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路上
暂别了参谋长，徐一二终于登上了前往省城的兵车，兵车上除了徐一二等一众即将新兵结业的大头兵，就只有车兵家一人，车上的所有人几乎都认识，除了一一五小队新补充了四名战斗人员以外，并无其他新面孔。 军车缓缓的启动，然后逐渐加快了速度，此去省城，即使是乘坐兵车，也要走上三天三夜，并不是世界太大，而是兵车太慢，因此这辆兵车非常宽敞，给徐一二他们留下了足够的休息空间。即使是速度排在整个大陆第一的赤龙兵车，实际上也并不比骑马快多少，只是更加方便，能够携带更多的人。 兵车作为赤龙运输工具的代表，一度被莫维特还有维安人羡慕的不行，可是事实上，cao作兵车要比驾马车难很多，因此需要专门的车兵家，车兵家放弃了战斗兵器，选择兵车作为主修兵器，实际上也就等于放弃了作战能力，如此才换来的兵车cao纵技术，期间辛苦，是其他人明白不了的，因此，在赤龙部队，车兵家一贯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此时兵车已经进入了平稳行驶，车兵家的技术很好，并不会让众人感到丝毫颠簸，由于是作战用的兵车，实际上并没有窗，只有顶上顶上几个面积颇大的通风口可以漏进些许阳光，使得兵车内部多少有些阴暗。 兵车上气氛并不太好，毕竟车上除了一二一小队以外，另外两个小队都经历了人员更换，新老队员的熟悉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迅速，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自来熟，况且，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但大多数人还并没有从失去队友的悲伤中完全走出来。 相比九十八小队战死两人，一一五小队多少要好一些，只战死一人，但事实上他们的处境还不如九十八小队，虽然只战死一人，可却有三人重伤残疾，永远离开了自己热爱的小队，所留下来的悲痛甚至不会比直接战死好多少。 一一五小队的队长叫做夏文娟，为人温柔大方，并且还是一名军医，以军医的身份担任队长，这在整个新兵营，不管是新兵老兵，都是唯一的一位，可见她的能力有多强，不止医术惊人，战斗能力竟也不弱，是少数的兵家医家兼修的人物，正是由于她是军医，所以能够更有效的救治伤员，使小队死亡率相当少，在这次之前，一一五小队一直是零死亡的，可是再好的军医也无法处理致命伤，所以在长风峡破袭战中，她仍然看着一位队友牺牲在了自己面前，作为女孩子，她已经非常坚强了，可是面对队友的死亡，仍然会不知所措，险些乱了阵脚，之后更是出现了三名重伤员，虽然她努力施救，最终救下了三人，可是却也无法阻止伤残的离队，因此即使过了一个多月，她仍旧未从同伴离开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心情依然低落。 相比九十八小队的队长燕平，徐一二其实对一一五小队的队长夏文娟并不算熟悉，主要是因为两队宿舍隔得较远，平时走动的也就没有九十八小队那么多。 看到她如此沮丧，徐一二本来是想上前安慰的，可是两人毕竟不太熟，贸然上去会让人觉得有些唐突，并且针对不同的人，安慰起来也需要不同的办法，这是因人而异的，并不通用，所以徐一二决定求助。 “秋姐，你跟夏文娟队长熟么？”徐一二决定询问一下自己的队长。 “不算熟，毕竟没有太多交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宁静，他们都是军医，平时宁静经常向她请教军医方面的问题，应该会比我熟悉一些。” 于是徐一二转头看向宁静：“静姐，你对夏文娟队长应该有些了解吧？” 宁静点点头：“是的，她医术很好，比我高很多，我平时有什么不懂得，或者搞不明白的，会先去请教她，时间长了，我们两个关系也还不错。” “那你能去安慰一下她么？我看她一直这么沮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恐怕不能，你也知道我哄人的技术，哄不好可能直接给哄哭了，况且她那么多队友都没把她哄好，我上去估计也是白搭。”宁静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想想也是，宁静总体来说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并不太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别人心情好的时候还好，不一定会跟他计较，可是像夏文娟如今的情绪，哄不好还真有可能给哄哭了。 徐一二心里叹息，可是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他本身是一个见不得别人伤心难过的人，要是两人根本不认识还好，但两人明明认识，虽说不熟，但毕竟也是同时入伍，同属一个部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心难过，确实是于心不忍，于是决定硬着头皮上去试试。 当徐一二刚想站起身来的时候，秋波在一旁拉住了他：“你要给别人一点时间，像我们小队仍然全员健在的情况下去安慰她，可能会适得其反，我虽然与她不熟，但我也知道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姑娘，给她一点时间，事情总会过去的。” 徐一二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时间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可能过一段时间她可以从这段悲伤中走出来，可是如果她一直想不明白，等下次再遇到同样的问题的时候，她会更加慌乱，情绪得不到纾解，憋得时间长了是会影响心态，甚至影响身体的。”徐一二轻轻地拿掉秋波的手，“让我去试试，你也知道，我还是蛮会哄人的，不一定哄的好，却绝不会变得更差，相信我。” 秋波无奈的摇摇头，他也知道徐一二喜欢哄人的个性，也的确像他说的，就算哄不好，徐一二也有能力让事情不会变得更坏，于是也就没再阻止。 “文娟姐，昨天没睡好么？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想到马上要升老兵了，有些激动啊？”徐一二走上前去用开玩笑的语气搭话，正好夏文娟旁边没人，他就自然而然的坐了下去。 夏文娟微微笑笑，虽然笑的很勉强，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真诚：“是一二一啊，难得你这个大忙人也会来找我聊天，平时也不见你来找我聊天，看我心情不好，想来安慰我？”夏文娟的话很直白，但并没有让人有感到难堪的感觉。 “其实也怪我，我平时太懒了，你们宿舍离我们宿舍又那么远，我就一直没想着去找你聊天，今天我们都在一个兵车上，大家又马上要一起变成老兵，所以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该跟你互相了解了解，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平时太忙，我平时太懒，也没什么机会一起聊聊天，今天正好有机会，就过来了。” “你倒是坦白，其实我对你多少也是有些好奇，可是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那就免谈了，我真的没什么的，只是最近有些累，所以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徐一二表情咯噔了一下，心想恐怕夏文娟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的安慰，不过徐一二表情上并没有改变，依旧微笑着说道：“文娟姐，你别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想来跟你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你说吧，想跟我聊什么？”夏文娟无所谓的看着徐一二，心想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能变出什么花样来，不是来安慰她，难不成真的只是想过来聊天的啊。 “我听宁静说，你的医术真的很了不起，即使不当军医，当个正统的医家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当时是怎么想起要当军医的？” 夏文娟愣了一下，要说当军医的理由，她确实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记得自己的确是有什么明确的理由，才放弃了继承家里的医馆，一定要来参军，自己甚至因为这事，还跟自己的父母大吵了一架，可是到现在想起来，却忘了当初的缘由，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来，所以决定先看看徐一二想说什么：“我的确是有什么原因才要当军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了，要不你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决定要来当兵的？” “我其实比较单纯，我家一家都是军人，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来参军了，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曾经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我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参军，所以到了年龄我就来了，呵呵。”徐一二对着夏文娟笑了笑，“文娟姐是不是也是因为家里有人当兵，所以才来当兵的。” “那倒不是，我父亲是个传统的医家，在我家乡开了个小医馆，生意一直不错，我母亲是个普通人，温柔贤惠，嫁给我爸以后就一直在医馆帮忙，倒也学了一些医家的本事。” “那你父亲没有让你继承家里的医馆么？要不然是你有哥哥jiejie，家里生意不用你继承，所以你想做点别的，才来参军的？” “不，我没有哥哥jiejie，到是有个弟弟，可是太皮了，医家的本事没学多少，我父亲也是一直想让我继承家里生意的，是我一意孤行非要来参军，当时我父亲可失望了，差点闹得跟我断绝父女关系。”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况，夏文娟脑子里乱乱的，当初确实是有一定要来参军的理由，可是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毕竟也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我是因为原因特别简单，所以才一直记得，文娟姐你不要在意，理由什么的无所谓了，不要过于纠结，我们聊点别的，你当了两年兵了，感觉如何？” “说实话，最一开始当兵的时候感觉糟透了，一天到晚无趣的训练，我甚至有时候觉得比我当年背医经的时候还要乏味，等训练结束了，正式参加战斗了，又开始觉得，这仗打的毫无意义，总之开始的时候感觉很不好。” “那么后来呢，是什么让你一直坚持，甚至转变了感觉？”徐一二本身也是好奇的问道。 “最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在跟家里置气，既然已经跟父亲闹翻了，就要做出个样来，要是当兵当了一半就回去了，那岂不是证明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错的，所以我一直咬牙坚持，是不想让父亲看不起我。”夏文娟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的还要把上衣腹部的扣子解开，再系上，“可是后来，当发现小队里的人都那么信任我，身边到处都是好朋友，大家一起聊天，一起玩乐，又一起为了保卫家园而不停奋斗，不管你做什么，你甚至不需要去想，只要认真的做就对了，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军队还单纯，至少当我们还是大头兵的时候是这样的，后来也就逐渐喜欢上了这里，直到面临新兵结业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决定继续去当一名老兵。” “那么也就是说，你对当兵是真心喜欢的是吧？” “与其说是喜欢当兵，不如说是喜欢军队里的这些朋友，还有在这里奋斗的感觉。” “呵呵，文娟姐，我发现你有时候也很有文学底蕴，说起话来，让人感觉很不一般。” “那是，我上学语言成绩可是最棒的，再怎么说，我也读了那么多的医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