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环球百货
零售业的百货巨头，就这样诞生了！ ————————————————————————————— 与周景星谈好了出资及地皮的事，又约定二十九日上午在南浔镇上的湖州丝业会馆召开百货公司成立预备大会，****冉父子和沈老爷子一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周园。 离开周园之后****冉被沈老爷子请去吃饭，陈翀由于要陪妻子回娘家则只能先赶回五里村。 回家正好晌午了，只好在家吃了饭才出发去邱家——本来这是很失礼的事，一般回娘家要在大清早出发；但是在镇上的时候邱老爷子就主动约了陈翀让他可以下午去，所以邱慧娥才同意这个时间回娘家。 邱家就在镇上。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陈翀对邱家的情况也知道了些：邱家在南浔算是个大家族，虽然分做了好几房，但是几乎每家都是身家几十万以上。 到了邱家之后，陈翀带着妻子慧娥一一拜访了邱家的各位长辈，然后回到岳父邱老爷子家里的时候，各家都些人过来，明是陪姑爷叙话，实则打听百货公司的事。 这也不完全是因为陈翀的这个主意好，还有更大的原因是这些丝商们在丝绸生意上赚了大钱之后都有些不知道花了。历史上这些湖商们或者把钱投在上海、杭州各地的房地产上，或者在家乡起楼盖房，或者把钱放在银行钱庄坐收利息，还有一些人则转行做盐业生意比如周景星，总之，投资到现代产业里来的几乎没有。 现在陈翀提供了个可以赚钱的主意，自然都像苍蝇发现蛋糕一样围了上来。 于是陈翀又把开公司的详详细细和这些岳亲叔舅们说了一遍，然后把周景星入股的事也说了一下。 “庆云（公）真舍得下本钱呢！”众人纷纷感慨道。 于是，这些人也纷纷表示要一起来入股，没道理外家人都这么支持，自家人还能够不支持呀！ 稍后自是聊些相干不相干的话题，到晚就散了。 第二日上午，****冉清早就来拜会了亲家邱老爷子，吃了早饭之后一群人相伴去了丝业会馆。 等到愿意入股的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陈翀在老爷子的示意下拿出了昨天晚上修改的公司章程分发给众人——由于股本比原先估计的大大增加了，所以公司规模也要扩大，章程上做了些修改；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在这方面陈翀原本就是个老刀，写个什么规章制度、组织大小会议活动之类都是拿手好戏。 这份章程完全是现代化的公司章程。所以众人一看过之后就纷纷叫好——虽然好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得出，但是理解欣赏是容易的。 尤其是公司内部分成董事会、采购部、销售部、监理部、财务部、庶务部等各部，各部均采用经理制，在各部经理之上设总经理直接对董事会负责，总经理由董事会聘请；公司内部实行严格的财会制度，日日结账、周周会账、月月查账；公司拿出一定比例的干股给各级管理人员作为激励等等这些章程、理念更是让众人耳目一新。至于公司的名称“环球百货”，虽然大家觉得不雅，却也没有提出别的意见。 但是对各项细务大家还是非常仔细地加以征询，陈翀也很有耐心地一一说明、解释，让这些老江湖感到很满意。 于是当下众人一致通过，然后又约定了各自的出资及股份，最后统计出来的数字让陈翀大吃一惊：四百万两，也让陈翀知道了这些湖商的财大气雄。 股份确定之后董事会也就确定了，出资最巨的周景星担任董事长，董事会委任陈翀为总经理负责公司筹备及经营全责；各部经理及相关人员由陈翀聘请，各董事可以推荐。 陈翀也投桃报李，让各位董事给自己推荐有力干才襄助，尤其是财会部，要求各家各推一个得力懂行的人参与。 这些手腕让各位董事夸赞不已。 这时代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企业、日后垄断中国零售业的百货巨头就这样诞生了。 虽然陈家在这个公司里股份并不多，只占了百分之十五，但是父子两个都非常兴奋。要不是陈翀提出这个计划，这样的好事根本落不到陈家头上，更不要说陈翀拟定的方案几乎一字不易地被采纳，还被聘为总经理，实际负责公司事务。 这两天****冉每天都要听到无数恭维的话，耳朵里满是艳羡、夸赞之声萦绕，散会之后就兴高采烈地坐轿回家去了。 陈翀虽然没有他老子那样飘飘然，心里也是有些小满足。 通过这件事情的筹划，算是小小地证明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也让自己有了做更大事情的底气；要知道以前陈翀不过是个不上不下的小公务员，不要说这么大的生意，就是一个小公司，他也开不起。四百万两银子啊，换算成人民币起码是以亿计算呢！只要这件事情办好，自己在上海乃至江浙经济界的名声就打出来了。以后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只要登高振臂一呼，岂不应者云集？ 经济上的人脉有了，就要考虑其他方面的了。 散会之后，陈翀没有直接回邱家接老婆，而是去了浔溪女校。回来这么些天，每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都有好些天没有跟慧娥互动了。 现在百货公司的事告一段落，他可以有点闲暇，所以准备再次拜访秋瑾。虽然没有同意加入同盟会和光复会，但是也应该通报她一下，感谢她的一番诚意。 今天是星期五，秋瑾正在学校里上课，所以陈翀小等了一点时间秋瑾才回办公室。 秋瑾似乎已经知道他拒绝入会的事，一见面就取笑他道： “你真是能人哟，当着才先生的面就打倒了同盟会和光复会！” “其实我是留了余地的，我只是给这两个会党判了流放，没有给它们判斩立决呢！”陈翀也用玩笑的语气还击道。 “多谢手下留情!不，是口中留情！”秋瑾夸张地一揖到地，继续取笑道。 “开玩笑的！竞雄先生勿怪小子狂妄才是！”陈翀不敢继续接秋瑾的话，可以看得出来，秋瑾、蔡元培都对同盟会、光复会有很深的感情。而且，他在蔡元培先生家说的那些话，一半是因为作为后世人知道同盟会的结局和一些秘辛，一半则是不愿立即表态。要论起真本事，他未必及得上这些人杰。 “其实升高对先生们不畏强权、敢为天下先的精神非常钦佩，同时升高也希望可以做一个对民族、对国家有用之人，希望能够为民族的觉醒和国家的复兴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坐视民族沉沦的。时下中国内外交困，外面西洋诸强虎视狼顾，亡我之心不死，内里满清鞑子腐朽卖国，压迫民众；在这样的危局中，我辈志士自当奋起抗争，即使有所牺牲，也应无所畏惧，前赴后继。”陈翀的话激起了秋瑾的热情，她接着又说道，“升高你是我华夏青年中的佼佼者，当出来承担更大更多的责任，切不可怯而畏缩。你的武力救国的思想我觉得很有道理，也与中山先生、克强先生不谋而合，我希望你能够言而行之，为青年做表率！” 秋瑾后面这番话算是鼓励性质，也是想继续延揽陈翀进同盟会的意思。 陈翀此时还是颇有些犹豫，到底是加入同盟会与这些革命志士一起奋斗，还是自己建立组织另起炉灶？或者先加入同盟会，然后找些志同道合的人另组新派别？ 加入同盟会的话以他所知的孙中山的家长制作风自己是否能够忍受？而且孙中山的亲日思想是非常大的，若是自己可以在革命成功后承担一定责任的话，对抗日本是必然的选择，这是任何一个后世青年都必然会有的思想；到时候两相矛盾，孰去孰从？ 自己另起炉灶的话，时间上来不来得及？能不能吸引足够的有志有能之士参与同行？ 如果要在同盟会里另组派别，或者挖墙角再另组政党，会不会遭到这些同盟会志士的唾弃呢？ 所以他虽然听懂了秋瑾的话，却不愿立即表态。 在蔡元培家里没有表态，现在也还是在犹豫之中。 见陈翀没有表态，秋瑾以为还是他在蔡先生家里讲的那个原因，同盟会不足成事。于是就这个话题谈道：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同盟会和中山先生或有些不足之处，但是我们不能过于求全责备，应敬其长处，感念其为民先驱、奋不顾死的精神！” 秋瑾的性格的确是够直率，有什么观点都不隐瞒，话也说得直接，没有什么拐弯抹角。 秋瑾这么热情的邀请，陈翀确实是有些感动。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观点来拖延表态；情急之间，决定先进同盟会看看再说。 “竞雄先生这么看得起，升高再推托就是畏怯了。只是升高先声明，我的观点先生是知道的，若是我与中山先生等诸位同志不能相合，则我随时会离开。” “这是自然，同盟会决不是绿林会道之流，我们同盟会中人，自是合则留，不合则去。”陈翀答应入会，秋瑾自然非常高兴。在她看来，有陈翀这样的远见之人加入，革命事业成功的机会就更大。 履行了一些简单的仪式后，陈翀就算正式加入同盟会和光复会了。 待陈翀入会之后，秋瑾交给了陈翀一项任务，代她去日本东京参加同盟会的一项会议。“正好听说你也要去日本，顺便给我做个代表。你那里有我给中山先生写的信，就不另写了。”然后又告诉陈翀同盟会东京的联络地点和方法。 陈翀便辞别了秋瑾，临走前叮嘱秋瑾这四五年间不愿草率发动起义，应待条件更成熟的时候再一举建功。这是他因为知道秋瑾在革命前遇难而做的预防，但是他也不知道秋瑾牺牲的具体原因，所以不能够说得更详细。 回到邱家的时候刚好晌午，大家都在等着，他一回来就马上开饭了。 吃完饭叙了会子话，陈翀夫妻就回了五里村。 第二天，会合了各位董事派来协助他的人之后，租了条船大家直奔上海。在船上陈翀分派了各人的临时职务，又把所有人临时分作三组：一组为庶务组，负责联系临时办公地点、登报招募职员以及安排公司职员食宿；一组为工程组，负责拆迁、联系建筑师设计大楼图纸以及大楼的建设等项事务；还有一组为采购组，按陈翀的方案，公司要能够经销中外各种日杂百货，那么势必不能够只靠洋行进口，必须找到外国生产厂家直接供货，以免受制于人。虽然分了组，但是其中相当部分人都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只能够靠陈翀手把手地教，还必须请更多懂行的人加入进来才行。 到上海已经是公历三月二十五日的下午，农历三月初一，星期天。陈翀先把众人安排到一家旅社休息，然后和庶务组的人一起联系愿意出租的房子准备做办公用地。 最后找了一家靠近南京路与四川路十字路口的一个石库门租了下来作为公司的办公地点。这是一个新式里弄，叫做玫瑰别墅，是一栋四层花园洋房，有着宽阔的绿树环绕的草坪，草坪中心是个带假山的喷泉水池；草坪四周是一溜洋房，建筑式样好像是法国式的。 第二天，陈翀先把所有人的住宿安排了。洋房有四层，正好一层作为办公用，二、三、四层做宿舍。分配好后，在一楼用作公司会议室的房间开了一次公司临时办公会。按照各组的分工，陈翀分别做了讲解和指导；另外宣布了公司的保密制度，这个当然也是陈翀从后世带来的。然后各组正式开始工作。 庶务组的下步主要工作是招募，这个不需要陈翀cao太多心，他只需要把庶务们写好的广告词修改润色，然后在考试的时候加以把关就可以了。 采购组目前的工作是确定购货的详单。按陈翀的计划，市场上有的日杂百货，新公司都要有，所以首先要进行市场调查。这个陈翀也暂时不需要cao心，只要在最后的详单上审核就可以了。确定详单之后，就是联系货源，这个则要分成三块，一块是要派人去国外联系厂家，另一块要去各洋行和上海本地的工厂联系，还有一块则是联系国内的其他厂家。国内的和洋行的都好办，国外的恐怕要陈翀亲自参与，但是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不必cao心。 所以陈翀现在要抓的就是工程组的工作。主要是百货大楼的设计图必须要尽快做好，这个是要陈翀去把关，并加入他的想法的；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让他放心，要是陈翀懂建筑设计的话，他肯定是要亲自cao刀的。 陈翀从工程组里找了两个懂英语的从某家丝行过来的管事，一起去了英国人沙逊的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