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伏暗脚传法武殿
陈绍庭这话,便是让鱼全山先行出手,鱼全山顿时心中恼怒,暗道:“这家伙,仗着自己先天的身份,竟然还敢看不起我?嘿嘿,论武功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说到贴身运盾之术,你们这些不是战阵厮杀出身的人,又如何知道里面的奥妙!” 他这么一想,便存心要让陈绍庭吃个苦头,大喝一声,进步冲身,一个盾击,就向陈绍庭当胸击来! 战阵运盾,都是先用盾击打乱敌人的节奏,然后才能乘隙刺杀,一招毙命。 陈绍庭老实说对这些虽有了解,但毕竟没有鱼全山这种切身体会来的深刻。见势也不以盾对盾,反而倒转了短剑剑柄,在鱼全山的盾面上顶了一记,随即左脚向后,撤了一步。 鱼全山一盾击出,自觉浑身血脉如同要沸腾起来一般,顿时进入了状态,目露凶光,又是大喝一声,向前进步! 这便是战阵之法——你不能退,退得一步尚好,退得两步,自己的身形反而要给旁边的同伴挤乱。同样的道理,进了一步,就是抢了上风,进到两步,对方的圆盾不能回防,便可以将手中的兵刃槊进敌人的躯干里去! 所以鱼全山一盾迫退陈绍庭,随即进步又是一盾,右手短剑寒光一闪,就已准备随时刺出。 但陈绍庭刚才的左腿后撤,不是退,而是垫步,左足一落,右足即起,一脚踩到了鱼全山还没进步完全的左膝盖上。 这一脚若是踩上,鱼全山的进步盾击就只能使出一半,甚至还要打乱自己的身形。但他毕竟是经历了战阵无数厮杀的悍将,立时将左足变跨为踩,膝盖回缩,避过了陈绍庭这一脚。 似他这等后力悠长的战将,最擅防守,这左足一立,右足又向前一跨,手中短剑寒光一闪,不去刺陈绍庭出击的右腿,反而连剑带人,直接向陈绍庭整个人撞了过来! 他这两跨两盾一踩一刀,每一下动作幅度都不大,速度也谈不上什么快捷。一步就是一步,一盾就是一盾,一刀就是一刀。但每一出手,人家都找不到什么反击的破绽,而且还随时都可做出应变,仿佛除了靠时间或者耐力来慢慢磨死,再没什么决胜的手段一般。 就比如他这一剑直出,根本就不求如何快速接近陈绍庭的人体,上臂几乎贴在胸口全然不动,连个发力的破绽都找不到。但只要剑尖抵上,便可以将身躯的重量加到短剑之上,一剑压下,就必然是重伤的下场——这已经隐含了战阵死士的风格,你或许可以用长剑贯穿他的胸口,但他出剑却是连身压上,照样可以拼个两败俱伤。 陈绍庭的目的,当然不是两败俱伤。但他目力敏锐,隐隐看出了鱼全山短剑经过的轨迹。右足落地,左足进步,右手剑斜斜一拖,就截到了鱼全山的手腕之前。 鱼全山心中暗笑——运盾,最忌讳的就是盾剑远出,一出就是错! 只要你的盾剑收在身前,前方的三对六面,再不可能的地方都能格挡,都能刺杀! 所以,陈绍庭一出剑,鱼全山也马上出剑——“叮……”就已经和陈绍庭短剑交错牵制,左盾转出一个弧形,“嘭”的一响,迅即撩中陈绍庭的短剑,随即手臂绵绵用力,将这柄短剑架出了外门。 他感受着左盾上传来的力量,暗暗冷笑——运盾之时,整个身躯和轱辘类似,你在我的左盾上用力,那我的右手剑就出的越快! 然后鱼全山右足进步,身形顿时快了一倍,右手短剑咻的一响,直刺陈绍庭左肋! 但鱼全山的脸色忽然大变——就在他这一刻全力出击之时,短剑之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圆盾! 既然是切磋运盾之法,陈绍庭又怎能不用盾? 陈绍庭霎那间抽回了右手的短剑,鱼全山的左盾忽然一轻,右手剑便不由自主的一缓,夺得刺上了陈绍庭手中的圆盾。碰撞之下,不得不倒转剑柄将右手贴上了盾面。 他用力,对方的盾就转圈回缩,他后退,对方的盾就接踵而至。仿佛如陷泥沼,无论是进是退,那块小小的盾牌,连附加在他短剑上的力道都没变过多少,尽在眼前这一尺半方圆里打转,连将对方的盾牌引偏到外门都做不到。 盾牌紧贴着短剑,短剑又靠近着自己的身躯,他就不能撤剑——不然人家顺势一个盾击,立马就是败局。 再转了两圈,身形亦被带动,然后,他又看到自己的左胁之前,又出现了一柄闪闪发光的短剑,悠忽在左,悠忽在右,却迟迟没有落将下来…… 鱼全山突然不管不顾,纵身退后,拱手道:“陈公子盾法高妙,在下佩服!” 这一句话却是说得心服口服,刚才陈绍庭次次出手,从没用过他一个炼窍高人迅疾的速度。盾剑相抵,也全是用的单纯的力气,可没占过他一星半点的便宜。 陈绍庭神定气闲,悠然而立,微笑道:“论到临阵密集搏杀,我不是鱼将军的敌手,将军方才剑贴于身,绝不轻发的可怖,在下已经领教了……” 他说的是刚才自己贸然出剑,被鱼全山一剑格挡,挥盾挂出外门之事。这一招,确实是陈绍庭落在了下风。 鱼全山刚要谦虚,陈绍庭又道:“不过在下刚才这运盾上的手法,鱼将军可还看得上眼?” “呵呵,陈公子这运盾手法,高妙异常,在下当时如在泥沼之中,不由自主就身形散乱,确是甘拜下风……” 陈绍庭笑道:“鱼将军若是看得上,在下不如再以这一路手法,与鱼将军切磋一二可好?” 鱼全山还道陈绍庭少年气盛,刚要推托几句,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鱼全山,你这个蠢材!陈公子有意将这路手法传你,还不快快上前谢过!” 回头一看,却见门口一暗,正是石纶大步走了进来,对陈绍庭道:“我这些府卫,打仗都给打傻了,不识好意,反而在这里一味争胜,倒教贤侄见笑了。” 一般武者交流是有的,但往往只涉及外在的招数,不会透露运劲的法门。鱼全山刚才根本就没想到这上面去,闻言呆了半晌,方上前一躬到底,嘴巴张了两张,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反而是石纶又在一边解围,踢了鱼全山一脚,笑骂道:“娘老子滴,老子让你帮陈公子值守一夜,反让你守出这么一番机缘来,还不拿起你的盾来?” 陈绍庭又点头谦逊了几句,方对鱼全山道:“鱼将军,战阵运盾,人与人相互挤挨,这短剑一开始,是不是藏于盾后?”说罢按着太极推手的姿势,弃了右手短剑,将手放在圆盾之后。 他前世对太极从运盾之法而来的说法,只是听说,到了现在武功融会贯通,才渐渐想出了其中的道理。此刻一摆出姿势,立时像模像样,鱼全山也连连点头道:“禀过公子,确实如此。”
两人接下来便以掌作剑,仿着战阵两军撞击的情形,碾磨了几回,不过转了两圈,陈绍庭就一掌搭上了对方的左肘,随即让鱼全山跌扑了出去。 这等若是持盾的左肘给敌人从甲缝里刺了一剑,平时自然只是受伤而已,但在人群密集的战阵之上,却等若是个死人了。 再转两圈,鱼全山肩头又是一沉,复是一跤跌到,再两圈,又被陈绍庭搭到了左背…… 陈绍庭这连番动作,简直是缓慢地可以,甚至连个小孩子都能避过。旁边也有三四个练武的家将在,都齐齐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通鱼全山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只有石纶摇头晃脑,一张嘴却是越张越大,咧到了耳根子下面都不知道。 等到鱼全山能对其中的劲力体会一二,陈绍庭才慢慢开始讲述其中的运劲方法。他本就是炼气圆满的好手,太极中的听劲、发劲之处虽然碍难,但过不多久,鱼全山便能慢慢领会。一个人将盾牌运转了几次,大喜道:“好一路功夫,我不过初学乍练,怕就能让相当的对手旋来旋扑,便是高我两筹的敌人,也可用心阻挡……哈哈……”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旋即又向陈绍庭躬身行礼道:“在下不过自尽职责,却不想蒙公子如此恩德,鱼全山没齿难忘,当以半师事之!” 石纶也终于回过神来,大笑道:“你以半师事之,可没委屈了,这一路手法,玄妙非常,足可以让你用一辈子来钻研琢磨,便是我这个老头子,也是受益匪浅。” 又指着周围几个家将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一路手法,不但可以用盾,以后钻研深了,凡是短兵器皆可使用,正是战阵之中,短小腾挪的无上妙招。怎么?还不快来谢过陈公子?难道要等将来用这路手法,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性命,才去谢嘛?” 陈绍庭微微一笑,暗道这石大将军倒也jian猾,他这么一说,以后石门将士,便都可光明正大地用上这路手法,陈绍庭也没法追究了。但他既然让这些人在一旁看着,连传授运劲方法,都没有避讳,本意就是送出这个人情,索性就站在原地,往诸人拱了拱手,心安理得受了这些府卫各自一礼。 石纶待陈绍庭受了一礼,又转身对鱼全山道:“全山,你既然和陈公子有了半徒之缘,我就不能以府卫视之,今后你就去破锋营当个都统,给我好好干,别给陈公子丢脸!” 都统,不但是七品,还是一营主将,更别说是石纶军中都称得上是精锐的破锋营了。鱼全山一时愣住,好久才跪下大声应诺。 石纶不愧是老jian巨猾,一句话,不但抬高了陈绍庭的身份,还消弭了鱼全山心中因为武功外传的一丝不满。 不过这一路太极云手,在几个府卫中,还是以鱼全山所得最多,后来他官虽然做到了四安将军,自身武功却没有精进。但传之儿孙,到了孙子一代,终于出了一个金丹人仙。从此迎龙郡鱼家的这一路青云手,天下闻名,一跃迈入了上流家族的行列。 (求推荐,有觉得看的好的,还请想朋友推介一下,裸奔没增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