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红的终章2（修订）
深邃而狭长的走廊，纵横在楼宇间，构筑而成的是楼层中的一条条河流，又仿佛是无尽黑暗中的一条条明亮的光带。 但你始终也不会知晓，在夜幕拉下后，那些闪着光亮的长廊，它们的尽头究竟是何方，你更不会明白，它们又会将你引去何处。 如今，罗羽也在这样的走廊中行进着。 “啪嗒啪嗒。” 他的脚步声在三号教学楼的三层走廊上回响着。 廊道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如今却像是随时都要倾塌的样子，无声无息的压迫感来自这教学楼的结构，或许更多的是来自罗羽内心深处对“未知”的恐惧。 还是最讨厌这走廊。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罗羽，那教室有亮光！” 一直紧随其后的刘航突然从罗羽的身后冒出来，它兴奋的飘到罗羽的面前。 罗羽沿着刘航的指引，果然看到距离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里有着明快的光亮，这光亮自然也是有别与忽明忽暗的走廊灯光的。 ——应该就是那里了。 罗羽跑了起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正充斥着自己的大脑，那愤怒是来自寄住在自己右眼的妖怪。 “嗯，只要这样做，刘航真的能回来吗？”谢红的声音果然从那间教室传来。 没错，那就是谢红！ 罗羽不作他想，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蓦地，那些杂乱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罗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静谧。 教室里，谢红、王北君、玄清依次站在讲台的位置上，讲台桌子上分别放着四只红色蜡烛，已经燃香的香炉和一只纸扎的小人。 小人的额头上正贴着一张朱砂画符，那玄清的手正握着朱砂笔停留半空中，看到罗羽来了，迟迟不曾落下。 “罗羽……你怎么过来了？”谢红紧张的盯着罗羽的脸，双手交叠紧紧握着。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跟我回去吧。” 罗羽又以审视的眼神来回看着玄清，冷冷的说道：“我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可能多半是为了钱，对吧？钱我可以付给你，你还是走吧。即使你让死了的人回来，相信他也不会感谢你的。” “唔，是吧。” 玄清沉吟了一会儿，咕哝着，他依旧穿着汉服，表情清冷，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罗羽的脸，而他的眉宇间则有着一丝抹不开的愁思。 “罗羽啊，你跟来了呀。” 王北君故作惊诧，他站到了玄清的身边，观察着罗羽，那原本庄重的神情多了几分不自然的笑意。 其实，他当然知道罗羽是如何过来的，玄清老师故意没有收走刘航的魂魄，为的就是将罗羽引诱到这里。 果然，正如老师所料，他真的来了。可老师会怎么办呢？除妖吗？ 罗羽用余光瞥了一眼在身边深情望着谢红的刘航，轻蔑的看了王北君一眼。 “老师多费心了，不过您不也在这里么？还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骗子。” 玄清用责备的眼神瞪了瞪王北君，嘴角跟着扬起狡黠的笑容，放下手了手中的朱砂笔，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对着神情木然的谢红开了口。 “女居士，莫怪老道没有提醒你，现在可正是关键时候，如果女居士的心中有所动摇，这魂魄怕是召唤不来的。招魂失败，怕是居士的丈夫就要渡到忘川的另一边去了，到那时，即使您出高出现在三倍的价格，老道我也是做不来的。” “罗羽，你不要管了，是我执意要这么做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期盼着能和刘航再次重逢。” 一直不曾开口的刘航在这时也开了口，他的语速极快，声音比方才还要尖锐。 “罗羽，我求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谢红这么做，求你劝住她，让她早点回家吧，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门的。快点，让她回去。” “红姐，你该回家了，跟我走吧。”罗羽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了谢红的面前，说道。 “罗羽……” 谢红为难的看着罗羽，用力的摇着头，泪水更是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红姐，我说的你应该明白，即使你的愿望是如此，但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他希望你可以忘了他，找一个可靠归宿，安渡一生。” “你懂什么？没有他，哪有我的人生！我将心交给了他，他不见了，我留着命做什么？！大师……还求大师，无论如何，我都要刘航回来。” “唔，自然。” 玄清爽快的应道，他的手中又重新握起了朱砂笔，凭空乱画一气，口中也念念有词。 罗羽不再阻止，只是等着场闹剧快点结束，想来那道士也左不过为了些钱财，更不至于做些出格的把戏，打定主意后，他便走到了谢红的身边。 “天地为证，借以收魂，服妖降魔，解众生万世苦难……” “唰唰……” 朱砂笔又在另外一张符咒上多加了几笔，随着道士手中的朱砂笔每落到符咒上一下，罗羽的额头便伴随着强烈的阵痛。 ——这是，难道那道士…… “啊……” 罗羽捂住右眼难忍痛苦，失声叫了出来。 一股热浪像是脉动一般，一次次冲击着罗羽的右眼。 这倒是怎么了？ 察觉到罗羽不适的谢红伸手拍了拍罗羽的后背。 “罗羽，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 罗羽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着，一股热流从罗羽的眼睛流出，他的脸颊也被一阵阵热流覆盖。 吧嗒吧嗒…… “罗羽，你的眼睛，你……”谢红的眼睛瞪得溜圆，双手紧紧捂着自己张大的嘴。 因为剧痛，罗羽终于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大脑的轰鸣声一直持续不断，却更像来自于他灵魂深处的呐喊。 他用手拂去眼睛里流出的液体，却惊讶的发现，流出的既不是泪水，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液，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蓝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