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妄 第三十九章：鬼窟森森，乱狱惨惨
“一剑落花花无魂，箫声皓月日晚。因何长叹悲尽头。夜色无梦乏，有至阴阳时。 前载一瞬弹指过，挥剑笑傲忘愁。前朝已去旧事改。仍悔陈恨矣，生死有情人。” 万易轻轻念着这首词，脸色复杂。词尾，还有一行深深镌刻的小字： “一生千载，终多恨事，旧伤难愈，挂念以断。万汨痕绝笔。” 万易心神震荡，而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似乎也被带入了这个故事，开始震荡。万易默默行礼，即使一种尊重，也是一种崇敬。 万汨痕，应该就是万家的祖上，也是万易的祖上。 然而此时，万易却面临着抉择，最艰难的抉择。 万汨痕是魔族，喻莫萱是玄族。玄族在数十万年以前因为蔽明族泄漏的天机预兆，引来其他三族的恐慌与公愤，引发了灭族之战，这是自上古以来最混乱的一次大战，虽然玄族权力反扑，但三大种族在损失惨重的代价下，依旧灭族，血脉源泉被毁，从此天地之间不容玄族存在。 而万易得到吊坠传承，又成功进入秘境，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传承了万氏家族的血脉。而血脉一旦觉醒，万易唯一的可能就是化身魔族。 这就是半魔血脉的真正含义，有少到不能再少人族出于各种原因，体内隐藏活着沉睡有魔族血脉。一旦血脉觉醒，魔族血脉就会排斥人族血脉，使其褪去人形，化身魔族。这些血脉完全是不可控的一旦觉醒开始蜕变，就没有一丝停下来的可能。这也是半魔血脉曾经遭到大肆围剿的原因，试想原本的人族与魔族之间界限分明，却忽然间有人族化身魔族叛逃，敢问这让人族大能情何已堪？但好在他们逐渐发现，魔族血脉觉醒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接近数十万无一，而有半魔血脉的人却连数百也不会超过，而且半魔血脉往往隐藏极深，因为这几乎不可能的可能，在上千亿人里一个个找不到数百人的半魔血脉？貌似他们还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但半魔血脉因为这一场行动却被彻底妖魔化了，变成了与魔族同样地位的罪恶者。 但此处偏偏就是一个可以觉醒万易体内血脉的地方，他已经感到了一股平常被他忽略的力量似乎想要苏醒。 诚然，他不想成为魔族，甚至无比厌恶与抗拒。虽然他叹息他那位族上的苦心与经历，但多少代，多少年，万易终究把自己当成人族看待。他的亲人也都是人族。他自小受到的无论是启蒙还是姜家的全心洗脑式思想教育，都描绘着魔族的凶残狰狞，残酷弑杀。他父母是因为人魔之争不明不白的死去还必须鼎受万古污名，也让他对于人魔这个界限很看重。一个如此痛恨魔族，一个自小世代都以为自己是人族，还常常想象自己会有那些抗争魔族的英雄人物一样的英姿的少年，忽然要接受自己将会沦落为魔族的消息，是不是一种最大的残酷或者说是莫大的讽刺呢 但如果，离开呢？那就是死。死于绝望，死与迫害。平平淡淡，没有有人关心，没有人挂怀。不甘心？没有不甘心的资格？死才是唯一的结局，死才是唯一的解脱。万易也有过幻想，幻想自己有一天会有强横的实力，幻想家族回到从前，幻想一血前耻，幻想没有背叛，幻想可以得到同龄人该有的生活，热血。世界给了他这个机会，可惜却是一个巨大的玩笑。他可以抛弃绝望，但他永远不可能的到他想要的。这却是万易唯一的机会，或者说万易离开后会比从前更加绝望，因为至少从前，他还可以有一份期盼与想望，但从今以后，他连最后的希望也会丧失。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无法迈入灵海境的原因，人族魔族血脉相互牵制，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而这个平衡也就注定当一方变强时，会遭到极强的压制，他的天资自然被掩盖，也无法修行。除非觉醒，魔族血脉，因为魔族血脉远远强大与人族血脉，魔族血脉哪怕增强一丝一毫，平衡就会打破，他会逐渐蜕变为魔族，也可以修行魔源。 万易闭上眼睛。他希望有人高诉他如何抉择。他不甘为魔，也不甘一世被玩弄鼓掌。 可闭上眼睛，他有看到了一切： 父母的音容笑貌，破败残垣下的血迹，简陋的墓碑，荒草凄凄的坟地； 姜海阔，姜欣欣的绝情，为了前途与姜家断绝关联； 所以人的不屑，唾弃，乃至**，粗俗笑语下的蔑视与不如牲畜； 姜辉的冷漠，姜悎沢，姜天锐的嚣张，残酷，以公谋私…… 他们，可以玩弄自己的命运，把自己当成牺牲品，只为了平息一个人的怒火，保留一个天才……姜尽…… 姜尽……万易真正露出了苦涩，他原本以为只有姜尽还没有背叛自己，虽然日渐疏远，但他们兄弟二人毕竟是在姜家唯一的依靠。不，准确来说，只是万易而已，因为姜尽真正依靠的，还是参与了父母之死的大长老姜辉，要继承亲手击毙了父母，还想亲手击毙万易的姜破虚！ 万易狂笑，这些，他可以忽视，可以不在意。但在大殿上，就是**裸的背叛吗为了自己的前途，与一个毫无资质的哥哥决裂，他此时可能还天真的认为他不过被随意处罚吧!或许他也认可了他的高贵与我的毫无价值。 姜尽背叛以前，万易可能因为内心的一点点希望选择拒绝觉醒。但此刻，一个内心充满仇恨与不甘的他呢？ 既然天下无情，我又为何有情？我也无牵无挂吧，为何要相助他人？我做一个残酷无情之人又能如何？我既要为魔，又待如何！ 万易睁开了眼睛，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的眼睛里不再是死寂与绝望，而是一种残酷，凄然与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