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首歌词引发的争议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一个女孩边看边轻声念了出来。 “工整倒是蛮工整的，就是有些大白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一名男生听了两句便很不以为然，两手插进裤袋里，对歌词评头论足起来。 “大白话也没什么不好。” 汪小华笑着插了一句，他是校刊主编，一中有名的大才子，说这话时难免带着几分矜持，想展现出过人的才学见识，“词曲创作我是外行，不过好的文艺作品大抵相类，无非是真善美的协调统一。” 汪小华指着手里的歌词，对那男生道，“这首歌词立意倒是好的，只是通篇伤春悲秋，难免流于表浅，落入了俗套。当然，一个高中生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也算挺不错了，就是不知道曲子谱得怎么样。” 他和陈昊都是高二学生，这时却用老师夸赞学生的口吻，俨然是把自己放在比陈昊还要高的位置，话里话外一副点评晚生后辈的架势。 “啧啧，还是汪主编高见。”那名男生腆着笑奉承道。 一中学生本就脑子灵泛，能混进学生会的，都是人精一样的角色，哪里不知道汪小华的家世地位？有这种讨好的机会，不用别人教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我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即兴瞎说几句，做不得真的。”汪小华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心里却受用得很，不由多看了那名男生两眼。 徐婧含笑看他们“表演”，既没赞同，也没反对，教人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有那么差吗？我觉得还好耶……”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孩怯怯地开口，双眸亮晶晶的，看来是真的喜欢这首歌词，见那名男生说得讨厌，就忍不住想说句公道话。 “我也觉得不错。”旁边一名下巴尖细的女孩也出声附和，柳眉倒竖，瞪了那名男生一眼，不忿地道，“张俊涛你那么本事，你倒是写一首来看看？” “我写什么写，这种东西也就骗你们小女孩，你刚才没听汪小华怎么说的……”叫张俊涛的男生被那女孩噎了一句，有些抵挡不住，赶紧把汪小华抬出来做挡箭牌。 汪小华见张俊涛把自己“卖了”，眉头不由微皱，心里有些不喜。 越自负的人，往往也越自恋。 汪小华虽然未必会看得上这些女孩，但却很享受“粉丝遍地”的感觉，不想让这些女孩对自己反感，心里暗暗责怪张俊涛那小子不识相。 “你就嘴上能耐！人家汪小华是有真才实学的，哪个像你，什么也不会，净剩下耍嘴皮子功夫。”那名尖细下巴女孩也不敢得罪汪小华，枪口对准了张俊涛，三言两句刺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怎么叫耍嘴皮子功夫了？你孙萍萍不信到时候瞧瞧，这个什么……陈昊是吧？他到时候要是能拿奖，我张俊涛以后管你叫姊姊！”张俊涛脸上挂不住，又察觉到汪小华的怒气，不敢把他再扯进来，心里一狠，便撂下了重话。 “死去！我可没你这么老的弟弟！” 叫孙萍萍的女孩笑着娇叱一句。 被他俩人一逗，周围顿时笑成一片，倒是化解了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么一瞎扯，上课铃声也响了。 汪小华交了曲目单，招呼徐婧一起走，那名戴着眼镜的女孩过来低声问徐婧要陈昊的歌词，说要抄一份自己留着看，汪小华眸光微挑，心里不以为然，只是懒得跟这些小女孩争辩什么。 徐婧笑着给了，回头见汪小华面色微冷，打趣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传得到处都是。”汪小华摇头苦笑，看着徐婧娇柔的脸，心头忽然一阵瘙痒，忍不住有些轻浮地道，“我可是把话放出去了，到时要是拿不下第一，你给我做女朋友？” 徐婧不喜欢他这种态度，板着脸冷笑，“好啊，我回去跟我爸爸说。” 声音软软的，像是小猫咪的低唤，听着似乎没什么攻击力，只是看她粉颊透着冷冽之意，分明给人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呃……你饶了我吧，徐叔叔知道我这么想，还不得把我的腿打断？” 汪小华知道她看着柔弱，其实性子极要强，两家又有来往，不敢真的惹她生气，赶紧讪笑着岔开话题。 …… 上午两节数学课，两节英语课。 陈昊经过那个奇怪的梦境，莫名其妙掌握了一堆知识，高中这点水平自然不在话下，懒得浪费时间听课，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想把电商网站的业务逻辑层给搭建起来。 想得入神，没留意周围安静了下来，回头看英语老师站在自己身后，正盯着他的笔记本看，脸上明显带着不满。 “上课不听讲在画些什么，课本里的知识都会了？你来翻译这段。”英语老师蔡佩淑伸手指着书上“Using_language”的地方。 好死不死，竟然被“修女”逮到！ 知道陈昊英语不怎么样，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替他哀悼。 “修女”是蔡佩淑的外号，顾名思义，可见蔡佩淑平时何等刻板严厉！这小子今天只怕要脱层皮！ 唐秀滢抿着嘴，似乎有些着急，想悄悄帮他，蔡佩淑又在旁边看着，只好作罢。 课室一片寂静，几十双眼睛盯着陈昊看，黑压压一片，让人心里瘆的慌。 陈昊挠了挠头，无奈地站起来，瞥了课本一眼，然后开始流利地念道，“这是一条假想的线，它把世界分成东西两半球，从而有利于航海。这条线穿过格林尼治，萍玉就跨着这条线拍了一张照片……” 蔡佩淑对着课本一字一句地看，想逮到他翻译错的地方，没想到竟一字不差，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着脸又道，“你把这段朗读一遍。” 陈昊见她面色阴沉，不敢造次，摸了摸鼻子，瞄着课本又朗读起来。 “It_is_an_imaginary_line_dividing_the_eastern_and_western_halves_of_the_world_and_is_very_useful_for_navigation……” 一口标准醇正的英伦腔！ 抑扬顿挫的英式腔调，从陈昊口中接连冒出，让人瞬间有种收听BBC广播的即视感。 一时间，竟连蔡佩淑也有些听傻了！ 因为美利坚的崛起，美式英语逐渐风靡全球，成为很多国家的学习规范，华夏的英语课程使用的也是美音。 但蔡佩淑学英语师范出身的，哪里不知道一口优雅的英伦腔，才是西方世界眼里真正的绅士修养？ 陈昊这时候的口音，竟是连她听了也暗暗自愧不如。 旁边的唐秀滢同样红唇微隙，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昊，美眸泛着异彩，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个看似熟悉的大男孩。 她家可是从爷爷的爷爷辈起就是华人中的佼佼者，从小接受的是名门淑女式的教育，她自己就能在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之间切换自如，只是没想到陈昊居然也有这么好的口语水平？ 周围的学生倒是没想那么多，听着那略显晦涩的腔调，除了佩服，也没太多的情绪，待看到“修女”有些微怔的神情，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坐下吧。” 蔡佩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继续讲课。 这就完了？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我日啊，这他妈还是那个苛刻到没人性的“修女”？ “哇呜！” 一名男生装作认真地盯着黑板，嘴里却倒吸了口冷气，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Life’s_full_of_surprise!”一名女生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摇头感叹，叹为观止。 他们偷偷瞄着陈昊，又悄悄看向“修女”，一时间脑海里都浮出相似的想法。 ——乖乖隆地洞，这世道是真的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