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朋自远方来
南洋公学的张同学来访，让陈同学吓出了一身冷汗 ——————————————————————————————— 但是生活并不总是如人愿的，即使是穿越众也莫能例外。 醒来的第十五日，刚陪老婆到庙里上香还愿回来，就有丫鬟来报说有客来访。 到了客厅，只见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青年背对着他，正在欣赏墙上挂着的小米水墨山水图。听到脚步声，那青年立即转过身来，说的第一句话却让陈翀大吃一惊——“陈升高，升高兄！你是宫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啊！” 初听到“陈升高”三个字，陈翀还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穿越的某个认识他而他不认识的人——作为公务员，职务不高应酬不少，认识他而他不认识的情况是很多的——接着听到对方叫他“升高兄”，才明白“升高”应该就是“陈翀”的字吧！ “老兄，你此话怎讲啊？”来人他当然不认识，但是“陈翀”必然认识，他就只好和对方打马虎眼了。 “马上就要开学了呀，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准备哦！莫不是忘记了吧？”来人的嗓门挺大，中气十足；对这个青年的身份陈翀的心底渐渐有了个模糊的判断，毕竟某人的日记里对他的同学记载还是很多也很细的。 “哎呀，你看我，我还真是忘了！”陈翀还是决定继续打马虎眼，非必要尽量别犯错。“那你怎么也还没去哟？” “你个没良心的，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去的么？”来人似乎有些脾气了，“本来说好你来找我的，结果我在家等了好些日子没见你音信，现在眼看就要到开学的时间了才不得不来找你。要是到时候迟到了被马总教习责备，你得负责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呵呵…好，好，我负责，我负责！”陈翀决定先转移下话题，“现在快晌午了，先在我家吃顿便饭，然后我们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我这个恶客上门，饭肯定是要吃的；”那青年话费一转，“不过先领我去拜访下令尊，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去问安，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不妨事，不妨事。你我兄弟别后初聚，有些话聊是理所当然的嘛，这同谊之情我家老爷子是会理解的！” 于是在给老爷子问安见礼之后，陈翀与这位同学在家里吃过晌午饭就匆匆告别了刚刚熟悉没多久的父母、妻子、meimei，启程准备去上海读书了——尤其是妻子邱氏，这几天和她简直像新婚一般，如胶似漆，夜夜笙歌；随着陈翀身体日渐康健，更加如鱼得水，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这样的温柔乡，叫陈翀怎么舍得离开？ 但是陈翀更明白，非走不可！像陈家这样的湖商家庭，家教其实是很严格的：如果他敢恋栈不走，恐怕等待他的就是陈老爷子的鞭子了！就是他的妻子，也必然会劝他以学业为重、莫耽于安逸的。 还有一点，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是肯定是20世纪初无疑了：20世纪初正是整个中国受难的高峰，从清末到民国，不但有西方列强和东洋鬼子的野蛮掠夺和侵凌，更有内部的军阀连年混战，民不聊生。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就算陈老爷子准许他在温柔乡里待一辈子，他是否能够安然的待一辈子都肯定是个问题！历史教材里那句“华北虽大，却放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他是记得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但是陈家，就是整个湖商、乃至全中国的商人这个阶级，能够安然无恙的会有几个？他陈翀怎么能够保证自己独善其身呢？既然不能够独善其身，就要兼济天下，才不枉再世为人，来这世界一遭。 所以同学不来，陈翀还可以自我麻醉，沉迷于温柔乡中；同学一来，他就只有离乡求学一途了。而且此番出去，他也不仅仅是安步当车、按部就班地沿某人原来的轨迹求学、经商。既然某大神安排他来这里，他就不能够浪费了这样的机会，必然要做一次大丈夫、大英雄，建一番功业的。 至于能够有多大成就，就看天意和人为吧！ 其实对这一天，陈翀也不是没有预感。自从身体复原之后，每过一天，他的预感就更强烈，所以每到晚上他也就更疯狂，恨不得一日当三日；邱氏大概也是清楚这点的，所以每次都任他施为，百般奉迎，给他满足，让他过足了没有压力下放松的生活的瘾。 题外话不多表了。 陈翀和张嘉木离开五里村陈家之后并没有直接去上海，因为****冉老爷子让他们去镇上找丝店负责的林掌柜，再由林掌柜帮他们安排船去上海，这也是老成之法，为他们考虑的很周到，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到了镇上陈家丝店，林掌柜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马上就联系到了一艘运丝货的小火轮，只是要第二天清晨才出发，不过坐火轮从南浔到上海也不过一天半到二天的行程，算算时间也还来得及。 于是陈翀便作为地主邀请张嘉木——见老爷子的时候嘉木就自报了家门和名字——一起游览南浔。 这时候的南浔正是她最鼎盛的时期，南北商贾云集，经济繁荣；加上南浔历来名人辈出，从明代时就有“九里三阁老，十里两尚书”之谚；宋、明、清三代，南浔籍进士就有41人，所以名胜古迹众多，而且本地的富商们都喜欢在家乡筑庭园书斋以彰门第，所以是很有些好看好玩的地方的：小莲庄、百间楼、刘氏梯号…还有那即将完工的张家巨宅懿德堂，都是南浔园林的翘楚。 尤其值得欣赏的是这些园林与自然风光和谐统一，既充满着浓郁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灵气，又洋溢着江南水乡诗画一般的神韵，而欧陆情调与江南古风的和谐并处、相得益彰，使古镇魅力更加引人入胜。 但是让陈翀最惊喜的却不是这些旷世奇园，而是一位旷世奇人。 原来当他们和林掌柜一起游览到浔溪女校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位女教员——要知道这时候女子出而自立的是非常少的，尤其是从教。见两人有些讶异，于是兼职业余导游的林掌柜便介绍说这位便是女校有名的秋瑾秋竞雄教员，是刚从东洋归国的巾帼干才。 “哦！”陈翀和张嘉木两人同时惊讶道。张嘉木惊讶的是对方是一名女教员，还是吃过洋墨水的；而陈翀则是被这个名字吓到了。秋瑾啊！这算是陈翀在这时代见到的第一位名人了，而且是后世如雷贯耳的名人啊！如此人物，当然要结交一下的了。 有林掌柜在，这自然不成问题。 陈家也是女校的捐助人之一，陈翀的一个meimei就在这所女校里读书，所以林掌柜和学校总教习徐自华很熟络。 经徐自华介绍，两位同样是新派人物的陈翀和张嘉木自然就和秋瑾认识了。并且由于陈翀的自然流露的男女平等、革命救国的思想更是非常对秋瑾的胃口，几乎就要引为知己了。 也难怪秋瑾如此激动，这时代人们对女子的歧视是根深蒂固的，就是秋瑾的革命同志当中，歧视女性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当陈翀说出“人类社会先是女权的社会，而后由女权社会演变为了男权社会、并最终必然演变为男女平等的社会”这一观点的时候，秋瑾不禁连声叫好，大为赞同；于是秋瑾顺便问起陈张两人接下来有何打算，得知两人要去复旦公学继续上学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她与蔡元培先生颇熟，也很敬重蔡先生为人，托两人向蔡先生问好，并当场书就信札一封。另外就是说了句现在学新学还是去日本的好、也可以认识更多志同道合之人。 陈张两人与秋瑾直谈到傍晚时分才告辞离开，临别的时候陈翀让秋瑾写了一封给孙中山、黄兴的介绍信。 当晚，两人就住在陈家的丝店里。第二天清晨一起出发去上海。 自南浔往上海，一路上基本是坐船。陈翀和张嘉木坐的是林掌柜联系的一条小火轮，这种烧煤的蒸汽船陈翀自然是第一次见，也让他对这时代的科技水平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在路上，陈翀开始正式地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做了下规划——当然还只是初步的规划。 通过与秋瑾的交谈，陈翀对当下的年代和近年的时事都有了比较多的了解，知道了现在是公元一九零六年，尤其是知道了同盟会于去年在东京刚刚成立。 复旦公学他基本确定不去了，那里肯定没有他所需要的知识；这时代值得他去求学的地方只有欧美，小日本明治维新才刚刚二三十年，现在也是三脚猫的水平，不必随大流去捧那臭脚。 既然是想要在这时代有所作为，要学的内容当然是军事。唯有拥有足够的武力才能够在乱世立足，历史上有足够的例子来佐证这一点。虽然自己以前从没有学过军事，但是对一二战那些经典战例还是非常熟悉的；一二战里的着名科技革新或者产品也不陌生。有此基础，走军人这条路倒也不难。 于是就这样在船舱里计划了一番。 此后一路去上海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