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山雨欲来(三)
冬日里的六宫,可谓宁静,除了隔些时日就飘些雪珠子外,并无其他声响。 许是后宫频频出事的缘由,皇上许久未踏进后宫,近日来又听闻太上皇龙体欠安,皇上亦日日侍奉在寝榻前,事事躬亲。 承蒙太上皇赞赏,不几日,太上皇便命人将养心殿重新搁置一番,命皇上从偏殿搬了出来,在养心殿处理政务,权利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太上皇这一举动,算是真正做出了退位让贤的准备。 因着皇上精心筹划,和珅亦是没有什么动静。 前朝后宫,皇上无不传递着自己看重和珅的讯息,和珅表决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横加阻拦皇上的掌权?! 其实和珅的想法很是简单,反正,侍奉太上皇也好,侍奉皇上也好,只要倚重自己便可!和珅曾经屡屡冒犯皇上,不过是不确定皇上的心思罢了,所谓以史为诫,一朝天子一朝臣,和珅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这日,和珅给太上皇请安之后,便立在养心殿外欲垂首闻嗅鼻烟壶,还未近鼻,皇上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和珅手中夺过和田玉质的鼻烟壶,笑言:“和爱卿,朕可还要依仗你为大清鞠躬尽瘁,整理朝纲呐!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朕可是不依啊!这鼻烟壶朕便是替你收着了,你可是要为朕,为大清保重身子啊!” 和珅先是一惊,然后便是笑眯眯的回道:“微臣便只是这一个爱好,近来又是极其上瘾,心痒痒的很呐!”随即隔了一会儿,又巧言道:“既然万岁爷您都这样说了,微臣照做便是,照做便是。” 皇上面色如春,开怀大笑起来,“朕相信和爱卿定会为大清基业戒掉这爱好的!” 和珅听罢,点了点头,忙回言:“是,万岁爷说的是!微臣定不负隆恩!”说完亦开怀大笑起来。 和珅告退之后,皇上便面不改色的回到了养心殿,批阅着近来有关白莲教战事的奏折,每封奏折无一不再表示前方战事不易乐观。 奏折上战事连连告败,皇上不由得眉心紧蹙,因着太上皇年迈,病痛缠身,皇上近来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只是军中急需一员猛将前去指挥作战,且迫在眉睫! 皇上在脑海中过滤着朝中适宜的武将,却是无一人可担负此重任。朝廷混沌,正直果敢有才能的将领,均被一些裙带关系的官家子弟打压着,得不到重用,亦得不到提拔。 拿着高官厚禄不干事的人,比比皆是,要怎么才能扭转局面呢?皇上想到了那彦成,他本就是武将出生,且现在亦渗入和珅官僚内部,此时让他担任统帅将军,已然不成问题,随即便是提起玉笔,在奏折上款款落笔,之后又命人拿来了明黄色卷轴的空白圣旨,让吴省兰代笔开始拟旨,意在提拔那彦成为三军统帅,以待太上皇恩准。 处理完政务,皇上稍微舒展了一下双臂,伸了个懒腰,便朝西暖阁行去,一进得暖阁内,素舒便上前来为皇上宽衣解带。 不多时,皇上便换了身云锦绣团龙的松花色常服,品着清茶,眼神幽幽的瞧着素舒。 素舒却是羞红了脸,不禁双手捂着娇羞的脸颊,喃喃道:“皇上看什么?奴婢可是哪里不妥?” 皇上却是不言语,淡淡一笑,起身踱步至素舒身前,轻抚着她的脸颊,“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皇上,第九个年头了。” 皇上“喔”了一声,看着素舒道:“那便是快到出宫的年纪了。”随即却是话锋一转,“朕倒是有些不舍了。” 素舒听到这里,便是越发羞得无地自容,想早早的退下去,随即便言道:“皇上若是无别的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 皇上却道:“有吩咐,当然有吩咐。”说着便贴近了素舒的脖颈,亲昵道:“今日为朕暖床吧。” 素舒听得皇上这一句,便是楞在了原地,心底里翻着热浪。她是倾慕皇上的,从侍奉皇上第一日起,便被皇上的沉稳隐忍所折服,皇上的一瞥一笑,皆在她心上,每次见皇上烦忧,她都想上前去抚慰皇上,却是碍着奴婢的身份,一直未达成心愿,今日听闻皇上让自己去暖床,就如久在沙漠遇见绿洲一般,身子因着起伏不平的心绪,不由得抖擞起来,艰难的移动着步子,去铺床。 刚刚行至龙榻前,欲前去展被,身后却是猛然一下,被皇上环抱住了,随即皇上一旋身,便将头埋进了素舒的脖颈根处。 这是素舒第一次与皇上亲密接触,却觉皇上陌生的很。 皇上不禁抬眸瞧向了此时满头大汗,双眸紧闭的素舒,虽皇上亦觉不妥,却仍旧是停不下来。 后宫的尔虞我诈,让他生厌,前朝的暗流汹涌,让他喘不过气。 谁都在算计着朕!无一例外,谁都在算计着朕!皇上心里备受煎熬,不由得用力揉搓着身下的素舒,他这一刻只想远离纷争,远离朝堂,远离后宫,远离一切。 此时侍立在暖阁外的鄂罗哩,觉着今日西暖阁内异常的很,往日里素舒很早便出来了,今日却是久久未见出来,且暖阁内一点动静没有。 正纳闷之际,却见敬事房主事苗新儒颔首而来,向鄂罗哩传递着隐晦的眼神,鄂罗哩瞥了一眼苗新儒手中端着的大银盘,道:“待杂家进殿瞧过之后再说。” “有劳公公了。”苗新儒恭敬的侍立着,应着连日来皇上皆叫‘去’,所以他便是怕进去触了皇上的霉头。 鄂罗哩回道:“哪里的话,只管侍奉好皇上是最为关键的。”说着便颔首踱步进了西暖阁中,四下却是空无一人,静谧间鄂罗哩瞧了一眼北边的龙床,明黄色的锦绸幔帐已然垂落,严丝合缝的遮挡着龙榻。 此时仍然有隐隐娇吟的喘息声,阵阵传来,鄂罗哩心下一惊,这可是不合规矩的,随即便是赶忙弓身退了出去。 “苗公公请回吧!”鄂罗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苗新儒亦猜不透其中关窍,便应了一声,退出了养心殿。鄂罗哩则一直立在西暖阁外,等候皇上的吩咐。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殿内传来皇上的声音,“鄂罗哩。”
鄂罗哩赶忙踱步至殿内,却见皇上已经穿戴整齐,颔首言道:“皇上有何吩咐?”说着瞥了一眼皇上身后,龙榻仍旧是被幔帐遮挡的严丝合缝的。 “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皇上说着瞧了一眼身后的龙榻,“只是要给朕把嘴巴闭严实了。” “杂家明白。”鄂罗哩岂能不知分寸。 皇上又道:“遣两位嬷嬷进来。” 鄂罗哩忙会意,赶忙作揖退了出去。 而幔帐内的素舒听到皇上与鄂罗哩的对话,已是泪流满面,皇上竟是不愿意给她名份的,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出生,便是凄然。 是啊,自己身份卑微亦是不配侍奉皇上的。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位嬷嬷进得身前来,其中一位将她扶了起来,然后环抱着她的身子,另一位便是伸手使劲儿按着腰股之间的泽阴xue位,揉了许久,素舒便觉体下一热,龙精尽数而出。 待两位嬷嬷退下,皇上方道:“你好生歇息吧。”说完便走出了西暖阁。而素舒却是虚脱了下来,自己究竟算什么?! 第二日,皇上仍旧是与素舒在西暖阁缠绵,之后仍旧是不留,就这样连着过了几日。 皇上这头金屋藏娇,对外却称圣体违安,一直未踏足后宫。这倒是让一向诸事不断的后宫沉了下来。 这日,箬筠正懒懒的梳妆,却听外面“啪!啪!”击掌声不断,随即便是起身去迎接,“皇上。” 皇上却是细细端详着箬筠,道:“近来可好?身子还好?” “一切都好。” “今日难得好天气,陪朕出去走走。” “难得皇上今日赏光,自然是要去,连着下了几场雪,昨夜才消停,空气定是清新的很。”箬筠欢喜言道。 “谁说不是,朕的脑仁也是今日才清新。”皇上说着用指腹轻滑了一下箬筠的鼻翼。 “皇上尽是说笑了,筠儿却觉这天下没有比皇上更让人清新的人了。”箬筠双手伏在皇上胸口,莞尔一笑。 “属你一张巧嘴,朕今日倒要看看这唇如何味道,叫筠儿这般会吐香。”皇上说着便是蜻蜓点水般的沾了一下箬筠的朱唇。 “果然好味道!”皇上戏言道。 “皇上。”箬筠瞥了一眼身侧的清椀与汐柠。 皇上却道:“筠儿这般模样直叫朕欢喜。” 箬筠“嘻嘻”掩面而笑,“怕是皇上金屋藏娇,早忘了筠儿。” 皇上听的箬筠这一句,却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言道:“朕怎么会忘了筠儿你呢?” “筠儿不过随口一言,皇上怎的又当真了?”箬筠挤眉弄眼道。 皇上却是未言语,一把将箬筠抱至怀中,喃喃道:“纵使朕金屋藏娇,心里却仍是放心不下筠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