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突起战事
云泽没法想象，若自己数日不吃一顿饱饭，然后再突然看到rou时，会不会象身边的明兵一样，失常而疯狂！ 云泽感到眼里一阵酸涩，那些不断传来的哭喊声，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心里一阵阵发紧，不敢再多想下去。 “不准再向前挤，违令者斩……”乌达海扯着嗓子大喊。 可此时的明兵就像中了魔一样，根本听不进号令，依旧争先恐后的向前挤。乌达海又急又气，冲上前，一刀砍下一个士兵的头颅，再次大喊：“谁敢再挤，这就是下场。”他用刀尖挑起地上的头颅，猛的向前甩去。 后面的明兵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吓的脸色发白，双腿抖个不停；可前面的明兵依旧没有停脚，他们踩着战友的尸体，跃过壕沟，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向清营跑。 乌达海大怒，歇斯底里的喊：“弓箭手，放箭、快放箭……” 周铎早就带着弓箭手冲到壕沟边，不等乌达海喊完，他已经连续射出数箭。几十个弓箭手同时拉弓，那些越过壕沟的明兵纷纷栽倒在地，霎那间，呻吟声不断，鲜血一寸寸染红着土地。 看到云泽三人，乌达海松了口气，他以为三人已经趁乱逃走，心里又怕又急，不知该如何向大帅交差。 乌达海跑到云泽身边，张口就问：“你们怎么没跑？” 云泽冷着脸说：“你很希望我们跑吗？” 乌达海一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多蠢。乌达海收起刀，拱手说：“尚先生，这里太乱，你赶紧换个地方吧。” 云泽瞟了清营一眼，若有所思说：“真正的乱还没有开始！” 乌达海盯着云泽的脸，不知他此话何意。 “乌兄，清军要进攻了，我先在这里顶着，你赶紧去禀告大帅。”听到周铎的喊声，乌达海一震，忙望向清营。一望之下，顿时出了一头冷汗。只见又侧清军倾巢而出，如狂风巨浪扑向明营，眨眼就冲到壕沟边。 乌达海对黄千总说：“你赶快去帅帐，把这里的情况禀告大帅，请大帅赶紧派兵。” 黄千总已经被清军的阵式吓的失了方寸，听到乌达海吩咐，嘴上答应着，却半晌迈不动腿。 “你这个孬种。”乌达海大骂，狠狠踢了黄千总一脚。黄千总捂着肚子，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赶忙转身向帅帐跑。 “兄弟们，到了效忠大帅的时候了，不怕死的跟我来！……”乌达海挥刀高呼，犹如一头下山猛虎，直扑清军队伍。 明兵彻底缓过神来，抓起兵器，扯着嗓子，犹如潮水，汹涌的、义无反顾的向清军拥去。霎那间，阵地前喊杀震天，明清两军短兵相接，殊死搏斗，兵器的碰撞声，士兵的咒骂声，伤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王烈冲高康大喊：“赶紧带恩公离开这里，向后营跑，我等会儿去找你们。”喊完，拔出刀，迅速冲向战场。 虽说王烈要跟着云泽走，但眼见清军冲上来，却依然无法克制军人的本能，义无反顾杀进战团。 高康拉起云泽，着急说：“大人，快跟我走。” 云泽被高康拉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松手。”云泽喊着，一把抓紧树干。 高康见状，急的热汗直冒，语无伦次说：“大、大人，这里太危险了，快、快走啊！” 云泽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若不及时离开，随时都会搅进战团，就算自己站着不动，也难免会被误伤。 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离开，一是王烈在这里，他绝对不能丢下王烈不管，如果王烈再次受伤或者牺牲，他都难以释怀； 再有，洪承畴已经怀疑他，若此时离开，等会儿难以解释清楚，万一被治个勾结清军之罪，恐怕难逃一死。 出于警察的本能，云泽很想上前阻止这场纷争，可见双方兵力越来越多，战况也越来越激烈，这让他感到刚才的想法有多可笑，这哪是什么纷争，这分明就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不可调和的生死较量。 突然间，云泽的心猛的一紧，他看的清清楚楚，王烈的背上挨了一刀，差点栽倒。“王烈……”云泽大喊着，顿觉热血激荡，一股无法压制的冲动，使他拔出大刀，踏着壕沟里的明兵尸体，几步冲过壕沟，向王烈所在的地方奔去。 “大人，不可以……”高康又急又怕，声音都变了调，“大人，快回来、回来啊……”眼见云泽冲进战团，已经和清兵打在一起，高康仰天长叹，咬了咬牙，只好跟着冲进战团。 云泽只会擒拿拳，不会武术，更不会刀法，可那些已经无关紧要，在他看来，不管使什么招，只要能把对手打倒、打退就是好招。 云泽挥着大刀，使的却是擒拿拳的招数，几个猛冲之下，竟把身边的清兵打的东倒西歪，难以招架。 “王烈，你没事吧？”云泽冲到王烈身边，一边打退两个清兵，一边着急问。 看到云泽，王烈很是感动，更是担心不已，挤出笑容说：“恩公快回去，不用担心小子，小子身体结实着呢，不会有事的。” 云泽说：“既然你要打下去，那我就陪着你。” 王烈刚想开口，侧面突然扫来一剑，剑尖飞快划过肩头，疼的他直皱眉，下意识伸手捂住伤处。 云泽一把将王烈拉到身后，然后冲向拿剑的清兵，只是三五回合，便将那清兵砍翻在地。看着亲兵痛苦的眼神，云泽突然想起昨天救过的那个清兵，心里顿觉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过。云泽难以接受眼前的残酷，难以接受巨大的转变，暗自苦叹：只是一夜相隔，自己就从救人者变成伤人者，如果那个被救的清兵看到这一幕，他会怎么想、怎么做，会拿起兵器向自己冲上来吗？ 就在云泽愣神的刹那，一帮清兵冲上来，刀剑并举，将他团团围住。云泽挥刀抵挡，却不想再伤人，所以打的畏手畏脚，很快陷入被动。 王烈和高康见状，急的直跺脚，两人使出浑身本事，拼命向包围圈里杀。 清军为什么突然发起进攻呢？其实原因很简单，为了那几百中毒的清兵。经过一夜忙碌，清营的所有军医都看过了，后来御医也看过了，还是没法配出解药，这急坏了济尔哈朗，气坏了皇太极。 皇太极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处理中毒士兵。众臣七嘴八舌，主意出了不少，大部分都是主张先把中毒士兵送回圣经，先想办法保住他们的命，至于最终能不能治好，只能听天由命。 皇太极当然不会同意这么做，为了让大家都发表意见，这才一直压着火气，没忙着发作。 等大臣们说的差不多了，皇太极看着几个亲王说：“你们也说说。” 几个亲王彼此瞧瞧，谁也不敢贸然开口，他们早看出来，皇上的脸色不太好。 眼见气氛越来越沉闷，济尔哈朗坐不住了，毕竟事情出在他营中，中毒的是他的士兵，若他不开口，实在说不过去，这不仅会让大臣们笑话，更会惹皇太极不满。 济尔哈朗说：“皇上，臣不赞成把中毒士兵送回圣经，眼下战况较劲，一兵一卒都显珍贵，若此时派兵送中毒士兵，多有不妥。” 豪格插话说：“郑亲王的意思，是要那几百中毒士兵天天躺在营房里了？”众臣又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不定，争论不休。 皇太极看向豪格，耐着性子说：“豪格，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