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洋娃娃
“叔——,叔叔,还,还活着,别怕——。”我从口里冒出一丝丝声音。随后,身后一席声音便慢慢寒掺起来。“这小子都成这样了,那,那我们会不会成为他那样啊,老宋。”一女人的声音道。“不会,云,我向你保证,不过说实话,他都成这样了,还能说话,真是奇迹。”一男子道。“是啊,不过——。”云本来想着些什么时,小女孩的声音快速响起:“他像小草——。”声音被慢慢拖着,直到拖入我的心坎中,拖入我的笑容里。 我嬉笑着小女孩的说法,在我读书生涯中,小草是个极易死而复生的生命,走哪哪就是它的家,不害怕污染不害怕侵蚀,同样,也不害怕火烧,春天来了,它又一次复活,又一次播撒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种子。“是啊,我的确像小草。”我在嘴边咀嚼着小女孩说出的话语。 咚——,一阵声音后,我顿感疼痛钻入身体全部,可却在心里怎么也感觉不到那点点疼痛。又一阵咚咚声快速响起,一丝女人的声音响起这风色中。我很直接地告诉自己,那是鞋声,应该是高跟鞋。“我现在给你一个东西,记得用的着时用它。”女人轻声说道,随后又是一阵鞋声,铁门吱呀地关上,我将那玩意深深地放入我的手掌中,心坎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白衣人反复翻覆着我的眼眶,风动中,我望着他一边将头摇摆于蹲下的框架内,又有时将我的眼皮抬起,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随后他说道:“10秒内恢复眼球,状况良好。”“嗯,不错。”一旁,另一人道。“那是,这小子还真他妈像是根小草,哈哈——。”他的嬉笑声一次次传入我的耳朵里,触动的手却一次次在我脑门上摸来摸去,但看他的年纪,只是多了嘴边那撮胡须外,其他倒也没什么。我,开始厌烦他那摸头的方式道:“喂,兔崽子,你丫摸够啦!”“哟吼,老子摸了这么多亚洲人头,这么多中国人的头,还就摸你的不是?”那人道,胡须跟着跳动的飞起。“那,你不是中国人!” 我质问他,便将他再次摸过来的手,打了过去。“哟吼,我是中国人?开玩笑吧,咱都在美国有绿卡了,还他妈过着穷日子,你当我傻啊。”那人说着让人很是气愤的话语。“是,是嘛,那你知道富贵不能移这句!畜生!”我再次对着他吼叫道。“哟,你还真他妈不知道疼是吧,哥已经娶了个日本女人,却他妈做着这个鬼差事,等把你们全送上天啦,老子再回去慢慢享受,你,只不过是众多小草当中的其中一个!”那人快速站起来。 “喂,你——!工作已经完了,走啦。”一人突然叫道,普通话似乎明显不足。“嗨——,我这就走。”跟前的人站立起来,向着那人弓着背如是道。。铁牢最终关上,我跑将出去,在铁栅栏外,我慢慢向着小女孩看去,耀眼的灯光下,小女孩被云包裹着,从云的两腿间,她慢慢露出一双深黑色眼睛,向着我这边望去。我嬉笑着,不时间将上下两排牙齿露于外面。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拉扯着云的裤脚道:“mama,mama,小草笑了,笑的好可怕呀,貌似牙齿好久没有刷了。”“小孩别看,那傻子有什么好看的。”云的声音疯狂的跳动于我的心坎里,可小女孩还是从两腿的夹缝中露出一张鬼脸来,慢慢对着我笑了笑。 时间一点点消失,正右方,铁门被刻意打开,一两个白衣人拉扯着一男两女,步伐于水面上,小女孩跑将着出去,口中大叫道:“爸爸,mama——。”远处,一阵女人的叫声很快传来:“孩子,要好好活着,活着,活着——。”话语变得越来越低沉,我也变得不再那么微笑,转而变得更加郁闷。 孩子还能再次绽放笑容,还能不能再据需生存下去。 “喂,小meimei,看这里。”我对着右边道。“爸爸,mama被坏人抓走了,留下小红帽在家里。”小女孩说着点点细软的话语。“但,还有叔叔啊。”我如是道。“叔叔是小草,小草不懂小红帽。”小女孩道,但这一次沉重地击打着我,是的,小草本就是生活在最恶劣的环境中,活在人们看不见的地上,又怎能懂得一个小女孩的心声。“但它还是有生命的哦,它就跟我们一样,其实是有生命的。”我撩出一句不是很恳切的话语,仿佛是对无边的深渊倾诉一般。“生命?它也有生命嘛?爸爸说,它长在地上,原本就是被人踩的,被车子压的,mama说它原本只是不起眼的,不牢靠的,任风摇摆的,怎么会有生命呢?” 右边的铁栅栏中,女孩的脸慢慢凑了过来。焦虑,疑惑,闪亮的眼睛交织在这白与黑的双瞳中。“孩子,其实很多时候,每个人看到的事情其实不一样,每个人选择的事情也是不一样,他们或许更多的是将身边的事物架构于他们本看不上的生命上,而忘记了自己本就是这其中的一个罢了。”我说出了很多,小女孩懵懂地看向我,却还是如此闪亮。“叔叔,叔叔,说错了,小孩子别听下去哈。”我再次反驳自己的话语。 “叔叔,你怎么一下子就承认错误呢,爸爸说一下子承认错误的人,是不会做好成功的事的,成功的人永远都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小女孩的话彻底镇住了我,在我的读书生涯中,一切都如同死物一般,错了,就要勇于承认,但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是啊,你爸说的对,可能是我太死板了吧。”我如是道。 划——,一股水声在面上来回攒动,在右边,一两个白衣人将铁门再次打开,抱起女孩,便递予她一颗糖。我,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喂,她还是个孩子,你要做实验,拿我做,放过孩子。”我如是道,“这里只有马路大,没有任何孩子,女人,男人!带走!”一人低着头道,似乎这样才能将声音调高。“你,你说什么!你丫的赶紧放了那小孩,老子跟你们去!”我如是道。“你不行,还没度过空窗期,而我们现在更需要小孩的数据,带走!”那人再次说话时,将头抬了起来,但那光亮的秃顶在那挚辣的光线中显得异常醒目。小女孩最终还是被带走了,望着她慢慢远去,望着她举起那棒棒糖朝我笑了笑,但终究还是走入那黑暗中,消失于我的视野里。。。 咚——,一阵轻响随之跳入我的眼眸中,原来只是一个白色的东西掉落下来,我,刻意捡了起来,但右手边却有些许放松,亦或者有些许轻飘。咚——。一包包东西从手腕上掉落,纷飞。在那挚辣的灯光中,我完全没有了任何感觉,心中本疙瘩的心变得无比沉重,这或许是工作,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再次在心里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吱——,灯光变得无比昏沉,或许它太多的受尽那酸和一切倾倒物的腐蚀,腐蚀了它原本的方式,原本的模样。我,一次次告诉自己。 “这东西可以用嘛?”一白衣人道。“这东西没有用,失败了。”那人说着不同的话语,仿佛是刻意隐瞒什么。“什么,刚才那个马路大怎么可以用,为何这小女孩不能用。”一白衣人道。“挠——,这是你要的答案。”另一人停住脚步道,将一白板扔给他。“那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快点。”一白衣人道。“嗨——。”另一人道,便将那白板拿了过来。 划——,一阵阵声音后,我望向右边,小女孩的腹部上多出了个洋娃娃,红色的液体撕开娃娃本身的右手,左手被女孩拿捏着,但仔细看时,小女孩的手拽的很紧,仿佛经历了非常痛苦的历程,而头上貌似有纱布掺杂在上面。我慢慢感觉到不安,甚至内心有了更多的愤怒,但,我站起身来,只见两眼中,小女孩的两边脸颊上,各包住一个方形的纱布,而脸颊上分明的红色液体还是如同雨滴般划移着,但却甚是更多了些许。。 我一次次望向那小孩,本来想喊于喉咙中的声音,却一次次泯灭。“你回来啦?好玩嘛?”我对着小女孩道。貌似她听到似的,嘴中道:“挺好玩的,大哥大姐们给我个洋娃娃,说叫我抱住它就不会感觉到疼了,可等我醒来,为何感觉还是很疼呢。”“大哥大姐们,给你打针啊,防止你感染不好的病啊,是疫苗哦,当然,肯定很痛咯。”我如是道,但望着她一次次被放入铁门内,我的手却一次次拽着那铁柱发抖,或许是后怕,或许是原本的愤怒。
“小草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小女孩道。“是真的,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如是道,望着小女孩很是疼爱般的抱着那个洋娃娃,甩来甩去,但很明显还是能看到洋娃娃右手也被红色液体浸染,但却似乎也没有,仿佛它身上的棉花被封堵了一般,却一点也没因为小女孩的甩动,而出来“闹事”。。 咚——,声音再次变得如此清晰,挚辣的灯光中,我还是变得如此敏感,或许敏感的是掉落下来的东西罢了。“喂,你在那干嘛,东西还没搬完?”一人从门框外探出头来。“哦——,廖,廖总,我,我快了。”我嬉笑着望着他道。“快点,这边的客人都催促了很多次啦,你要是——。”廖总似乎有些不安道。“我,我快点,我,我就是没睡好。”我抱着头道,但之后再次望向门框时,却发现廖总早已走开。人来人往,走走停停,述说着自己的战绩,述说着自己的辉煌,一个工作日慢慢变得短了许多,仿佛被刻意压缩了一样。 我慢慢走在路面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男女挤兑相迎欢笑,听着街边星点人嘶喊着跳价,原来也只是用喇叭。一切都似乎变得虚无,在走到巷口,一人便将热水倒于路面上,guntang的开水划开油面,却泛起一阵阵亮色的光彩来,而楼上熙攘的人家,叫喊着自己的丈夫挣钱少,孩子读书不用功怎么的,似乎在一切都又变成现实。。 “你回来啦?”惠子站在门前道。“嗯——。”我垂着脑袋道。“吃饭了嘛?要不要我将它们热下?”惠子再次如是道。“嗯——。”我再次如是道。“工作累嘛?”惠子又是一句。“嗯——。还好。”我再次如是道。 我,慢慢撞跌着迎由着跳入她的眼睛里,又再次跳出她的视线中。她快速追过来,在我身下蹲下,将两手顺溜着划移于我的脚上。“惠子,惠子,不用了,我自己就行。”我本想慢慢推开她,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的,她突然跳出我的视线外。“啊——,好,好疼。”惠子蹲坐于地上道。“怎,怎么啦,没,没事吧。”我快速从一个地方跑到惠子的身边,鞋子的疙瘩,响动于我的脚上,却带着莫名的痛楚。“没事,只是,你怎么啦?”惠子如是道。 “我,我不知道为何,我怎么老是想起一些无关的事情,今天想到一个小女孩没度过可怕的实验,失去眼睛——。”我一遍遍说着不安的信息,却甚是一股全部倒腾出来。“好,好了,我不想听,不想听,啊——,我的肚子。”惠子捂着自己的肚子道。“你,你肚子怎么啦?”我惊恐地望着她那隆起的肚子道。“没,没事,只是这事咱不要去说,好嘛?”惠子述说着,额头上明显显出豆大的汗珠。“嗯,好,我答应你。”我再次如是道,并将她扶起,在炕上停留下来。 “听,孩子在踢呢。”惠子如是道,将手指向她那隆起的肚子道。“我听听。”我如是道。便将耳朵贴于其上。咚咚声变得如此美妙,如同弹奏着美妙的钢琴曲调,但我却忘记了那叫什么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