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西渡黄河（6）

    眼看着上岸的官军越来越多，已经从开始的慌乱中稳定了下来，高杰心中长舒一口气，心想：今天即使不能消灭这股破寇军，却也可以打一个胜仗。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亲兵忽然叫道：“将军快看。火船……”声音颤抖不已。高杰慌忙扭头看去，这一看直惊得他差点没尿裤子，只见几十艘燃烧的小船顺水而下，直插官军的运兵船。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烟焰涨天，众官军惊叫未歇，火船已经撞上了来不及躲避的官军船只。所有船只霎时尽燃，船上的士卒纷纷落水逃命，哭痛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高杰心如刀绞，“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旁边亲卫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火船之后又是几十艘破寇军船只，不过这些船只没有燃火，而是载着喊杀声震天的破寇军。这些小船或载着一门或载着两门火炮，对着东岸正与破寇军厮杀的官军就是一阵猛轰。已经上了东岸的官军本来已经站稳了阵脚，忽然听得后面惊呼声和惨叫声四起，不由得回头看去。当看到火船将运兵船冲撞烧掉，心中无不惶恐不已。这时又遭到炮轰，更是心慌难禁。不一会儿就阵型大乱，破寇军两面夹击，趁势冲入官军人群。先是手榴弹如雨点般的下来，接着就是举着大砍刀的破寇军士卒大砍大杀。官军人心慌乱，又得不到援助，纷纷弃械投降。

    王武看到大局已定，心中喜不自禁，对着对岸高声喊道：“高杰，高将军！现在天下方乱，正是英雄建功立业之时。高将军勇武非常，何必非要为大明尽忠效死？只要将军能够来我破寇军，我破寇军上下定会以礼相待。何去何从，还望将军早日决之。”

    高杰当然知道自己为行将灭亡的明朝以死效命殊为不智，但自己盗了李自成的老婆邢氏，破寇军虽然暂时不归李自成管辖，但现在李自成得天下几乎已成了定局。破寇军说不定哪一天就投降了李自成，到时候自己焉能有命在？想到这里，高杰凛然说道：“在下一介勇夫，只知道为国尽忠，不敢要什么荣华富贵。将军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对左右大吼一声：“走，咱们走！”拨转马头，向南方奔去。

    王武叹口气，扭身和众人一起帮着清点战果。这一战，破寇军伤亡一千人，杀敌五千人，俘虏一万五千人，可谓是大胜。王武丢下五千人在此防守，率领剩余人马和众多俘虏回营。

    高杰领着残兵败将回到潼关向孙传庭请罪，孙传庭扶起他道：“高将军，这不能怪你。咱们这一步本来就是一招险棋，不成功，也是预料之中的。高将军不必在意。”高杰道：“总督大人，现在我军难以尽快消灭破寇军，不如按照卑职原来的想法和破寇军和谈，也好早做准备，全力对付李自成。”孙传庭迟疑道：“破寇军知道李自成来攻陕西，咱们腹背受敌，他们岂会轻易与咱们和谈？”高杰道：“大人尽管放心。李自成不仅对咱们是威胁，其实对破寇军也是威胁，现在两家唇亡齿寒，只要杨靖有心，他是不会和咱们硬拼的。”

    孙传庭思索良久，才点头道：“好，跟破寇军谈判的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我马上写奏章向皇上禀报这里的战况，希望朝廷能够早下决心。”

    黄河西侧的官军大营中，王世国得到魏长青投降破寇军的消息，心中勃然大怒，心中只后悔当初没有将魏长青斩首示众。更令王世国气愤的是，魏长青走前，还派亲信散播谣言，说官军缺粮，前几天让士兵们查看的粮仓中的粮食是假的。现在可好，士兵群汹涌用，都吵着要再看个明白。

    王世国当然知道粮食是假的，又怎会让士兵们再去查看？思索良久，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陈永福道：“将军，为今之计，只有先打一个胜仗，稳定军心才是。”王世国深以为然，道：“你说的对，来人，传令，明日进军。”

    第二天一大早，官军便驾着二十艘大船出战，进退有序，指挥如臂。傅山等人在山头上的赞叹不已，心中都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拥有一支优良的水军。魏长青笑道：“傅大人，为了以后引诱敌军放心深入，我军今天应该大败一场才是。”傅山呵呵笑道：“长青说的正是。今日这一战，只能败，不能胜。向洪洞，今日一战由你指挥，败得程度你要把握好。”向洪洞点头应是，下山驾了一只小船出营迎敌。傅山想了一想又对洪涛说道：“洪涛，你今日就率四万兵马在交城以西，何家岭、鸦沟、富家山一带埋伏，记住，一定要仔细，千万别露出马脚。”洪涛应诺而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战斗，破寇军也开始逐渐熟悉水战。但由于破寇军的船都是小船，虽然比大船更加灵活，但也总是在战争中吃亏。一个多月来，别说官军，就是破寇军自己也把吃败仗当成了家常便饭。亏说破寇军手榴弹威力极大，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起得作用，否则早被官军攻上岸了。

    今日两军一接战，破寇军就占了小船灵活的优势，在官军大船之间来回穿梭，发炮击敌。官军士气不高，开始吃了点小亏，但马上就稳住了阵脚，开始向破寇军小船不断压迫。破寇军连忙用手榴弹阻敌，就近向官军大船上投掷。大炮虽然威力大，但却远远不如手雷快，结果官军进攻和往常一样被阻住了。向洪洞趁势再进攻，官军竟然一时被打了一个手忙脚乱，连忙也出动小船阻挡破寇军。两军就在黄河上你来我往的杀个不停。

    向洪洞远远地看着战场着急，他一时之间，哪能想到怎样才能败得不露痕迹？只得静静地看着战局发展。向洪洞环顾四周，正好看到王世国的座驾与自己隔着战场指挥，心中灵光一闪，大声叫道：“擒贼先擒王，先去攻打官军帅船。”说着，便亲自驾船向官军帅船冲去。旁边的亲兵连忙将他抱住：“大人，你疯了，这样太危险了。”向洪洞勃然大怒，一把将抱着自己的亲兵推开，吼道：“你们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众亲兵见向洪洞大怒，不敢再劝阻，只得按照命令向官军帅船赶去。旁边的众多小船也连忙跟着向洪洞冲去。大炮、手榴弹开道。官军一时没有在意，也就没有拼命拦截，向洪洞竟然领着二十来搜小船冲进了官军帅船十丈以内。这时候，所有官军几乎同时明白了向洪洞等人要做什么，连忙发炮阻拦。其余官船也纷纷放弃对手，前来相助。破寇军士气大增，趁着官军混乱，横冲直撞，好不威风！

    王世国看到敌船如此大胆，竟然直接向自己冲来，当真是怒不可遏，连忙命令发炮。陈永福上前道：“大人，快看那个人？”王世国顺着陈永福手指看去，只见匪军中，一个驾满了小旗的船只横冲直撞，随着上面一个大汉的呼号挥手，上面的小旗来回晃动，破寇军的船队阵型也随之而变。王世国脸露喜色，叫道：“难道那个人就是这次指挥破寇军作战的主帅？”陈永福点头道：“卑职也以为是。”王世国大喜，指着那艘船命道：“来人，命令所有的火炮向那艘船发炮。”

    众官军接令，连忙发射。炮弹不时的落在那艘小船周围，不一会儿就把那艘小船掀翻了。王世国喜不自禁，连忙命令亲兵们大喊：“匪首死了，匪首被炸死了……”亲兵们一喊，官军们顿时精神抖擞，也跟着王世国的亲兵喊起来。破寇军正在杀敌，听到官军喊声，各个大惊失色，举目望去，果然看不到了令旗再发布命令。主帅阵亡，破寇军顿时不知所措船队阵型大乱。幸好破寇军训练有素，多次演习过主帅阵亡的情况，一阵慌乱后，连忙跟着队长、都头缓缓后撤。官军随后掩杀，破寇军士气已丧，一退再退，竟然下船退到了岸上。

    王世国等人心中兴奋不已，一边命令官军登岸作战，一边命人回营再次调兵，争取一战攻下破寇军的前沿阵地。官军也个个争先，人人奋勇，暴风骤雨般的向岸上急攻。破寇军虽然有都头、队长等人维持局面，但由于不能统一指挥，哪里能在岸上站住脚？只得再退。一个时辰不到，官军已经攻下了破寇军的水寨，接着又开始攻破寇军滩头阵地。破寇军人人心中大急，现在枪支弹药已经供应不上，这要是再没人来接替指挥，破寇军今天就吃大亏了。就是没有战败，破寇军的损失也难以估量。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没有等多久，终于有人开始接替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