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局中局之一石三鸟(三)
荣常在眼见九尾凤钗已寻得,眼眸提溜转了几个圈旋,随即俯身伏在青石砖上,“砰-砰-砰”的磕着头,佯装惊慌失措的言道:“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都怪臣妾没有藏好,都怪臣妾没有藏好啊!皇后娘娘交代的差事臣妾没有办好,可是臣妾已经尽力了,还望皇后娘娘说话算话!”说完便要咬舌,得亏旁边的两位小太监小麦子与小庙子眼疾手快,慌忙间抽出一块布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荣常在口中,双手反锁荣常在手臂,成功制止了荣常在的自残行为。 一时间殿内的空气忽地转变的极为稀薄而凝结,气氛极具诡异!众嫔妃皆噤若寒蝉!齐刷刷的望向了皇后。难道是皇后指使荣常在谋害嫣嫔,继而嫁祸于贵妃?可是众所周知,荣常在是贵妃的爪牙,现在怎会是这般局面? 皇上心累的瞥了一眼鄂罗哩,见他欲言又止,遂言道:“说吧!” “喳!”鄂罗哩扭捏一瞬即言道:“这支九尾凤钗是在荣常在寝殿床榻的霜花枕头中搜寻得到。”说完隐晦的看了一眼皇后,遂低下了头。 半响间,皇上瞥了一眼皇后,轻捏几下木娇椅柄,镇静的言道:“皇后可有什么话要言明?” 听到皇上询问自己,皇后登时屈膝跪下,恭敬端庄的言道:“皇上,臣妾从未将这九尾凤钗赠与她人,更未有指使荣常在行过那些个污秽之事,现下在荣常在处寻的,臣妾惶恐!”皇后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九尾凤钗,那凤羽尖锐锋利,生生刺痛了皇后的嫩rou,皇后却不知觉,满心彷徨的想着今日种种为何如此蹊跷? 最先是荣常在讥讽嫣嫔,这只是嫔妃间寻常的拈酸吃醋,原可小事化无,可是最终却牵连出嫣嫔往日遇险的种种,这也罢了,荣常在已招认,可是现下不仅牵扯到贵妃,连自己亦下了水,心里千折百转间想着,究竟是谁这般推波助澜让自己湿了鞋袜? 抬眸间环视一周殿内,可怀疑的人岂止一二人,中宫之位有多少人惦记?自己岂会不知?只是现下何以脱身成了当务之急。 而一旁的贵妃心里则暗暗庆幸,局势已这般,理清怕是难上加难了。 这时,只听一向不善言语的苏贵人轻启薄唇,谦卑幽然的言道:“启禀皇上,臣妾以为此事诸多蹊跷,许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嫁祸皇后,还望皇上派人查明以还皇后清白。” “查,自然是要查!”皇上冷冷的言道,随即眼神落在了箬筠身上,随即踱步至箬筠身前,抬手以示,箬筠会意的起身将手扶在皇上手心,皇上反手温柔的把箬筠的纤纤玉手握得紧紧地,携着箬筠走向了原位,回身铿锵的言道:“不管此番谁为主谋,受害的终是嫣嫔。”皇后边说边疼惜的瞧着箬筠,顿了顿,眼神阴冷的瞧着荣常在继续言道:“你可知朕为何要赐予绘仁殿于你居住,便是想让你痛改前非,改过自新,可是你却是一点长进没有,今日又欲行不轨之事,是朕对你太过宽容了,以致今日之祸端再起。”皇上垂着眸子失望的瞧向了微愤哀戚的荣常在。 荣常在虽被塞住了嘴,却仍是眼噙热泪,哽咽至极,连连摇头。 见此,皇上遂示意荣常在身旁的太监小麦子松开,小麦子会意,连忙松开荣常在被反锁的手臂,又将布帕从荣常在口中倏地一下抽出,此时荣常在已是泪流满面,稍掩悲愤哽咽着言道:“皇上对臣妾何曾用过真心,可曾认真待过臣妾分毫,臣妾今日所犯罪事,皆因皇上重此轻彼,同为嫔妃,却是不同对待,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呐!臣妾几番怀孕,又几番小产,难道皇上就没有一点痛心吗?可是臣妾却并不觉得皇上有过痛心!旧府新宫佳丽何止几数,自有旁人来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而臣妾终是不得圣心,无福之人!”荣常在说完,深深剜了箬筠一眼,失心一般的狂笑几声,呆滞的望着青石砖,没了声响。她并不是厌恶箬筠,而是厌恶所有得皇上万般宠爱之人,包括自己所依附的贵妃。 皇上听到荣常在斑斑控诉,心亦有良多感触,毕竟荣常在因自己曾几番受孕,想到以前的荣霏,虽莽撞无状,却是个没心机的明哈女子,犯错总会落人话柄,要不留有证据,而皇上却并不为所惧,因荣霏只是明谋在眼,铸不成什么大错,所以只是小惩大诫,让她长长记性,然而自从前两次无故小产之后,荣常在的行为却是让他越发看不懂了,也不如曾经那般可爱了!又想到不久前荣常在再次有孕,因她劣迹斑斑,皇上便自作主张剥夺了她成为额娘的权利,皇上想到此处越想越憋闷,心塞难忍。终是念及到往日种种,痛心言道:“梁氏荣霏,目无宫规,以下犯上,扰乱视听,谋害嫣嫔,其心肠歹毒,原罪无可赦,然念及侍奉朕年久,且并未铸成不可挽回之势,免其死罪,削其封号,降为答应,移居秋落斋!”皇上扬手一挥,荣常在便被太监托了出去,身后只留下一行嘶吼。 秋落斋!后宫富丽堂皇下隐约的一隅,受罚的后妃皆被软禁于此。为北三所冷宫!“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秋落斋因此得名! 待默然片刻,皇上继续言道:“此番虽牵扯到皇后与贵妃,却因诸多疑问错综复杂而以待查明,现下清白与否还不得而知,然念及两位已诞下皇嗣有功,特以小惩大诫。”冥思半刻,沉声言道:“皇后主理六宫不力,遂夺此权务,贵妃协理六宫不力,遂夺此权务,各罚俸禄六月,以儆效尤!其人二子暂分别交由诚妃与吉嫔抚养,且六宫诸事暂交诚妃代理,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皇后弓身伏在青石砖上,久久未起身。 “臣妾谢主隆恩!”贵妃强忍不悦,弓身伏在青石砖上,片刻方起。 一旁的箬筠见此,心下不禁惶恐不安,她并没有因旁人的失心而高兴,相反却是几般胆寒,白莲教此番做局,可谓步步为营,万般精心,而自己今后又将被怎样摆布还不得知!如若自己有二心,又将如何被做局?爹爹娘亲安危又如何?心中越想越煎熬! 漫漫抬眸间与皇上投过来的俊眸相撞,心里更是百啭千回,自己是万般不愿做对不起皇上之事的! 随后又转念一想,即使没有自己,白莲教亦会派别人而来,如若是旁人,她愿是自己,因这样她才会知晓白莲教下一步的动作,只有这样她才会小心斟酌,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查出谁是隐藏在自己身后的,知晓自己身份,与自己联系的白莲教徒,以便紧要关口反客为主! “筠儿--,筠儿--,怎么了?想什么呢?”皇上见箬筠怅然若失,关切的询问道。 箬筠恍然一惊,回神间望向了皇上,余光隐隐约见四下已无其他嫔妃,皇上见她此状,以为是因今日之事而受惊,以致心神惆怅失态,便一把搂过箬筠,遂言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还好朕的筠儿吉人自有天相,现下仍是好生养息。且来日方长,待朕查处幕后主使,绝不姑息!!” 箬筠重重“嗯”了一声,不觉间竟眼眸泛潮,莹莹泪光闪烁不及,斑斑滑落,皇上的俊颜如雨后般明澈在眸,箬筠内里一瞬即五味颠倒,杂陈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却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款款依偎在皇上胸口,感受着皇上的温度,感受着这片刻温情,犹如永恒般驻扎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