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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教皇的真面目(下)

    “这第二种可能和第三种可能其实是完全相反,也可以说是完全相对的,我先来说第二种。”徐一二开始慢慢的把自己的想法叙述出来,此时莫瑞坦已经完全被徐一二的说法给绕进去了,从一开始的想方设法的转移话题,不谈正事,到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徐一二把剩下的假设说完,这个转变对于徐一二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不过,接下来的第二种可能,其实是徐一二最不希望的一种可能,因为一旦这种可能成真,自己之前的很多推论和已经准备好的与教皇的谈判策略,都会失效。

    “古语云,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可以把自己的野心藏得很好,不到关键时候,绝不会暴露一点,当然,这需要很大的定力,以及强大的心里,才能不被人发现自己的野心,但是我相信,教皇完全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是像你这种,一直跟在教皇身旁的人,也未必能发现真实的他。”

    徐一二仅仅是说了一个开头,莫瑞坦其实已经大体明白徐一二究竟要说什么了,作为一个跟随教皇数十年的老人来说,这种可能性,他打心底不愿意去接受,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因此,在面对多种可能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对自己有利的那种可能,因此当徐一二提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时候,莫瑞坦心中的不适感油然而生:“或许你说的对,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确是一种谁都否认不了的说法,可是,我与教皇大人相识,也不是短短的几年了,我与他相识已经超过四十年了,短时间看不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或许有可能,可是如果连我这个与之相识四十年以上的老家伙,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徐一二很清楚,莫瑞坦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这种说法,换个思路想一想,自己又何尝愿意接受这种可能呢?不过,世间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顾忌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的,所以徐一二虽然知道莫瑞坦本身反感,但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四十年,说起来的确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四十年的时间甚至超过他们人生的一半,可是,莫瑞坦大叔,你真的觉得,四十年就一定可以看透一个人么?或者我反过来问你,你确定你已经能够看透教皇这个人了么?”

    徐一二的这个问题真的把莫瑞坦问住了,如果徐一二换一个问法,或许莫瑞坦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可是,徐一二问的毕竟是能否看透,即使是过了四十多年,莫瑞坦也不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他能够完全看透教皇这个人,不是因为接触的不够深,也不是因为莫瑞坦太笨,不懂得揣摩别人的心思,实在是因为自己所处的位置,是无法去彻底了解教皇这个人的,世人常说,天心难测,这里说的天心,往往指的是皇帝的心思,教皇虽然不是皇帝,可是他所处的位置,却是比皇帝更高的位置,像教皇所处的这种位置,所想的,所做的,往往是很难被人猜到的。

    莫瑞坦已经算是教皇数一数二亲近的人了,可是即使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教皇,更不用说看透教皇了。

    看到莫瑞坦尴尬并带有一些难看的脸色,徐一二明白,自己问到点子上了:“你看,即使是你,也不敢说完全看得透教皇这个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且不说他所处的位置,是我们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让你接触上四十年,就一定敢说能够看得透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习惯,有些想法会比较轻易的浮在水面之上,但有些却会深深地隐藏起来,对谁也不会说,却会在心中慢慢的发芽,然后开花结果,野心这种东西,就是特别喜欢在内心深处扎根的东西。”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莫瑞坦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徐一二的方法,虽然自己坚信不疑教皇并不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但不知为何,随着徐一二的说法逐渐深入,他自己的心情也随着慢慢下沉,原本坚信的东西,也开始出现松动:“那么,你接着说吧,这第二种可能,究竟是怎么一种情况?”

    “我来假设,如果教皇本人原本就是一个野心家,他渴望掌控,渴望权利,甚至超过了他对莫维特这个国家的热爱,只是因为,以前的他本身就处于权利的顶端,不需要去做一些巩固权力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不自觉的认为,他是一个一心为了莫维特着想的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因为光明神忽然的弃信,他的权力和他的地位终将不保,甚至有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这种时候,像教皇这种已经习惯了权力加身,习惯了掌控他人的人会怎么想,怎么做?在我想来,组织这么一个可以延续他统治的组织,应该不为过吧。”

    徐一二稍微缓了一缓,继续说道:“如果,教皇真的是一个野心极重的人,那么我想,这第二种可能就很可能成为现实,当然,教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没有办法去完全的揣测,所以,这也就只能当成一种假设,一种猜测而已。”

    “我不得不说,你这种猜测有些过于惊人了,我一时难以接受,不过至少我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你的这种猜测,那么就把这种可能保留,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么,而且这种可能和你的这第二种可能正好相反,我想听一听。”莫瑞坦对于徐一二的前两种假设都难以接受,所以,他希望徐一二把最后一种可能说出来,希望这一种可能能够让自己接受,况且,徐一二刚才也说过了,这第三种可能是和第二种可能相反的,这样看来,这种假设自己或许可以接受。

    “如果说,第二种可能是野心和自私的一面,那么这第三种可能就是正好相反的,是一种大公无私的表现。”徐一二觉得这种可能,或许是最能够让人接受的的能,但是相对的,也是可能性相对小的一种可能。

    而莫瑞坦本人,听到徐一二的叙述,心情一下子放开了许多,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听了徐一二开始的叙述,莫瑞坦反而有些被弄迷糊了,在他看来,像这种组织,肯定是伴随着阴暗,和阴谋的,他只是希望有一个从自己心里能说的过去的解释,却一时也想不明白,像这种组织要如何和大公无私扯上关系:“你说说看。”

    “那么你觉得,现在的莫维特怎么样?”徐一二没有直接回答莫瑞坦的问题,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我是说,在光明神决定弃信之前,或者说在你知道光明神要弃信之前,你觉得莫维特怎么样。”

    “你这个问题问的……”乍一听到徐一二如此问,莫瑞坦还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只是敷衍的回答,莫瑞坦当然是能够做到,可是他晓得,现在的徐一二问这样一个问题,肯定是有目的的,如果自己只是敷衍的回答,很可能会让徐一二之后的说法也变得敷衍,并且不合实际,但如果说要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他却一时半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得仔细想想,你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的确是难倒我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要知道你的答案,因为,我在莫维特也算已经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从西到东,完完整整的穿越了整个莫维特,一路上所看到的也很多,在我看来,现在的莫维特虽然面临着种种的问题,可是总的来说却是非常温馨,且非常团结的,这里并不是我的家乡,虽然现在的莫维特与赤龙还是有不少的差别,但是在这里旅行,我完全感觉不到压抑,这样的莫维特,至少在我看来是不错的,你觉得呢?”

    莫瑞坦点点头:“的确,当下的莫维特,如果没有光明神弃信这件事情,虽然算不上完美,但至少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可是,这与你要说的假想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在莫维特旅行了很长时间,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这里,莫维特毕竟和赤龙不一样,赤龙是共和国性质,也就是说,实际上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很多事情都是高层之间相互商议出来的结果,但是莫维特却是有最高统治者的,那就是如今的教皇,当然,如果说象征意义上的统治者,或许应该算是光明神,可是光明神毕竟不理世事,整个莫维特实际上都是由教皇本人来统治的,这种独权政府存在一定的弊端,但同时也有它的好处,事实上,莫维特人已经习惯了有人统治,一旦光明神弃信真的发生了,再加上内海暴乱的爆发,整个莫维特将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统治者站出来,原本已经习惯了有人统治的莫维特就会更加混乱,如此一来,原本或许可以抵抗的内海暴乱,也会变得难以应付,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一种明确的方针。”

    徐一二微微叹了口气:“一个习惯独权的国家,一旦失去独权者,至少在开始的时候是会变的非常不适应的,当决策权分散到几个人甚至是十几个人同时拥有的时候,分歧就会产生,但是在内海暴乱期间,任何分歧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混乱。”

    徐一二说到这里,莫瑞坦好像大体找到了徐一二所说的脉络:“你的意思是说,教皇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用这种方法,继续他的统治,让被光明神抛弃的莫维特,不至于因为政权分散而陷入混乱,是这样么?”

    徐一二点点头:“或许教皇认为,他毕竟是一个已经非常熟悉统治者这个身份的人,由他继续统领莫维特,会给莫维特带来更大的好处,而这种好处是要超过坏处的,等内海暴乱爆发一段时间,人们习惯了自给自足,习惯了协商讨论的时候,他再撤出,给莫维特一个缓冲的时间。当然,如果真是这种可能的话,教皇的想法是好的,情cao也值得人敬仰,但是选择的这种做法,我多少还是有些难以赞同。”

    “你的这种猜想,倒是看起来比较美好。”当莫瑞坦听到徐一二的第三种猜想以后,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偏向,没错,在莫瑞坦的心中,无论如何都愿意相信第三种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是不是真的正确,但至少这种可能是最符合他心中教皇形象的,“在我看来,这第三种可能几乎是一个大义凛然,并且完美的选择,你为什么会不赞同呢?”

    “的确,在你我看来,这种可能是最理想的,但是,整个莫维特,又有多少人能够想到这种可能呢?在普通民众,甚至是莫维特官员眼中,这种手段并不算光明,即使初衷再美好,但是使用的手段如果过于阴暗的话,一样会难以让人接受,这种做法先不管当时的效果如何,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无论如何,当后世记录历史的时候,此时的作法都会成为一种诟病,使的教皇不得不背上暴君的名声,严重了甚至可能被安上阴暗之王的称号。”

    莫瑞坦仔细端量了一下徐一二的说法,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不管目的如何,初衷是好是坏,只要使用了这种手段,后世的评论绝对好不了,可是后世评论这种事情,谁又管的了那么多呢?眼下的事情尚且顾及不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处,不过即使如此,莫瑞坦还是想听一听徐一二进一步的说法:“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教皇,或许会有更好的做法?”

    “更好谈不上,在我看来,只是手段上的差别,并且,换一种做法,未必就会比这种做法更有效,因为,现下这种情况,目前这种做法恐怕是效率最高,并且成功率最大的。不过却并不是唯一的办法,比如说,以禅让的形式,提前让出教皇的位置,然后让莫维特举行全民公投,把真相公布于众,通过这种方式,重新确认领导权,如果,教皇能够通过全民公投再次成为领导者,那么或许就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不好的名声了。当然,我说的这种办法,在效率上是不如眼下这种做法的,并且,统治力也会有所下滑,但至少手段是光明的,不是么?”

    “我倒是觉得,与其选择一种,名声好,但是效果会略差的办法,还不如不要顾及名声,直接选择一种效果更好的办法,毕竟,后世会如何评论,谁也不知道,即使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但是人毕竟是要活在当下的,历史评论那么久远的东西,去在意它做什么,反正人又活不到被历史评论的时候。”

    徐一二耸耸肩,对莫瑞坦的说法不置可否:“个人的观点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不一样,不过莫瑞坦大叔你有一句话我很赞同,人毕竟是要活在当下的,再远大的理想,再美好的希望,总是要一步一步的去实现,才可能达成。先不说这些了,我刚才也说了,这三种可能毕竟都只是可能,教皇究竟是不是新组织的首领现在还无法确定,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莫瑞坦点点头,得到了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他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思去询问其他的事情了:“刚才你也说了,教皇是不是新组织的首领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么如果教皇真的不是这个新组织的头目,又可能是谁呢?”

    “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有一个答案,毕竟我来莫维特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对莫维特国内的情况知道的也不算多,我想莫瑞坦大叔,你与其问我这个问题,不如自己仔细的回想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拥有极大地关系网,并且可以掌握非常详尽的情报。”

    莫瑞坦仔细想了一想,然后摇了摇头,有些人或许能做到二者之一,但是能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莫瑞坦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教皇一个人,这样看来,教皇就是新组织的头目的可能性,无形中变大了许多,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如今的莫瑞坦并不知晓而已:“对了,你之前好像提过一个说法,是说,刺杀我的刺客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刚才说的,一个高阶顶尖,并且完全克制我,掌握了详细的情报,并且拥有强大的关系网的人,另外一种可能呢?”

    “另外一种可能就简单多了,或许刺杀你的人,就是一个特级职业者,当然,必须是一个善于潜藏的特级职业者,并且这个特级职业者,就在莫维特,而且你并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一个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特级职业者?”想到这种可能,莫瑞坦心中一阵发虚。

    徐一二点一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据我所知,你在莫维特已经是处于核心位置上了,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特级职业者,那么整个莫维特,或许就没什么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