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医馆的故事
那人的脸上满是疲惫，颓废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许多天都没睡好的人。 走出来见着老郝，那人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谁？” 这一下老郝到也惊了下，好端端的见到一人出来，忽然又这般语气。二人来回看了半天，老郝说道：“我家老爷在此看病，我在外等等。” 那人打量了老郝几下，心中的紧张少了不少。 “不知你家老爷是谁？看你的样子，怕是个好主顾。”那人说道。 老郝点点头，应道：“我家老爷对我甚好，多年来一直可好。” 回答了这句，却没露半年意思。那人点点头，也不再细问。转过头去又回到屋子里，那个虚掩的门被关好，哗啦啦一阵乱响。 看那人的穿着，与自己一样，应当也是个下人。老郝心中有了些想法，他深信自己眼睛的毒辣。那人的身着样貌，又是一副多天没睡好的样子，肯定是个下人，至少平日里是个挨打受气的人。 那人可不知道老郝怎么考虑他，他回到屋子，继续陪着躺在床上的人。 在这里躺着的，自然是病人。可这病人得的是什么病，百草堂的大夫没看出个究竟。于是他就只能陪着他在这，等着大夫随时过来把脉。 若是老郝进来，肯定不认识这两个人是谁。可若是经常走畅县大车的，十有七八能认出来。 躺在床上的，就是店小二赵二柱。这个睡眼惺忪的人，便是老李。 那天，老李将小二送到了附近的医馆。医馆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包了包赵二柱的伤口。看到赵二柱高烧明显，胡言乱语，老李也坐不住。他花掉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连夜将小二送到了畅县最有名的百草堂这里。这里的大夫看了看，还是没有个结果。只是让在此等着，看到躺在床上的小二，老李一阵一阵的心焦。 二人的关系可不比平日里那些闲打杂的人。这小二不光是自己的朋友，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老李本是一乡野村夫，农忙农闲，一年四季不亦乐乎。若是就这般过一辈子，老李也绝不会拒绝。可是后来连年的荒旱，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老李又是一个粗犷的汉子，实在受不了这般下去，就带着几个兄弟一起从自己熟悉的土地走了出来。从南边往北走，一路风餐露宿，几个人几乎是要着饭走到了北方。可这人生地不熟，老李又哪里知道去哪里混个饱饭。这之后，又遭遇了一系列的事情。老李和兄弟们失散，只能自己四处乱走。 老李到底是有一身力气，最终找到了一个小活。大概就是给一个人家当下人，每日挑水劈柴，平日里还要跑去几个奶奶那里去挨上一顿骂甚至挨上一顿打。可不管怎样，老李总算能吃饱饭了，要比去大街上要饭强许多。 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若是这样一辈子，他也能忍。 可生活本就不尽如人意。 有一天，老李还在劈着柴，被自家老爷派人叫了过去。老爷没半分多余的话，只是告诉了老李一些事，让老李去做。这之后，他被带到一个说书先生那，七天时间，硬是教会了他百余字，又教了他些礼貌细致。那七天老李几乎是彻夜难眠，到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不让睡。终于，老爷看着老李感觉差不多了，亦或是什么事情着急没时间了。总之，老爷交给了老李一个包裹，让他带着去一个地方。 老李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一架马车带离了自己的安逸生活。他只知道，老爷让他下车之后去找一个叫做李老敢的人，把东西交给他。 到了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老李一下车就感觉天旋地转。他拿着包裹，四处打听着李老敢的下落。一天的时间毫无头绪，到了晚上，老李找到一家小酒馆，随便点了两道菜，要了一小壶酒。 老李很是迷茫，自己被带离了安逸的生活。他的感觉告诉他，可能他一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到那种日子了。 心里烦闷，老李喝了几口酒。平日里自己有上二斤的量，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喝上一小壶，醉眼惺忪。 老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酒馆里昏暗的烛光映衬着他复杂的脸。 “借酒浇愁愁更愁。”老李大叫了一声。 这几句不白下苦工，倒也多会了一些东西。 迷迷糊糊之间，老李只感觉自己的桌子前面又坐了一个人，跟自己的身高相貌差不多，身上也有些酒气。 “老哥，喝的不尽兴，我陪你如何？”那人的话里满是醉意。 老李想都没想，点了点头。和那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对饮。 这之后的事情，老李每晚都在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趴在酒楼的桌子上，并没人管自己。而那个包裹，早已不翼而飞。 老李的酒一下子吓醒了七七八八，紧忙找那个包裹，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天下之事本就如此多变，老李近乎绝望。这事做不好，他怕是一辈子都得不到安生。人便是如此，越想心越窄。想着想着，老李找了一根绳子，要吊死在门外的树上。 “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老李把绳子挂好，准备吊上去的时候，路过了一个人，叫住了正要寻短见的老李。 那人，便是赵二柱。 老李一个大男人一下子哭的泣不成声，自己这一生不知为何这般坎坷。冲着赵二柱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了一遍，赵二柱听着，陪着老李一起感慨。 末了，赵二柱说道：“李大哥，你也不必这般着急。大不了就再也不回去了，我在一个酒楼做跑堂的，我们那还缺人，要不你来看看？” 正是这一句话，救了老李的命。 时至今日，老李想起来，还是满心感慨赵二柱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如今，赵二柱躺在床上，老李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