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妄 第二章：八年记忆没今朝［下］
风，拂过。 风，让星辉月光里的单薄的身影愈显摇坠。万易闭上眼睛，俊美的容颜使他在夜的苍茫了如被遗弃于荒郊的雕像。衣衫飘零，长发飘逸。 「残阳如血，夕阳的凄美惨惨掩映着荒草两座简陋的坟碑。孩子失声痛哭。酸涩而使人触而生情。 两年前，其姜添与妻子万氏在荫城茶楼因勾结魔族暴露对姜家内部成员出手，最后姜添夫妇因背叛人族，惑乱天下的罪名被姜家老祖亲手击毙。而姜添，万倾因为叛族，没有资格埋入姜家墓地。但姜家毕竟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草草于城郊埋葬。 凄野，新翻起的土堆格外醒目。其实坟堆……不过是样子罢了，因为他们的魂魄早已经被姜破虚打散了。但万易不知道，他仅仅只是期望有可以诉说的对象，有可以流露真情的对象。 他，躲藏在了世界中的世界。他隐藏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旁人对他的指点，蔑视，就像在看另一个人。他很累，这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但他却实很疲惫，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但疲惫褪去了，因为真相，但真相，给他的却是更大的痛苦。他总感到吊坠的隐藏之力和不平凡，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肯定的告诉他，他的父母绝非死于背叛，是因为一种隐秘，而万易有更让他恐惧与绝望的直觉，他感到父母的死很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吊坠里的隐秘之力有关。 可直觉真相又能带来什么？ 万易得到的却只有痛苦与自弃。他一再否认这个事实，但就像他的一种天赋，他再明白不过了。 他想起了姜破虚的审视目光，他想起吊坠释放的隐藏力量，他疯了，父母的死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一切，是不是不会毁灭。姜破虚，他是凶手，可他万易，更是凶手…… 残阳已逝，荒草，墓碑，还有一个孤寂的身影……」 万易默默的想，默默的看，默默的纪念。他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这些年，他活在自责与自弃里，他自甘痛苦，他早已经不再是他。 他依旧希望这不过是一个噩梦，醒来，他还是他。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个噩梦，可惜他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万易站起身，繁星如故，遮挡的云烟已散。如果他可以醒来，他愿意放弃一切。不过他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呢他真正一无所有了。 在唾弃里度过一世，作为一个少年们侮辱蔑视的背叛典例，最后默默的死去，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惋惜，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收到了屈辱，但这或许已经是万易最好的结局了，他或许早该疯掉或死去像在那个黄昏里看到的简陋的墓碑，提前结束这一切。有时结束，或许是最后的反抗与挣扎。但他没有这样做，或许是那个吊坠里的遥远声音，但更多的像来自于血脉深处的那种黑暗。他隐隐有种预感，很快会是新的开始。 一夜，注定无眠 …… 「城荒古道，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单薄而孤独的身影与人一种凄惨，荒凉。 很多人驻足同情，但知情者碎碎在同情者身旁一言，同情者就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于是，没有了悯怜，只有一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淡然，一种父债子偿的天经地义，还有嫉恶如仇的人，眼里甚至会露出厌恶的目光，好像这个就应当被五马分尸，乱棍处死。 我什么也不是。万易笑了，即使在这些人如同看待动物一般的眼光里，他笑了出来。天下，没有所谓君子仁人，没有所谓手下留情，没有所谓应心谴责，所有人，都该死。万易的思想极端而疯狂，从那时起，他已经没有了顾忌。如果所有人都不把他当人看待，他又何苦尊重他人？万易不过没有实力罢了。 古道上，还有众多闯荡的修行者。来来往往，反反复复，这是茵城，整个界面人族三大中枢之一，自然繁华。扫墓归来的万易，年稚但沧然，削弱但坚毅的背影，凸显出万易对于周围蔑视或不屑之人的漠然，乃至若有若无的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是独特的风景。 像鹰一样的人。所以看到这名修行者都会这么评价。鹰一样锐利的眼神，鹰钩鼻透出一股凶戾，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桀骜不驯。他注意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少年。 即使万易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修行者锐利如斯的眼神接触到的只有淡漠。平静的可怕，即是一种绝望般的死寂，也是一种对于生命，人生的淡然，冷漠。修行者甚至隐隐生出一种灵魂上的颤栗，即使再微弱不过，但修行者也是惊讶万分。 他饶有兴致的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但接着，是彻彻底底的失望。灵力资质太差！即使聚灵也终生无法突破灵海境。他心里的狂热淡去了，他暗暗叹息，即使资质仅仅不过普通也好，这种心性就足以传起功法衣钵。 “可惜......"鹰一样的修行者叹惋。 但他对少年的兴趣没有减弱，到底是什么，让一名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有了这种神采？寂灭，凄然，狠戾。 他身后隐隐传来议论的声音，出于对修行者锋芒气质的忌惮。没有人敢上前告知，但修行者的听力如何锐利，一个个字清晰地传到修行者耳中。 “又是这个小子，又是一个被蒙蔽的人。” “哼，这种蒙羞门楣的东西，姜家倒也当真慈悲，如果我们家族出了这种事，老子早把那几个不肖的东西宰光了。据说这小子还有个弟弟，可惜人家资质好，被看上了，不过也不会算什么好东西！” “住嘴！姜家的主意可是你有资格评价的？这小子父母干出那种十恶不赦的背叛之事，你说说也罢了，姜家处世自有原则，也是你说的！” “好了，不过是姜添那个吃里爬外的叛徒还有一个贱人的种而已……” …… 议论越发刻毒，万易内心狠狠抽搐，但表明已经平静，冷漠。他知道真相如何，发誓他父母没有背叛？谁会相信？伪造这些假象的姜家高层，不过为了隐瞒更加阴暗是事实而已，这种消息传出，他就会消失，永远消失！不服，恨意又能如何，他可以教训了了这些人吗，他可以毁尽姜家高层吗，他可以杀遍天下人吗？如果他有能力，他会。但事实是他不能，相通很简单，但真正做到太少太难了，万易也抗争过，但得到的不过是羞辱和不屑，他的痛苦永远只能隐藏，不能体现。 修行者却冷冷扫视了他一番就消失了，最后的一眼了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万易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修行者的全家惨死于魔族之手，修行者是如何勤奋苦练，加入灭魔楼，只为了复仇，不惜万里苦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个热血沸腾的故事。但万易无所谓了，至少表面如此。不得不如此。 没有了顾忌的议论闲人声音又大了。好像万易不是人，是卑贱的家畜，是肮脏的生物，话也越发粗俗鄙陋。 万易不屑的笑了。 古道，少年，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