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课
白色的圣光落在罗伊斯身上，与此同时，罗伊斯身体内部激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和自天而降的圣光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迟滞，圆融无碍，圣光中响起赞美颂唱，声音空灵圣洁。 这就是神恩？罗恩闭上眼睛，灵魂深处的铜铃轻轻震荡，再次睁眼时，本就黑色的眼瞳黑的更加深沉，若是谁盯着他的眼瞳细细分辨，能见到若有若无的黑色羽翼。 罗恩再次看向罗伊斯，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狂风呼啸、冰雪萦绕，那赞美颂唱的赫然是数以百计的风之精灵，身长不到一寸，纤细灵活，羽翼洁白，欢喜歌唱。 罗恩若有所思，北风之神教会的圣徽便是狂风呼啸、冰雪纷飞的图案，难道这次的神恩真是北风之神降下的？可罗伊斯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罗恩的立场上，他更希望罗伊斯不是虔诚的北风之神信徒，因为如果罗伊斯能骗过北风之神，那就说明北风之神并非全知全能，更有利于罗恩的潜伏和成长。 罗伊斯一脸虔诚，保持着祈祷跪姿，圣光持续了十几秒后渐渐消散，风之精灵也随之消失，他缓缓站起身来，向正式牧师中的一位抚胸行礼：“赞美北风！文森特牧师，在吾主的恩赐之下，我已经成为一级牧师了。” 神殿之内再次哗然，尤其是少年见习牧师、少年骑士侍从们，他们本就排斥罗伊斯，发自内心的不信罗伊斯是北风之神的真正信徒，坚信罗伊斯不可能成为正式牧师，可刚才的神恩、现在的宣告，仿佛在狠狠抽他们的脸。 不止一人激动的叫嚷起来：“这不可能！虔诚考验呢？他还没经过虔诚考验！一定是月亮女神耍了什么手段！” 不止这些青少年，正式牧师和骑士行列中也有几人露出惊疑之色，便是罗伊斯跟随学习的文森特牧师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罗恩眼神瞥过牧师、骑士们，又迅速垂下视线，匆匆一瞥已经让他看清楚了，教会真正的大人物们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惊讶和怀疑，至少表面上没有。 “肃静！” 飓风之龙哥顿的声音如同风暴席卷，神殿内立刻鸦雀无声，之前在叫嚷的那些人噤若寒蝉。 北风之神教会在银月王国的首领是枢机主教、九级牧师费尔南多，又有三位红衣主教和四位天骑士，枢机主教在卡里斯城内的神殿坐镇，三位红衣主教负责三个郡的教区，庄园这边最大的就是八级天骑士哥顿。 出乎罗恩的预料，哥顿并没有就罗伊斯蒙受神恩之事说什么，只是平静的说道：“现在是早祷时间。” 牧师、骑士们躬身应是，带领各组的少年们再次颂唱起赞美诗，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祈祷之后是早餐，早餐之后是训练。 福斯特骑士带着五个少年来到一片场地，说道：“按原计划，凯恩和穆勒进行盲斗训练，哈维和阿曼达进行重型盔甲训练，罗恩由我做基础培训。” “福斯特骑士！”穆勒激动的叫道，“在训练之前我有疑问，骑士大人，请问您是怎么看待刚才的事？这一定是罗伊斯作弊吧？一定是月亮女神教会的阴谋吧？我们教会应该严肃处理这件事！” 福斯特看了看穆勒，又问凯恩等人：“你们怎么看？” 凯恩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刚开始也难以置信，后来继续祈祷时，我仔细想了，既然是在吾主的神殿中发生的，那一定是吾主决定的。” 穆勒大声反驳：“凯恩你被骗了，罗伊斯是王室成员，怎么可能真正信奉吾主？像我们这么虔诚的信徒，都必须经历虔诚考验才能真正成为骑士和牧师，罗伊斯这种伪信徒怎么可能通过？” 哈维没有和穆勒争辩，只是说道：“相信吾主，相信教会。” 福斯特骑士看向哈维，哈维问道：“骑士大人，吾主现在是微弱神力，而月亮女神是强大神力，祂有能力干涉吾主的神殿吗？” 罗恩心中一惊，微弱神力？很弱吗？ 不过罗恩明白，就像地球时关羽的神位远远高于他，可他的吴王庙照样有人供奉香火，所以神灵不在于强弱，而在于是否灵应，能否庇护，能否寄托心灵。 福斯特骑士回答道：“不会，吾主的神殿受到吾主的庇护，任何其他神祇的神恩都不可能直接降入吾主神殿之中。” 罗恩又是一惊，本质上他也是一个神，他进入神殿会引起北风之神的注意吗？还是说，他这个异世界神灵并不被这个世界承认，所以反而不会惊动北风之神？ 阿曼达问道：“会不会吾主和月亮女神，两家教会达成了什么盟约？” 穆勒再次叫道：“怎么可能？王室和月亮女神教会一直在打压我们，两个月前那次围剿魔法师，还害死了芙萝拉小姐！” 罗恩满脸疑惑，凯恩知道他不清楚这件事，说道：“在围剿魔法师方面，各个教会是达成一致、统一行动的，芙萝拉小姐是十六岁的二级骑士，我们教会的希望之星，在那次行动中不幸身亡。但那次不仅芙萝拉小姐，其他教会都有牧师和骑士折损，月亮女神教会也不例外，所以不能直接认定是月亮女神教会的阴谋。” “怎么不能？他们死的都是一些没有晋升潜力的老牧师、老骑士，而芙萝拉小姐……”穆勒神情激动，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不止穆勒，便是持客观态度并不认定谋害的凯恩也脸色黯然，哈维同样如此，十六岁的二级骑士，不止是教会上层眼中的天才，也让很多少年骑士侍从暗怀仰慕之心。 “好了！”福斯特骑士道，“芙萝拉之死是我们的重大损失，教会上层会有应对，回到今天罗伊斯之事，刚才凯恩说的很对，相信吾主、相信教会。只要秉持相信吾主的信念，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能坚定的前进。” 穆勒仍然不能释怀，罗恩心中明白，罗伊斯晋升牧师之事给这些后备人才们带来很大的冲击，很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 凯恩、穆勒开始盲斗训练，两人用黑布蒙上眼睛，以木剑开始交战。 哈维、阿曼达穿上重型盔甲，进入一个竖满木桩、石墙的场地，训练重甲状态下的攀爬、跳跃、闪避、翻滚…… 福斯特带着罗恩来到一棵大树下：“坐下。”两人盘膝而坐，福斯特问道：“罗恩，你有人生目标吗？” 罗恩毫不犹豫的回答：“成为骑士，为吾主的荣耀而战！” “嗯，这是我们的最高目标，还有没有更具体的，或者其次的？” 福斯特骑士的目光盯着罗恩的眼睛，虽然不是侦测谎言神术，但在他纯粹、锐利的眼神之下，少年骑士侍从很难撒谎。 罗恩不是普通的少年骑士侍从，心里想了想，也用不着撒谎，坚定有力的回答道：“变强。” 福斯特骑士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骑士侍从的训练分作三个部分，身体、技巧、信念，教会骑士侍从再加上精神力训练，那是为使用神术做准备的，等你成为高阶骑士侍从，我会教导你精神力冥想方法。” “身体是骑士的根基，正常情况下，唯有将身体锤炼到最佳状态，才有激发血脉的可能。” “技巧是战斗的基础，虽说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可以忽视一切技巧，但很多时候，我们的力量并不绝对强于敌人，所以技巧很重要。根据教会的要求，你们每一人必须至少掌握十项技巧。” 福斯特顿了顿，说道：“你的连珠箭可以算是一项技巧，嗯，我看你带着双剑，是不是双手都能用剑？精通双武器也算一项技巧。” 罗恩一边点头，一边想着，如果按这种算法，他掌握的战斗技巧何止十项，当年好歹是东吴第一猛将，会的花样多着呢。 对他而言，身体和技巧都是小儿科的东西，十五岁正是合适的年龄，只要rou食跟得上，最多半年，他就可以将这具身体锻炼到前世一流武将的水准，相当于这里的高阶骑士侍从。 福斯特继续说道：“身体和技巧可以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高阶骑士侍从，但要想突破为骑士，最重要的便是信念训练。” “每个人都有信念，关键是能否贯彻信念。” “贵族骑士有一套独立的信念体系，而我们教会骑士，信念就必须和我们的信仰契合。” “所以，教会骑士的第一课并不是具体的训练，而是深入认识吾主，梳理我们的信仰。” “罗恩，你说为吾主的荣耀而战，但是你真正了解吾主吗？” 罗恩张了张口，又停了下来，他现在知道北风之神的名字是贝戈维奇，是北风之主宰、北地人的祖先和守护神。 之前的赞美诗中还有什么“北地之君王”，这只能在教会内部说说，北地七国王室和其他各个教会可不会认同。 但罗恩的了解也就这些肤浅的知识，至于贝戈维奇为什么是北风之主宰？有什么具体的事迹？有什么强大的威能？他是彻底没概念的。 福斯特笑了笑：“这说明你还不是吾主的虔诚信徒，只能算泛信徒，但没关系，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泛信到虔诚，直至真正理解吾主的道路，成为一名正信徒。” 罗恩若有所悟，在地球时，因为身为神灵的缘故，他也看过一些宗教信仰方面的文章，知道信徒有四个层次：泛信徒、虔信徒、狂信徒、正信徒，没想到这边世界也有这种划分，肯定也有狂信徒。 “今天第一课，我们来认识吾主。吾主贝戈维奇，出生于九百五十七年前，当时既没有北地七国，也没有之前的北风帝国，北地由诸多部落组成，北地人一度被称为蛮族。” 罗恩认真听着，算起来这个神祇的年龄还没他大，不过罗恩并不因此看轻祂，也不会因为是蛮人而鄙视，以地球西方历史而论，日耳曼人最初也是被罗马人视作蛮族的，但到了现代，日耳曼的后裔却是欧洲文明的主体。 福斯特讲述贝戈维奇的历史，历经种种磨练，不断强大，成为部落首领，成为部落联盟首领，引导部落文明进化，建立北风帝国，与南边的各个国家战斗。 罗恩默默听着，光从这段历史而言，与地球历史上的开国雄主们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贝戈维奇的个人战斗力更强，达到了所谓的圣灵骑士水准。 “到九百多年前，发生了恶魔入侵的大事，整个世界陷入战争，吾主在与恶魔的战争中，受到了世界原力的眷顾，跨过凡人界限，成为伟大的神祇！” 罗恩心中一动，默默记下“世界原力”这个词，又想到现在是新历867年，这个新历看来是以击退恶魔为标志的。 北风帝国延续到新历367年，被南方诸国和各大教会瓦解，这一段屈辱史福斯特并未多讲，他只是从历史中提炼出北风之神的一些信念： “与北地艰苦的自然环境战斗，与自认文明人的南方诸国战斗，与入侵世界的恶魔战斗，引领部落文明进化，守护北地和北地人……” “忍耐、不屈、战斗、守护、包容、进步……” “要想成为吾主的教会骑士，就必须契合吾主的信念，时时牢记，日日反省，贯彻始终，如此，方能得到吾主的认同，通过未来的虔诚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