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困局

    夜袭的队伍在苏仪的指挥下纷纷点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火箭，李斯年一声令下，几百只火箭射入了吐蕃营寨之中。两轮火箭齐射以后，苏仪带人将营寨篱墙推倒，五百名唐军死士喊杀着涌入了营中。

    吐蕃人的营帐已经在两轮火箭之下燃起了熊熊大火，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吐蕃番兵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烧死在了烈火之中。当唐军死士杀入营中时，大部分吐蕃番兵们也都已经被唐军的喊杀声，己方士兵的惨叫声，以及紧急的号角声给惊醒了。

    不过，当他们被惊醒后慌忙地跑出营帐，看到火海中挣扎的战友和杀气腾腾的唐军死士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虽然也有少数人会快速冷静下来打算反抗，但是面对唐军明晃晃的大刀，他们也只能选择跟着逃亡的大军逃窜，毕竟此时吐蕃的军心已经散了，无法立刻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力量。

    距离吐蕃营寨一里外的林中，黑齿常之一看到吐蕃营中燃气的熊熊烈火，便下令全军发动进攻。在他的带领下，三千人的队伍一转眼就冲到了吐蕃营寨附近。

    黑齿常之见到从营中慌忙出逃的吐蕃番兵，大喊了一声：“杀！”便一马当先杀过去斩了几个吐蕃番兵，然后冲入了吐蕃人的营寨中。

    黑齿常之杀入吐蕃营寨时，李斯年已经带人一路烧杀到了吐蕃主将的营帐，此时营帐已经空了，想来那吐蕃主将也早就逃走了。

    这一夜，唐军死士和黑齿所部伤亡不到一百人，而吐蕃那边则是伤亡上千人，被俘两千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失踪上千人，剩下大约六千成功出逃的人也是狼狈不堪。他们一路丢盔弃甲，生怕唐军追杀上来。

    李敬玄也看到了承风岭上冲天的火光，但是他始终犹豫着没有命令大军前去接应李斯年等人。因为他怕他带着人走到半路，发现迎接到的不是己方得胜的队伍，而是怒气冲冲的吐蕃军队。

    直到天色蒙蒙亮起，黑齿常之派人前来通知，李敬玄才下令大军即刻开拔，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承风岭，进入了廊州地界。

    李斯年站在高地上看着己方通过承风岭的队伍，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这么一个曾经灭北虏，征东夷，平南蛮，镇西胡的大唐雄狮，如今竟毁在了李敬玄这个老匹夫的手上，实在是太可悲了。

    然而此时的李敬玄哪里有愧疚的功夫？他现在正带着溃败的大军全力奔向自己的治所——鄯州城。

    李斯年没有跟着大部队离开，黑齿常之也没有走。因为他们还要留下来镇守承风岭，接应后续溃败下来的队伍。

    不过，自打李敬玄等一干无能将帅离开了战场，唐军的战斗力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巅峰。

    李斯年和黑齿常之在承风岭驻扎了五天，期间又有零零散散的大概三万人左右通过承风岭回到了廊鄯。剩下的就是驻守在树墩城抵御论钦陵大军的积石军、承天军，驻守在黄HN岸的武宁军，以及一些被吐蕃人打散了，在河湟战场上抱头鼠窜的残军。

    这一日，曼珠奴日带着红道教的残存势力来到了承风岭。她一见到李斯年就开口问道：“你爹呢？”

    李斯年听着感觉十分别扭，心说怎么像在骂人呢？不过他还是开口回答道：“我父亲在树墩城。”

    “什么？他为什么不回来？”曼珠奴日惊呼道。

    “父亲要留在那里抵御论钦陵大军，给其他没有来得及离开战场的部队挤出时间让他们离开战场。”李斯年淡淡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那边那么危险，而且这一路上乱军那么多，什么时候才能让所有人离开？”曼珠奴日看着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担心。

    李斯年却对曼珠奴日的情绪不甚感冒，他总感觉曼珠奴日刻意接近自己的父亲是有阴谋的。不过，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还有多少己方士兵没有离开战场。于是李斯年开口问道：“除了树墩城和武宁军，还有多少残军留在战场上？”

    曼珠奴日白了李斯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啊？”

    这时，曼珠奴日身后一名身穿文官服饰、体型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站出来说道：“不知这几日来有多少人已经回到了廊鄯？”

    李斯年打量了这个中年人一下，回答道：“大概五万人。不知大人是？”

    这名中年男子抱了抱拳，说道：“在下乃是左金吾卫曹副总管的行军参军娄师德，久闻李大人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是娄大人啊！失敬失敬。”李斯年听闻急忙抱拳回礼。

    娄师德和李斯年同是监察御史，而且他也是应诏参军的朝中官员。不过，他是跟随着曹怀舜进入河湟地区的第二批应诏人士。

    “李大人，如今树墩城至承风岭一带已经被吐蕃人控制，留在战场的我方残兵至少还有三四万人。这些残兵为了躲避吐蕃人的追击，大多都躲了起来，如果就这样置之不理，迟早要被吐蕃人消灭。”娄师德的脸色有些担忧，也充满了疲倦。

    李斯年紧锁着眉头，问道：“请问娄大人，树墩城和承风岭之间有多少吐蕃人？”

    娄师德回答道：“大概七八万人左右，都是从QH那边南下的吐蕃军队，论钦陵则已经集结了十多万人，向树墩城进发了。”

    “现在树墩城内只有不到四万人，一旦论钦陵大军兵临树墩城下，吐蕃人就会对树墩城形成东西合围之势，那么树墩城就岌岌可危。不行，我们得赶快收拢残兵，并打通树墩城到承风岭的通道。”李斯年这么一说，众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吐蕃人剿灭了那些流窜的残军以后再去与论钦陵大军回合，那么树墩城中的四万唐军也将面临灰飞烟灭的危险。那么这次战争下来，大唐将损失十万精兵，这样的损失对大唐来说绝对是元气大伤。李斯年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饮恨树墩城。于是他决定重返战场，收拢残兵，救援树墩城，尽可能将这次战争的损失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