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案
捕头不在,平时安排捕快上街巡逻的事情张延秀也就只能亲自安排了,至于衙门里的刑名公文,主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写个名字就行了,松江城内真正的大案没几件而且都是历年积压下来的旧案,各县发生的一些案件也都是直接由县令结案后将案件的卷宗送上来,经过张延秀核对之后再交给通判,张延秀只需看一遍卷宗即可,至于里面是否有冤案,张延秀没空去管那种小事。 老陈他们已经在捕快里站住脚了,靠着他们几人的身手,捕快里的某些包藏祸心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不过让张延秀忧心的是都快半个月了,知府和捕头到现在都没回来,这太不正常了,几日前洪峰才刚刚过去,这几日天气炎热,上游也没听说在下暴雨。城中的某些势力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么,这让张延秀有些不安,已经失去了与锦衣卫的联系,张延秀在松江府内已经成了聋子和瞎子。 “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张延秀正在处理公文,将自己那天书般的签名写在公文上的时候,小单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出了什么事情,慌什么?如此大惊小怪像什么样子?这可不像平时你的。”张延秀将四本公文依次平放在案上,都翻到最后一页,深吸了一口气,一提笔,“唰唰”几笔下来,四本公文全部签好了,不过公文上的名字,写得连张延秀自己都认不出来。 “少爷,这里不是京城!”小单先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小声地对张延秀说道,张延秀很快就明白小单的事情了。“出了什么大事你快说啊!对了,先喝水,快 告诉本少爷啊。”小单先大口喝了口茶水,然后大声地对张延秀说道:“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有一个混混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姑娘,那户人家只有那姑娘和姑娘的老父两父女相依为命,那混混竟然带着人要去抢姑娘,先把那姑娘的父亲给打死了,还当场强jian了那姑娘。案发后那混混带着人想要跑,被路过的一对侠客当场抓住了,可那姑娘却用剪刀捅了自己的心窝死了。老陈带着人正在那盯着呢。”张延秀把毛笔扔掉拿起,拿着风雷扇和小单一起风急火燎地出了衙门,在他们身后,通判王于伦从角落中闪了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摇着手中的纸扇冷笑了一声。 当张延秀和小单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附近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小单将人群驱散,让出一条路让张延秀进去,两具尸体已经放在了外面,盖上白布。张延秀再看看四周,捕快的态度让张延秀很不满意,一看就知道是犯人的那几个混混虽然身上都带伤,但明显被捕快照顾的很好,又是上药又是缠纱布,而旁边一对夫妇却把捕快围了起来,他们手中的长布条也被捕快收了上来,一见张延秀来了,一个捕快马上拿着那两块长布条交给张延秀,打开一看不用想就知道是锋利的宝剑。“这位大人,我们夫妇路见不平,帮你们当场缉拿凶犯,现在大人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放我们夫妇走,又为何对凶犯如此客气!” 这对夫妇的话虽然句句在理,也算义正辞严,围观的百姓却无人敢应和,甚至连小声地说几句都不敢。有个捕快更是大声地对他们夫妇喊道:“你喊什么喊,缉拿凶犯是我们捕快的事,关你们这些江湖草寇什么事情,再说你们竟敢违反大明律法,当街携带凶器,该当何罪!” 捕快这么一说,那对夫妇的妇人马上就火了,对着张延秀骂道:“狗官,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包庇凶犯吗?这可是两条人命,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妇人这么一说,身边的捕快围得更紧了,还拔出了刀,有捕快大声喊道:“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们抓进牢房里去。” 张延秀身边的一个捕快小声地对张延秀说道:“推官大人,你可知那人是什么人?”张延秀看了看远处犯了人命,却还十分嚣张,正对抓他的那对夫妇开口骂着。“不知道,难道他有什么大靠山不成?”捕快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相信温推官也听说过这松江府的赵、孙两家,那人正是孙府管家的侄儿,依小的看,不如先把所有人押回衙门,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 “哦。”张延秀应了一声,走到孙府管家的侄儿身边,几个混混见张延秀过来也不见害怕,主犯更是亲切地对张延秀说道:“你就是新来的温推官吧,本少爷知道你,叔父与你们的王通判是老交情了,捕头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两人经常一起喝酒来的。其实这么点小事根本不用温推官亲自来,最多本少爷赔点银子好了,事成之后本少爷一定会等门拜访,重谢温推官的。”这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着一种yin邪之气,张延秀微微咬了咬牙,说道:“好的,本官明白了!” “狗官,你这是草菅人命,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报应吗?”那对夫妇看张延秀的眼神都是怒火,周围的老百姓好像已经麻木了,什么也不敢说,张延秀走到那对夫妇的面前,冷笑着说道:“报应,本官怕报应吗?如果真有报应,本官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混混头也笑了,捕快则开始驱散围观的百姓,那对夫妇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来人,将那几个从犯的手脚全部打断,不要让他们有复原的机会!”那些松江府的捕快当然不会动手的,听到张延秀的话他们还以为张延秀在开玩笑呢。可张延秀带来的锦衣卫可不这么认为,马上动手,先把人打倒在地,然后用刀背对着手脚的关节狠狠地砍了下去,最后再用脚大力地踩几下,过节处的骨头全部碎了,永远都好不了。在场的很多人都吓坏了。 “姓温的,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主犯开始害怕了,张延秀却不管那些,飞身来到混混身边,风雷扇对着xue道一点,混混就只能说话不能动。让人牵过自己的马来,跨了上去,然后从马匹行囊内拿出一捆绳子出来,手一挥,绳套准确地套在了主犯的脖子上,绳子一拉,主犯倒在了地上,绳套缩紧了。“姓温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是敢动我半根毫毛,我叔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会为我报仇的,你会不得好死,你家的那三个美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够了!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的奴才的,还敢自称本少爷,杀人偿命,你已经犯了死罪,还敢威胁本官,现在本官要把你活活地拖死在这条街上,然后把你的尸体挂在城门上示众三天,没有人敢打本官女人的主意!驾!”张延秀就要催马,马头却被一个捕快拦住。“温大人,你不能这样做啊,这样小的们不好办啊!知府大人回来也不好交代!”张延秀本来不想杀那混混,但现在他的逆鳞已经被触动了,谁也不能阻止! “你给我滚开!”张延秀一个鞭子抽过去,捕快挨了一鞭却死都不放手,张延秀身后还有人想帮那人解开,小单手中几枚暗器射去,全都跪在了地上,脚动不了了,张延秀起脚将拦住马头的捕快踹开,催马就跑,前面的百姓赶紧让开一条路,张延秀的马拖着那混混在街上急驰着。 一开始,那混混还能在后面骂,但后来骂的声音是越来越小,渐渐没了什么声响,一路上都先是留下一些衣服的碎片,然后就是血,等张延秀到了城门后,身后是拖出来的一条大大地血痕,附近的人都被惊动了,守城的兵丁紧张地看着张延秀,刚好检校刘砍刀正在守城门。“我说温大人,你这是!”张延秀下马,将那混混翻了过来,那混混全身上下已经被拖得血rou模糊,根本就认不出来了,也没了气息,死了。 张延秀指着尸体对刘砍刀说道:“这家伙杀人、强jian、逼死人命,身上背着两条人命,给我把他挂在城楼上,示众三天,然后把尸体扔去喂野狗!”张延秀从行囊内拿出一块白手帕,将刚才沾到的鲜血擦干净。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砍刀不过是一个九品检校而已,况且人已经死了,刘砍刀只好先让人把尸体掉了起来,并问张延秀道:“温推官,我们这样做同知大人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要不先把尸体放下来?”张延秀冷笑了一声:“刘检校怕了?处死犯人的又不是你,把尸体吊在城楼上也是本官的主意,上面要是怪下来,我顶着,跟刘检校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子怕什么,想当年老子跟着总兵大人围剿山贼的时候,刀山火海都没怕过,还怕这个,温推官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温推官你放心,尸体我保证给你挂在这上面三天,少一个时辰我就是娘们。”张延秀笑了,他拍了拍刘砍刀的肩膀说道:“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请你上城里最好的酒楼,想喝什么酒,喝多少,你开口,我付银子。”刘砍刀一听到有酒喝,刚才的不快马上就消失了。“温推官,你可要说话算数,咱们击掌为誓。”张延秀伸出右手,刘砍刀很用力地打了过去。 与刘砍刀约定好后,老陈和小单他们终于跟了上来,还有他们身后的捕快,见尸体已经被吊在了城楼上,那些捕快的脸一下子就全黑了,一个捕快赶紧把事情前后跟刘砍刀说清楚,刘砍刀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当刘砍刀发现张延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时候,刘砍刀咬了咬牙,一把将那捕快推开!“去你娘的!你一个小小的捕快敢这样跟老子说话,这事是温大人吩咐的,你这狗东西自己跟他说去。温大人说放,老子就放!”那捕快看了张延秀一眼,哆嗦了一下,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张延秀站在城门下,城楼上挂着的尸体还在滴血,滴在了张延秀身上,张延秀随手一擦,看了看手上的血,想到了什么,并向四周扫了一遍,然后将刘砍刀用的酒杯拿了过来,酒杯里的酒是满的。将酒杯交给小单,张延秀又向四周围观的百姓走去,张延秀向前走一步,百姓就向后退一步,前进了几步,有的百姓竟然跑掉了,张延秀可不想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幽灵般地来到一个人面前,将那人手中的纸钱拿了一把过来,退回了原地。手拿纸钱的那个百姓尖叫着坐在了地上,还尿了裤子。四周的百姓很多都想逃走,但还是留了下来,他们很好奇张延秀接下去要做什么。 张延秀将酒杯拿到滴血的地方,让血滴进酒杯中,摇了摇,然后将酒倒在了地上,并将左手的纸钱向天空撒去,大声地喊道:“你们可以安息了!” 张延秀把酒杯还给刘砍刀,刘砍刀接了过去,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再倒满酒一口喝了下去,大叫一声:“痛快!”然后与张延秀相视一笑,张延秀离开之前,吩咐老陈办两件事情。“找两口好的棺材,把那父女两葬了。你们轮流在这守着,三天之内谁都不许把尸体放下来。我累了,先回去了。” 回到家的张延秀,一点都不理毛毛那热情的样子,直接走到自己的房中,一进房马上倒在了床上,一翻身,手一抖,风雷扇被打开,扇中的精刚匕首弹出,整把风雷扇钉在了房间的柱子上。张延秀闭上眼睛,要让自己睡下去。 也不知道翻身了多少次,张延秀就是睡不着,可张延秀也不愿意起来,真从床上起来的话,张延秀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根本无法随意的发泄出心中的杀意。房门被打开了,潘怡婷和郑香伶一起走了进来,然后两人一起把门再次关上。潘怡婷走到张延秀的床边,帮张延秀将那还有血腥味的外衣脱下来,郑香伶吃力地把风雷扇从柱子上拔下来,但她不知如何将扇中的匕首收起来,只能先将扇子合好,放在桌子上。 “我今天杀人了,那几个被打断手脚的人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他们是不会浪费粮食去养废物的,那些人的家人也会被连累。但我不后悔,这世间本来就是弱rou强食,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我这个比他们还要狠的人。”张延秀躺在床上,看着房顶,淡淡地说着。潘怡婷把张延秀的外衣放好,躺在了张延秀的身边,把头靠在张延秀的肩膀上,说道:“我也想通了,我不能阻止你去杀人,我只能让你少杀无辜的人,那些人都不是无辜的,佘jiejie说这些日子里,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胡婆婆问我是不是要把监视的眼睛给废了,我没办法拿主意。少爷,我有些害怕。” 郑香伶也躺在了张延秀的身边,两个女人一人一边zhan有着张延秀。“少爷,奴家也害怕,但奴家也明白,既然做了少爷的女人,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奴家只希望少爷能懂得珍惜这个家。无论少爷在外面做了什么,奴家都会在少爷身后支持少爷的。”张延秀将身边的两个女人抱得紧紧地,说道:“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分寸,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再忍耐些日子,等回京城了,你们就可以过门当我的妾室了。” 潘怡婷的脸红了,她右手将张延秀抱得更紧,整个人尽量往张延秀的怀里挤,但眼神中却有些不甘。郑香伶则从床上坐了起来,媚笑着慢慢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热情地向张延秀吻去,张延秀则一个翻身,把两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正当张延秀发泄内心冲动的时候,松江府知府吴仁豪已经得到了消息,他马上修书一封,让衙役送往布政司去,然后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回松江府。松江府的赵家家主与孙家家主得到消息后,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温竹易的所作所为太可怕了,敢这样做的人,要吗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要吗就是温竹易后面有足够的靠山,两家家主不得不重新打算一下。一直在松江府秘密监视的锦衣卫密探在事情发生后马上放出了信鸽,向张佐报告此事,同时也在安排人手,应对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知事游辛杰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帮人写状书,状书写到一半,马上就不写了,还给了人家一倍的润笔钱,收摊了。经历张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起风了!”就又趴着睡觉了。而松江府的老百姓只明白一件事情,松江府来了一个很可怕的人,那就是推官温竹易,是福是祸,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