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章 天象之上
巫泽与陆离见着连州、徐行下山而去,长舒了一口气,折身往回走。 巫泽道:“师兄,这姓连的也太不要脸了。” 陆离随口应了一声,这才想起埋在山林的的确是崆峒弟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巫泽见他如此,疑道:“师兄,你怎么了?”说完想了一想,问道:“那该不会果真是崆峒的吧?” 陆离点头道:“只记得其中一人的确名叫哲宁,估计就是连掌门口中的爱徒。我与师兄上山来查看过,从他口袋中翻出一纸书信,大意是吩咐他乔装成丐帮模样前来暗杀你们。” 巫泽听毕,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大叫道:“我知他姓连的无耻,没有想到竟无耻到这般地步!” 陆离赶忙叫他小声一些,“兴许他们还未下山。” 巫泽将手一甩,叫道:“就算他们没下山又如何!师兄,你也着实宽厚,他明摆着欺负你,你却还与他讲什么道义,要是我有你这般本事,早就一刀将他砍死了。” 陆离脸色一沉,颇为不悦,“巫泽,初入玄武门时我教你‘习武是为行侠仗义’,你都忘记了吗?” 巫泽道:“师兄的教诲我不敢忘记。可他实在无耻,倘若与他讲什么道义,我们下场不知如何。古往今来,能有几人终其一生不负道义,就连师伯都未能做到。不说远的,挑近的说,小延德正是因为过分遵从道义,才无辜献身,不仅没能阻止战争,反而成为了南疆三国的捏词。” 提起杨志兵,陆离便有些失落,如此正义之人,却落得个悲惨下场。他本欲救国,却事与愿违,不知南疆百姓是否知晓此人。倘若感动于他的道义,他也算死得其所,倘若骂他害国害民,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他是陈晛大举进攻的借口。 陆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果真是难。” 巫泽见他不再生气,立即笑嘻嘻道:“不难,不难,以君子之道对君子,以小人之诡对小人。记得师伯亦曾要你随机应变,师兄,你怎不记得了吗?” 随机应变吗?倘若再回到山林之中,我该如何...如巫泽那般蛮不讲理死不承认?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连州走下首峰,不再愿意理会徐行,独自快步下山,上马离去。 徐行虽受伤不重,到底破了rou躯,山道漫长,日光烈烈,流出了不少汗水,渗进伤口,伤口便如针扎那般疼痛,快至山脚时他终于无法忍受,寻了一棵大树倚树而坐,将剑放在身畔,双手抓住衣裳破处一用劲,衣裳便“呲啦”撕开了。 他用衣袖擦去伤口附近的汗水,又割下几条布,草草做了包扎。 孤独之时,思绪极易飘散,上天下地前忆后世,他皆想了一番,回过神见自己处境,不禁气恼,抬手重捶地面,大骂道:“老子圈圈叉叉你个连州!把老子骗来这种地方说什么成为大英雄,结果什么都没成不说,还弄伤了身体。这姓陆的怎么这么窝囊,连州摆明了戏弄你,你他娘的直接一刀砍了他啊!” 宣泄归宣泄,骂完之后他还是站起身子,有气无力地下山走去。下到山脚,正要去牵马,却见树旁空空如也。他怀疑自己眼前蒙了尘埃,忙揉了双眼,再看,依是空空如也。“老子圈圈叉叉你个连州,居然把老子的马放了!” 连州下到山脚时,解了缰绳正要上马,余光瞥见徐行的马,怒气又起,欲杀之而后快,忽想:我堂堂江湖五天象之一竟对一畜生下手,着实不妥,便不愿去理会,单脚踏上马镫,另一只脚却没有跟上。 他又望向那匹马,心想:徐行这个没用的东西,理应给他一点惩罚,不如将这马放了,耍他一耍?不行,小孩子才做这种事。 他右膝微曲欲蹬地上马,内心始终瘙痒难耐,终于还是将那马解了缰绳,放它自由。 他便笑了,长长舒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心想:偶尔任性那么一次倒也无所谓,哈哈,真是痛快。 连州骑马奔出施州卫,正向着昆仑山赶去,见满天赤霞,忽得惆怅万千,忍不住勒马赏景,顾自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连州文武双全,却为何遭玄武门小子绊了手脚?” 想到这里,他再无心回崆峒派,双手抓着缰绳,驱马回身,向衡山行去。 只有真正的英雄,只有彻底的成功者才能不被时间的长河冲淡!我要成为那江湖传说,流芳百世! 虽并不喜路本,眼前境况之下,仅有路本有实力且会与他站在一路。 李鸿道全然不在乎名利,只求心安,盟主之位给谁他都无所谓;悟临深藏不露,其内心更是不易看穿,虽看似平和,却如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黄无晴更是不用说,一心埋于护国安民。 他忿忿骂道:“国家大事自有皇帝在,需要你个乞丐瞎cao什么心!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哼,无耻。” 而余下六门之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衡山派,惩戒西域之人时,衡山大弟子苏和虽只小露身手,武功却比试刀大会更上了一层。 他道:“以目前实力来看,衡山已在崆峒之上。我便去趟衡山,与路本说上一说。” 他在施州卫休息了一晚,翌日便启程赶往衡山,却在常德府西郊遇到一个似曾相识之人,细看之后他才发现,那面色黝黑衣衫褴褛的竟是净悲。 他想:我记得这少林寺的和尚生得白白净净十分秀气,怎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不知净悲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敢胡乱造次,便下了马向净悲走去,抱拳说道:“阁下可是少林寺的高僧?” 净悲并不理他,只是向西迈了七步,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当净悲正在修行,不便打扰,只是在一旁看着,却见净悲并不停止,七步三叩首地向西行去。 他十分疑惑,便在净悲身后跟着。直到黄昏,净悲才终于放下合十双手,就地而坐,从怀中掏出一只生硬有些发霉的馒头,用沾满尘土的手撕下一块放入口中咀嚼,吃过两口,渴得厉害,便站起向四处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一水坑,走去,跪下弯腰,双手捧水解渴。 连州在一旁已是看得目瞪口呆:这和尚怎么竟悲惨到这步田地?被悟临赶出来了吗? 他忙从怀中摸出一只水袋,走到净悲身旁向他递去,净悲并不伸手迎接,只是双手合十向他鞠了一躬,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其声之低沉凄厉,好似被抛弃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小奶猫,如连州这般铁石心肠之人都觉得痛苦难当,将水袋拧开重新给净悲递去。 净悲终于开了口,却只是说“多谢施主好意,贫僧心领了。”便再次坐下,从怀中掏出那只发霉的馒头来,用右手从水坑中舀了些水浇灌在馒头之上,使馒头变得软一些。
连州取出一方油纸,打开,捏起一块酥饼向净悲递去,说道:“大师,吃块饼吧,素的。” 净悲只是摇了摇头。 连州急了,说道:“大师!人乃rou躯,受不了这发霉又灌了污水的馒头的!你再吃,会死的!” 净悲道:“寻不见人生破不了梦境,生有何欢?解得了心愁还得了罪过,死有何哀?” 连州语塞,怔怔地望着净悲,望着净悲将馒头吃下,重新站起,七步三叩首地向西行去。 暮色渐浓,眼前逐渐模糊,连州终于回过神,吃了一只酥饼,将余下的酥饼收起,向马儿走去。 他又有了一计:不知这和尚究竟经历了什么,虽然凄苦,却与我无关。善顿与他向来交好,若是得知他变成了这般模样,会如何?我便将此好好利用。至于武当,哼。 他去到衡山派。 路本见他来访,便知他心底打的什么算盘,笑呵呵地与他接见:“连掌门,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拱手抱拳行礼,毕恭毕敬道:“关于选拔盟主之事。” 路本听闻“盟主”,心跳骤然加速,双眼顿扩,再次恢复笑容,命弟子端茶上水,“哦?连掌门请坐下说话。” 二人相互寒暄一阵,陆续坐下。 连州道:“比试时间已定,十二月初一,玄武山脚下。” 路本道:“还劳烦连掌门特地跑一趟了。” 连州微微一笑,颇有深意,“若仅仅是此事,连某人自是不会千里迢迢赶来。路掌门可曾听说,悟临方丈终于决定出手了?” 路本顿时紧张,将头向连州探去,小声问道:“连掌门,你知晓些什么?” 连州亦压低了声音,在路本耳旁说道:“悟临方丈在此之前从不显露武功,只因不屑与我们交手,而如今,大事在即,他终于按捺不住了,据连某人所知,悟临方丈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恐怕已经突破了天象。” 路本大惊,双眼睁得巨大,不可置信地望向连州:“天象之上难道还有境界?” 连州神情严肃,微微点头,道:“九天之上便是龙,天象之上,便是万龙。” 路本吸了一口凉气,“万龙?那岂不是,江湖之中已无人是他对手?” 连州小声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特地跑来,与路掌门商量个事。” 路本即刻应道:“但说无妨!” 连州道:“你我联手,先败了悟临方丈,再争夺盟主之位!” 路本虽依旧惊慌,眼下已别无他法,便咬了牙,坚定点头,应道:“好!” 二人相视一笑。 连州便告辞了。 送走连州,苏和迎了上来,望着连州下山而去,与路本说道:“师父,你和连掌门神神秘秘地在说些什么?” 路本一脸戏谑,全无方才的紧张严肃,轻笑道:“这个阴险的人要我和他联手,哼,他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看我们衡山日益强大,想攀附我们罢了。” 宅男福利,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