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太平村

    杨靖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等到官军全部拔营出寨才领着亲兵撤回阵地。傅山、毛文炳等人迎上来问道：“情况怎么样？”杨靖唾了一口唾沫，道：“全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战斗！”“是！”几个人一听，顿时精神大振，连忙向自己的位置跑去。

    从沁州到襄垣、潞州这百十里的官道，在崇山峻岭间蜿蜒曲折。官军走出太平村的营寨不过十里，前部的斥候已经和破寇军撞上了。潞州总兵祁长中得到消息，心中大呼不妙：这里遇上破寇军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行踪全部在破寇军的掌控中。拉马叫道：“快停止前进，回营固守！”但哪里还来的及？话刚说完，只听战鼓声“咚咚咚”响个不停，前方山岭和两侧山岗上竖起旌旗无数。梆子声、锣声和鼓声的交织中，山上凭空冒出无数人影，喊杀震天，火统声大作，官军顿时死伤一片。

    祁长中久经战阵，一阵慌乱后，立即下达将令，一部分官军与破寇军火统对射，一部分官军在路上布置辎重车辆，抵挡破寇军冲锋，炮兵也按照命令架设火炮。其余官军则缓缓向后撤，试图找一个有利地形建立阻击阵地，以作固守。杨靖在山上看的明白，见官军在慌乱中还能架设火炮，心中大急，赶紧对一旁的一个传令兵道：“你去叫陈言之带上所有的新式火枪和手雷向官军冲一冲，先打掉他们的火炮再说。其他士兵为他们作掩护。”那传令兵听了，慌忙拿出一个蓝色令旗和黄色令旗，朝远方挥舞了几下。

    陈言之接到命令，起身喊道：“兄弟们跟我往下冲。”一千多个破寇军士卒如猛虎下山似的向官军炮兵阵地扑去，在其他兄弟的掩护下，只放了几枪，便冲近了阻拦的官军跟前。陈言之大呼一声：“扔手雷。”一个个拳头般大小的手雷长了眼睛似的飞入到阻拦的官军人群中。还没等官军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手雷就在脚下轰然炸开了。由于官军阵型密集，这一下子就死伤了二百多人。炮兵阵地前方顿时空出了一大片。

    陈言之叫道：“冲！”众破寇军争先恐后地向前涌。祁长中在远处大惊失色，吼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快挡住。”这声大吼把刚才被手雷的爆炸一时惊呆的官军唤过神来，接着毫不相让的拼死向前拦截。陈言之举手一枪打掉一个嗷嗷叫的官军，伸手一探又掏出一颗纸壳子弹装上继续发射。其他破寇军也有样学样，边向前冲边发射子弹，官军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倒在地。

    祁长中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破寇军的火枪为什么发射的会如此之快。破寇军可不管祁长中在想什么，只顾着向官军火炮冲，遇到人多的就甩手榴弹，遇到人少的就发射火枪。官军虽拼命抵抗，却怎么也挡不住破寇军的前进步伐。

    杨靖在山上看的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傅山笑道：“大人，这新式火器威力果然不同凡响，这要是有十万新式火枪兵，天下何处去不得！”杨靖道：“说的有理。傅先生，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趁着官军的眼光都被陈言之吸引之际，发动总攻？”傅山笑道：“大人既然说是，那就真的是了。”杨靖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来人，敲大鼓。”

    牛皮大鼓的声音似乎要把整个战场的杀声都要掩盖住了，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破寇军纷纷跳出掩体，旋风似的向山下冲去。手榴弹开道，人在其后，官军只被打的哭爹喊娘。祁长中长叹一声，知道事不可为，只能拨马后撤。杨靖、王武等人早看清楚这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锁子甲的将军就是祁长中，苦于官军的拼死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长中从容后撤。庆幸的是火炮炮弹已经夺了过来，除了有几门被临跑前的官军捣毁外，其余的一切完好。杨靖心中也安慰了一些，破寇军原来的火炮都被捣毁遗弃在沁州城外，这十几门新缴获的火炮对破寇军来说毫无疑问是至关重要的。

    一炷香后，被祁长中留下阻击的官军或降或杀，全部被剿灭。破寇军毫不停留的继续追击，一直追到太平村。祁长中当真了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利用原来营寨的深沟高磊建立了一个防御阵地。杨靖无奈，只能先等火炮推上来再说。随手叫过来一个俘虏问道：“前面的壕沟有多深？有没有暗沟？”那俘虏连忙道：“深沟大概有一丈高，跳下去很难向上爬。至于暗沟，一定没有。”

    杨靖和傅山对视一眼，傅山道：“现在没有时间挖土填沟，等一会儿，咱们可以先把官军留下的辎重车辆推下去。”杨靖点头，连忙把命令下达了下去。这时，火炮也已经被拉了过来布置完毕，一声令下，二十多颗炮弹呼啸着向太平村官军阵地袭去，炮弹的烟雾笼罩了太平村，里面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等到里面没了哀号声，杨靖才命令破寇军向前冲去。

    破寇军刚要踏近壕沟，村子里面便响起了豆子般的火统声。破寇军排成分散阵型，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冲，冲到壕沟旁便趴在地上压住对面的火力。其余的破寇军则把辎重车辆一辆接着一辆的推进沟里面。虽然不能填住壕沟，但破寇军总算能够踩着车辆爬上对岸了。令旗一挥，在火力的掩护下，一队接着一队的破寇军士卒纷纷跳进壕沟，爬上对岸，向纵深冲去。杨靖、傅山等人也随后跑了过去。

    听的村子里枪声渐稀，杨靖道：“毛文炳，你再派人从村子左右两侧包抄，争取活捉祁长中。”毛文炳呵呵一笑，说道：“大人尽请放心，我已经派人了。”杨靖舒口气，道：“那就好，我一时高兴，竟让没想到这一点。走，进村去看看。”回过头来，又吩咐道：“把壕沟里的车辆拣好的全部拉上来，咱们都带走，可不能浪费了。今天下午咱们就都得走，速度快一点儿。”旁边的几个破寇军连忙应是。

    到了村子里，只见破寇军要不押着俘虏，要不抬着尸体，川流不息，杨靖等人找了一个石头房子里面坐下，等着战果统计。半个时辰后，战果终于点清了，杀敌一千，俘虏两千，自己伤亡一千，只可惜跑了祁长中。虽然有点遗憾，但杨靖心中已经很满意了。

    吃饭间，傅山道：“大人，您准备下午让部队向哪里撤？”杨靖奇道：“当然是趁势向南挺进襄垣、潞州了，怎么？难道你有不同意见？”傅山放下饭碗道：“大人，咱们昨天晚上连夜行军，今天上午又打了一个恶仗，我怕士兵们受不了这样的颠簸。”杨靖道：“你说的我也知道，但咱们现在还不能休息。咱们连夜从沁州撤退，肯定瞒不过守军，他们要是追上来，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还有抵抗之力？所以必须忍住疲惫，尽快转移。”

    傅山笑道：“我的意思并不是不转移，而是向敌人想不到的地方转移。”杨靖问道：“哪个地方敌人想不到？你不会建议咱们回沁州吧？那可不行，官军一个回马枪就把咱包饺子了。”傅山呵呵一笑，道：“咱们可以向北走，官军知道咱们破寇军是冲着南面的潞州来的，所以他们一时间肯定想不到咱们会躲到北面的群山中。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发现了，咱们也恢复元气了，还怕什么？”这个主意妙极，杨靖不由连连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