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厉寒 第十八章：客栈
冬日，寒意弥散。扬雪纷纷，寂寥街市。 初夜时分，浩殇界终于褪去了终日的艳阳高照，被压抑多时的雪花，零零落落，飘飘散散。夜色笼罩，雪林掩映，城镇竟多了几分孤寂凋零。 客栈略有凌乱，空旷。这样的天气，即使不惧严寒的修行者也未尝原意冒雪出行，这是一种习惯，不变的定律。 楼下，寥寥几张桌椅。但桌椅大多拼接在中央，中央很明亮，围坐了很多人，他们大抵是因为这场雪驻留的修行者。他们喧乱，杯影错杂，谈论着这段时期的消息，大声埋怨这种本不应出现的雪天，杂乱火热。 不过，这场雪可能也是有意为之，在乱界平息后的通告与放松。 万易坐在窗边，远离人群，略有些冷傲孤寂。他默默看着窗外纷扬雪花，心念万千。 除了面具，他的全身还笼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笠里，宽大的斗笠拍打着单薄的身形，有些过分的神秘与阴暗，完美的融入了客栈角落永恒不散下阴影里，没有人会注意这个角落尚有一人。 一年真快。 万易眼里闪过几分空落，复杂。 对于修行者而言，一年或许算得上短暂了，但对于万易，现在的每一年都是倒计时。不曾知晓下一次血脉觉醒何时到来，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会在何时脱节，不知晓青淼那边何时又会真正行动，认真。 万易蓦然有点自嘲，他现在几近每日都有种得过且过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偏偏又被他深沉压制心底，积郁压抑，无以面对也无可逃避。 幽幽一叹，绝美的眼里幽芒荡漾，宛如深不见地的潭水，带着深深的怅然与凄冷。万易把目光移向窗外，雪落飘零。 如果有所选择，或许做个无法修行的人，潇洒百年，就此归去，是不是也比他当下好很多呢？万易明白自己的天赋，当血脉冲突以一种最极端与苦涩的方式解决以后，万易才明白，如果说他们一家的人都是修行方面的天才，他无疑是远远胜于妖孽接近无法寻觅的绝色之才。 但除了这个，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毁灭了。对未来的最深的希望与执念寄托在仇恨上的人，到底应该是可悲还是可笑呢如果这世间要苦痛千万年，或许还不如洒脱个匆匆百载，来的静谧，去的无痕。 万易很早以前就对于自身并没有豪气万千的远大志向，甚至在姜家接受自己不过是一个废物的事实时，万易只是沉默但也算得是坦然。而此时想要承认自己，万易却难得坦然依旧。 苍白的世间，灰色的世间。 万易眼里的沧然一逝，他转过头，尽力不去回想雪夜的单调风景。他自嘲轻声自语道：“总想得多了，没选择的路，走道尽头就好了。” 但真的仅仅只是走道尽头？万易忽然想到自己到这个临近琉玥主峰的灰尘一半的小市集的目的，心神微微一荡。不知不觉里，她的身影已经走得很深了，让原本冰封灰白的世界多了几缕微光。 事实上，对此万易也很纠结犹豫。徐雨晴对他的情感，已经很明了。对于徐雨晴，如果万易说不喜欢也是虚假。但他的处境与身份太危险，最明智的做法应当是远离她，天个一方，相忘江湖，对于两人都会安全太多。但万易每一次有这种想法心底抽搐涩然，最后被他不自觉抹去。人的心里当真很复杂。 万易尝试清空自己的纷杂，他尽力去压制思绪，强迫自己开始听旁人的人讲话，听他们的内容。但这些内容大抵无聊低俗，没有什么值得一听的地方，万易性味索然，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发出声响的轻轻扣动。 但终于有人的话转眼了万易的注意力。 “……这次乱界可是热闹紧了，你们是没去，不仅是老一代的郝老怪，四画先生这些人出现，当下一代稍有点声明的少说去了大半。没去，当真”错杂的人群里，有人大声说，像是正讲道兴头上，很多人也被这种讲说吸引，这让说的人更加兴致得意，“不过这次乱界有几个人却是风头最盛的，不像我只在人群里混个看客。” “你是不知道，乱界空间松动是怎么个样子，那可是山崩地裂，日月失辉，也不瞒大家说，我当时是被吓惨了，不过呀也不是我所，像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散修，死了也没个爹娘管，危机意识自然也是强了些，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的。” “不过我们不敢上不代表别人不敢上，有幸见识一下那些通天大能怎个处理也算是我等这些人的机遇福分了。不过话说到这里，有些人就不得不说说了。” 那人的话已经调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兴致，甚至连喧杂也静了很多。这时万易才看清那人的面貌，浓眉大眼，长相算不上文秀，不想竟是喜欢杂谈大谈之人，不过这种人的话估计是言大于实，不见得如何可信。不过说演却是不错，如果不是修行者，只怕很容易认为是个说评戏子。 “就看那风雨涌动，魔意滔天。灵力的运转一时也竟是慢上三分，只见那空中一道裂痕横空，道消魔涨，里面就有那些魔物爬出，那个吓人，如果唯有阻断，进了浩殇界，那些大门派家大业大倒是不惧。我们的日子恐怕也就难过了，这浩殇界必然生灵涂炭，闹不好和凡泋界搞得一个样子。” “不过就在这危及时刻，一年轻人惊鸿一瞥，顿时所有人身上一寒，就连那空间裂缝被冻结一瞬。他那双眼睛可是那个冷得，扫到哪里，哪里就是天寒地冻。当时我们站得人被那个年轻人看上一眼，险些被冻成一具冰雕。 那个人就在空中凝出一个冰锥，对着裂缝里原本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魔障就是一下。只看见那个血光飞溅，溅得血花是到处飞舞。哪些东西果然是一些魔物，那血不是红色，而是紫色，有一滴血溅到我旁边那人脸上，我就看到他的脸在眼前溃烂，怎么止都止不住。这些反倒是我们吃了亏，死伤一片，那个场面一时乱得” “那年轻人当即喝道：‘好魔物！’看到底下人的死伤脸近乎和结冰一样，漫天水汽都结成兵刃，那可是真正的刀光剑雨，可不壮观。而对着那些魔障血污，你猜怎么着？他不但不避，反倒直接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