那层琉璃般的淡漠好像被尖刺刺到,“呛”一声,碎成了一块一块,他没转开眼,就直眉楞目的盯着我,仿佛要叫我看清他的难过。 我转了头,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至始至终,我不愿意看到他难过,永远都不愿意。 慢慢地,刚还紧紧圈在胳膊上的手松了开,不过片刻,我的心底却蔓生一片恻然,他和我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于是,我就下床逃也似地朝门口走去, “早阳飞。”在我快要出门口时,他又低低叫了我一声, 鬼使神差,我回了头,他满脸依然是漠漠的悲伤,但眼底却渐渐硬气起来。 看着他逐渐硬朗的眼神,我心头突然生起一股凉意,觉得昨夜的煎熬是白受了。他到底不是常人,虽然昨晚昙花一现般露了从未有过的软弱,但绝不沉溺太久,甚至没用多少时间,他就收拾好了自己!像他这样,不论经历什么,都会过的好好的,根本不需要我替他思忧太过! 他叫了我,但不说什么,只拿眼睛看我,活似在留念。 我便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心头空茫地走了。 此后,吃饭,一起去医院,一路无话,仿佛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 从车上下来,因不知道具体房间号,他在前头走,我只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碧空如洗,树影摇曳,走廊清亮可照人,前头的背影挺拔伟岸,如果撇开那些乌七八糟的心绪不论,今天的探病气氛其实是清新怡人的。 我边走边默默出神,等前头身影停下时,才恍悟已到病房。 流川顿了下,稍平稳了呼吸就推门。 我赶紧也用手摸一把脸,武装出喜乐的表情,再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花束,才迈步进去。 病房是双人间,彩子躺在里间靠窗那边,中间隔了一幅厚重帘子,帘子后临门那张床上被子凌乱,却是无人。 “前辈,”流川打了声招呼,就站到床尾。 他一闪开,彩子出现在我视野里,穿着病号服的她半靠在床上,自然卷的头发披散下来随便扎成束,歪在肩膀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还是晶亮晶亮的。 “你来......早阳飞!你怎么来了?”她猛一看到我,嘴角就弯了起来, 我上前凑近她,喜笑宴宴,“我知道的太晚了,否则早就来啦,怎么搞这么惨?” “运气不好,吃错了东西,” “食物中毒?就你一个?” “嗯,这两天本来一直拉肚子,加上这个就中奖了,” “出院后赶紧去买彩票!对了,什么时候出院?” “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今天再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把花放下吧,” 包花的塑料薄膜尖出来的那一块一直戳着我的眼角,我说一句话就用手撩一下,很不方便,直接影响是我和彩子说话, “哦,放......”我转头想看看花放哪里合适,不防身后伸出一双手抢过了花束, “啊......”我被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转身,却见宫城拎着一壶开水正看着我,“......宫城,你在啊,”对啦,这种千载难逢,正是宫城这个“二十四孝”暗恋者大放异彩的机会啊,他怎会随便放过! 许是我眼里的谑笑太过赤裸,被宫城瞪了一眼, 我忙收敛了下。 宫城接过花后不忙着收拾,而是不客气地说,“彩子昨天晚上挂水挂到很晚,几乎没怎么睡,你长话短说,说完赶紧走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大姐头,你这管家找得不错啊。” 彩子瞥了宫城一眼,嘴角抬了抬,却是一言不发,反而转头看向一直静默着的人,“流川,你昨晚没睡好?眼圈都黑了。” “哦,有点。”他伸手摸了一下眼睛,看上去有点困倦。 黑眼圈,有吗?我顺势看过去,才发现他眼下真有一圈不大明显的阴影,一下子回想起早上碰触过的冰凉,心头便生了疑,早上他到底是几点醒的? 彩子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回头对他说,“快要比赛了,别把自己搞得太累。” “哦,不会了。”他低了头,声音沉闷,说得隐约,却又郑重其事。 这话听得我和彩子猛然一震,我们不约而同互瞄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惊讶,旋即,我错开了眼。 彩子却不肯罢休,她转了下头,看到正找地方放花的宫城时就有了主意,“嗯,流川,你和良田一块去帮我买个小瓶子,我要把这花养起来。”她伸手指了指宫城手里的花。 不明究里的宫城为难地瞄了眼流川,“我一个人,快去快......” 宫城不想和流川一道,但他才开了个口,就接收到彩子气场强大的白眼,没有任何意外,他立即缴械投降,“好嘞,流川,一起走。” 流川没有二话,乖乖地跟了宫城往外走,我挡了他们的路,便闪避到隔开两张病床的帘子旁。 等两人的脚步声越变越轻时,彩子才皱着眉头问我,“他们走了?” 我伸头往门口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嗯。” “你们又怎么了?”彩子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没怎么啊,经过不懈努力,我大概快要成功了。”我漫不经心地撩起帘子的边角在手里捏来捏去,心底来来回回着流川刚说的那句话,还有他低头的样子,那看上去有点可怜。 “你又做了什么?”听得出,彩子不高兴, “放心,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越说越是意兴阑珊,心里突生一股说不出的累,流川也好,彩子也是,他们不高兴,他们可怜,可能怪谁?怪我吗?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我也还想找个人去迁责呢!我去找谁?啧!什么乱七八糟!快结束吧!快结束吧!早点结束早点解脱! 彩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口气有点冲地问,“你怎么能就不喜欢了呢?” 怎么能就不喜欢了?谁知道啊,而且,这能怪我吗?怎么到现在了,大姐头还偏袒流川,也太不公平了吧!我快要压抑着不住心口的怒气时,眼角瞥见一个人影急冲进门口,急怒攻心之下,我便掉转了枪口,“不说我了大姐头,你为什么不接受宫城呢?他对你的心可是明月可鉴,黄天后土可证啊!” 宫城顿时圆睁了眼看我,那一步就停在半空,跨不下去了,而彩子,像被点了xue,一下没了声息。 两边都安静了好一会儿,安静得我以为彩子不会再回答时,她开口了,“我不敢。” “不敢?”我听得一愣, 她转头望着窗外浩渺的天,“感情的事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的。别人对你的好,对你的感情再浓烈,那也是别人的,你能等,能给,却求不来要不来,而且,当别人收回的时候,你除了留在原地回忆那些温暖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你会恨不得从来没喜欢过。” 彩子的话给了我当头一个闷棍,我原本是打算听些轻飘飘的“我们性格不合适”之类,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沉重犀利的观点,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反差,我听得惊心不已,尤其是最后一句,可不是我从昨晚念到现在吗? 宫城却是脸色一沉,悄悄地放下了脚。 还不知宫城就在帘子外的彩子依然望着外面的天空,“我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曾满面笑容说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像得到了一屋子和煦的阳光,不知多舒服,转眼,那人扭身就走,带走了一室的温暖,只留我那朋友在一屋阴暗当中,哭哭笑笑的,却什么都挽回不了,只能恨。”她带着看破一切的神色说着她以往从未不提及的事,然后突然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得我不寒而栗,寒毛直竖。 我从来不知道外在开朗如翠鸟的彩子心里对感情居然看得如此阴暗苦涩,我也不知道彩子心里居然会藏这么多事。 “这样的事不知有多少。你,不也是吗?” “你不也是吗?”一鞭子甩过来,打得我有点晕,但却点出了我最深的心事:不论我付出多少,他一句“你走”就简单地抹煞掉所有,挽回的余地都没留给我一丝一毫。每次午夜梦回,诸多压抑着的情绪侧漏时,其中最触目惊心的就是暗恨,我恨他的舍弃,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无法从那些过往的甜蜜里脱逃! 彩子她看出来了?我不由苦笑,“大姐头,咱能不能不这么恶意看世界?” 她不理我的插科打诨,顾自悠悠地说着,“感情的事太不可预料了,前一秒还爱得死去活来,下一妙就瞧这不顺,瞧那不对,浓情蜜意什么的突然就没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这种事同样也不知道有多少。” 这时,她又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先被看得莫名,迟一会儿就心惊rou跳起来,她这是对我说,“你,不也是吗?”是啊,我对她说过我不喜欢流川了,犹记得她当时就给了古怪的失落,就连刚才也是,我还以为她太过偏袒流川,哪知却被她收集了来做这种冷酷的论证!难怪会不平! 如果早知会影响彩子的爱情观,我怎么着也要掩饰下的,责任太大了这!“大姐头,我,我和流川这只是偶然,不代表,代表其他人都这样啊,你也知道流川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他,他太怪了,所以,我们不能代表全部,”我吃力地说着,很不希望我和流川的事在她心里画下那么浓黑的一笔,害得她拿感情当炸药包看待, “但感情是一样的。我也看过其他人的,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有比流川更怪的,但所有的感情开始和发展却都很相似!只是你和流川离我最近,我看了整个过程,所以感受更加鲜明!” 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了什么,确实,彩子旁观了我们的靠近和远离,她甚至还帮过一把,没有人能比她看得更真切。 见我反驳不了什么,彩子拨了拨覆盖下来的额发,轻描淡写地继续,“你知道吗,你和流川的事总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个男的带着女孩去肯德基,想在甜筒里埋下戒指求婚,他等着女孩从甜筒里咬出戒指,然后感动地扑到他怀里,答应他的求婚。他把一切想得很美,结果你猜这么着?” “戒指掉了?”结果肯定不是女孩咬出戒指,然后皆大欢喜什么的! “戒指没掉。到了肯德基,女孩坚决不吃甜筒,那天她就是想吃鸡翅,为此,两人还吵了起来,你也知道,粘糊糊油腻腻的鸡翅是藏不好戒指的,所以求婚不了了之,那两个人后来因为某些事也越走越远,最后分了手。很狗血吧?” “是啊,狗血。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就跟我和流川一样!”彩子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讲这个故事,一定是有所指,而且是那种不好的指向,我得在她之前把一切朝最无害的方向带过去,要不然不好交代啊,宫城可就在后面听着!
“你倒聪明,”彩子白了我一眼,不接我这一茬,“别用缘分来糊弄我,你和流川之间也出现了鸡翅!” 我僵硬地笑,粘糊糊油腻腻的鸡翅?我和流川之间有过这个东西吗? “我跟那男的一样,期待了不该期待的事。虽然一开始不怎么赞同你对流川的亲近,可有时候看到你们相处的样子,我几乎以为你们会有精彩的长远,但是,事情发展下去,你们却给了我一个‘鸡翅’,这就是想象和现实的区别,所以说,感情太危险,感情总有意外,对感情抱有期待是很愚蠢的!”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说实话,之前流川和我渐如佳境时,我是死也想不到他会因为不堪其扰叫我走的,这可不就是“鸡翅”嘛!再者,而从流川家出走之后,种种痛苦翻山越岭而来,忠心耿耿贴身而伺,甩也甩不脱,可不就是凶险吗?所以说,一旦沾上感情,就得准备伤筋动骨?!需要这么恐怖吗?! 嚓!宫城的脸白了!该死!时候不对啊!去他的“鸡翅”!我今天故意挑起他和彩子的话题是希望他能从彩子这听点甜头,可不是叫他来领受粘糊糊的“鸡翅”的,啧!今天算跟“鸡翅”杠上了! 眼风从宫城脸上扫过,我努力动着脑筋想弄出个合理的说法,下一秒却在看清他旁边的人时差点跳起来,嚓!流川!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听了多少啊这眼睛才会像刀子一样钉在我身上? 我几乎是逃命一样转回头,有点慌不择路了,“别啊,彩子!大姐头!要是人人都对感情退避三舍,这世界会毁灭,人类会绝种的!你也说了那只是个故事,都不一定真实!你要相信,比起鸡翅,大部分女孩还是喜欢甜筒的。说不定那男的下次就能碰到想吃甜筒的姑娘了啊,所以,请期待,一定要期待,感情里面有起有落是正常的,别因为我和流川一棍子打翻所有人!我们看事情要全面要长远!感情有意外不假,可总体来说感情是美好的!感情没那么危险!真的!”我几乎是恳求彩子别滑向悲观的深渊,宫城还在出口眼巴巴地等着她啊! “呵呵,你觉得那男的经过这一次后,还敢用甜筒求婚吗?”彩子还是纠缠在那个鸡翅里不可自拔, 我噎了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有些时候确实是脆弱得可怕,可这时候我是坚决不能承认这个!“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胆小的,我觉得像樱木花道这种人就会啊!” “哈哈,这倒是,他的神经是够粗的。所以,没有养成像樱木花道那样粗的神经前,还是不要去碰感情这个东西比较好。” 这句如醍醐一样,一下灌醒了我,这句简直就是我这几天血泪滋养出来的硕果,我的神经快被来来去去的心路起伏给弄衰弱了,“大姐头,这句话好,说到我心里去了,你是我心灵的导师啊。” “好说,”她白着脸笑笑,“希望你孺子可教。” “孺子可教”?一刹那间,我非常茫然,孺子可教,教什么?是要我干脆利落地离开,等养粗了神经再来收拾残局吗?嚓,那个太远了先不管,眼前的残局比较重要,“我明白了,大姐头,你的意思是你对宫城不是没感觉,只是现在还不能接受,因为你的神经还不够粗,对不对?” “你才神经不够粗呢!你个神经病!” “这不是象征性说法嘛!你就说是不是吧?”宫城那边可等着汗都下来了, “我以后想做职业经纪人,要学得东西很多,我要集中精力,所以,其他的,我现在不会考虑。” 彩子突然荡开一笔,荡得人心惶惶,宫城渐渐亮起来的的脸色瞬间就灰暗下去,我不由得在心里哀嚎,能不能别那么励志啊!大姐!拜托,眼里能不能别只有梦想,也放一放苦命的宫城吧!“大姐头,梦想和感情不一定就矛盾啊!” 彩子白了我一眼,“刚才的话白说了?不矛盾,你跟流川会闹到现在?” 我的脸转眼比宫城更白,是啊,流川也是为了理想才叫我走的,啧!“呵呵,那不一样嘛,怎么说,你的神经也比流川的粗啊,他那个白痴想法简单,只能做一件事,所以我才坚持我们分开。你不一样啊,你比他想得开,想得多......” “你错了!流川想做什么就会一心去做到,我却不能,我会受干扰,而感情这种事,是最大的干扰!” “不是,大姐头......” “好了,到此为止,你吵得我头痛!”她皱了皱眉闭上了眼,面露疲态。 我只能闭嘴,这情况,已不适宜再争辩什么,“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上前去帮她调整好枕头,让她舒服的躺下去,“我改天再来看你。” “嗯,谢谢你的花。”她睁开眼,眉头已松开,眼神柔和, “少说话了,休息吧。” “嗯。” 于是,我就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彩子突然叫住我,“早阳飞,” 我没回头,等着她问我和流川的事,虽然她刚才说得那样悲观,但奇异地,我心里就知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去全然相信,相比晦涩阴暗,她也还是希望看到灿烂明媚。 “你和流川,真的不能挽回了?” 果然!如果不知道我和流川对她的意义,我肯定毅然决然地给出唯一的答复,但有了今天这一番了解,我却不敢轻易地告知她我真实的想法,只能故作乐观,“来这里之前,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是完了的,可刚听你说想象不全和现实一样,我在想,说不定我和他之间这次又要跳出来根‘鸡翅’呢!” “哈哈,油嘴滑舌!快滚吧!”彩子失笑,好像是轻松了点。 我假笑了笑,却不敢回头让彩子看到我面无表情,鸡翅?那种粘糊糊的东西可不便宜,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等我走过帘子时,后面空无一人。 这是受打击了?我心情沉重地走出病房,不意外地看到他们在门口。 流川双手插兜,站在门侧,宫城则蹲在另一边,神情阴郁。 我走到宫城旁边,蹲下,想了想,拍了拍他肩膀,“革命之路还很遥远,同志尚需努力。” 他给了我一个白眼,“滚蛋!”随即转回头,黯然望着远处,心事重重。 唉,眼见得曙光万道,以为希望就在前方,哪知等朝霞散去,才发现挡在眼前的是千重山万重岭,怎不令人黯然销魂。 不过,这世界上黯然销魂的又岂止他一人,我掉头看向我的千重山万重岭,以眼光示意,“走吗?” 他点点头,跟在我后面走。 从我看他的第一眼始,他脸色就很平静,是做了最后决定的那种平静,枯井无波的那种,我敢说我以前看到过!所以,一股凉意不可抑止地从脊背蹿起,为了防止太过紧张,不能很好地应对,我不断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劲,同志,作好准备,暴风雨要来了! 走了不到十步,他停住叫我,“早阳飞,” “嗯?”我回头看他。 他看着我,非常平缓地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