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暗生疑愫
是夜,月黑。 神农顶,飞鹰被几个属下搀扶着,急急进了大殿。 在他的杀手生涯里,还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隐蝠骤然落下,哈哈大笑着:“哟,铁爪子,哪家姑娘把你伤成这样了,爬都爬不起来了?” 飞鹰一脸苦相:“你个臭蝙蝠,不赶紧来救老子,还在这儿幸灾乐祸?” 隐蝠扶起他,看着他的伤口:“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这次被人打得这么狼狈?” 飞鹰怒道:“那个什么鬼毒手,真是又阴险又毒辣,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隐蝠笑道:“一个小小的殷参商你都对付不了,亏你还天天练这破爪子。” 飞鹰气冲冲道:“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隐蝠邪邪一笑,舔舔嘴唇,“下次你看我怎么吸干他的血。” 飞鹰道:“好啦,再说下去我就要死了。” 隐蝠笑道:“你命臭,死不了的。” 一团火焰突然飘下,火麒麟走了过来。 “教主!” “先别说了,给鹰子疗伤要紧。” 火麒麟一掌挥去,飞鹰伤口处的血痕渐渐消失。 “听说教主回来了。” 一个声音传来,蓑雨先生和冰儿走了进来。 “这个鬼毒手,下手真是够狠的。”蓑雨先生捋着胡子,“这次,我们又损失了二十三个兄弟。” 火麒麟没有说话,沉默片刻,突然睁开眼:“冰儿,替我准备点凉水,我今晚不走了。” “是,主人。” 冰儿又道:“主人,那这个殷参商,怎么办?” 火麒麟捏紧拳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深夜,风高。 李伯坐在黑暗中,没有点灯。 小敏推门走了进来:“李伯,你怎么不点灯呢?” “我习惯了黑暗。”李伯望着窗外,“有时候,黑暗比光明更让人清醒。” 小敏点燃了一盏小灯,轻声道:“还是点一盏灯好,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光明的。对了,李伯,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李伯缓缓望向她:“坐吧。” 小敏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李伯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没敢对你说。” 小敏忙问:“什么事?” 李伯望着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里面有内鬼吗?” “我当然记得。”小敏道,“可我总觉得我们几个人,都不会是内鬼。” “那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我怀疑这个内鬼,就是秦牧风。” 李伯语气凝重,目光闪烁不定。 “怎么可能呢?”小敏笑了,“李伯,你跟我开玩笑吧,书呆子他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也不愿相信。”李伯道,“可你真的觉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他真的不会武功吗?” 李伯接着道:“那天在墓里,那只箭明明是向着牧风射来的,可为什么却射死了白崇?或许你们没有看见,可他那轻轻一闪,我却看得分明,那绝不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可以做出来的动作。” 小敏道:“或许,那只是巧合呢?” 李伯摇了摇头:“那绝不是巧合。就算那只箭他可以躲过,可那只箭也并不一定会射到白崇,更不可能直射入心脏。除非……除非有人故意要他死。” “可书呆子为什么要白崇死呢?他们俩又没有仇?” “你太单纯了。谁都看得出来,白崇喜欢你,所以秦牧风就不会让他活。” 小敏一下子脸都白了:“这……这只不过是您的猜测。” 李伯握紧烛火,烛火一下子熄灭:“是不是猜测,明天一试便知。” 同样是此时,同样的夜晚,冷千山也没有睡。 他跪在地上:“皇上,是臣失职,臣甘愿受罚。” 皇帝轻轻摩擦着手掌,目光冰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刘纯喜,已经活着到达南京了吗?” 冷千山颤声道:“是。他身边一直有一个高手保护,锦衣卫近不了他的身啊。” “既然如此,就让他在南京守陵吧。在南京,我相信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皇帝又道:“另外,朕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去帮我找两个人,一个叫秦牧风,一个叫花千树,他们是我的兄弟。朕说过,若有出头之日,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是。” 冷千山眼神一闪,退了下去。 凌晨,天还没有完全亮。 秦牧风步伐匆匆,正赶回客栈去。 可是他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他。 秦牧风停下了脚步。 秦牧风微微一笑,淡然发声:“出来吧,美女。” 方碧鸳笑着走了出来:“我很高兴别人叫我美女。” 秦牧风转过身:“可我很不高兴别人跟踪我。” 方碧鸳依旧笑着:“不知秦公子这么早,就出去干什么了?或者,是一夜未归?” “没想到,方姑娘这么关心我啊。”秦牧风紧紧盯着她,“难道我出去偷偷喝点酒,寻点乐子,方姑娘也要管吗?难不成,方姑娘喜欢我?” “我还真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方碧鸳浅笑,“不过,你这个人太复杂了,我跟了你这么久,还是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秦牧风笑道:“在方姑娘这么有吸引力的女人面前,再复杂的男人,也会变得很单纯,单纯的只想做一件事。” 方碧鸳轻笑一声,望着他:“你的嘴真甜。” 秦牧风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嘴是甜的,要不要试试?” 方碧鸳轻轻飘过来,一条白绫已缠住了秦牧风的脖子:“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怎么办呢?” 秦牧风笑笑:“拒绝一个这么美丽温柔的女士,是极不礼貌的。好吧,我告诉你。” 方碧鸳得意地笑了:“说。” “你听说过六指书生吗?”秦牧风反问。 “就是那个当年叱咤风云,名震江湖,被称为‘剑魔’的六指书生?” “不错。” “可他已绝迹江湖多年?” 秦牧风摸摸扇子:“那是因为,找他比剑的人太多,他累了。” “你就是那个书生?”方碧鸳吃惊地望着他。 “很对。”秦牧风点点头,一脸淡然。 “我还以为你是火麒麟呢。”白绫迅速松开,方碧鸳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便消失不见。 秦牧风笑而未语。 太阳渐渐出来,客栈里,几人都已起了床。 竹叶青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今天还去吗,李伯?” “去,当然去。”李伯道,“我就不相信殷参商不回来了。” 几人又一路朝殷府走来,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小敏擦擦额上的汗,把早上穿的外衣脱下来。 秦牧风拦住她:“别脱,小心着凉。” 小敏“哦”了一声,又乖乖穿上。 竹叶青笑道:“秦兄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娘了。”
秦雪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要你管?” 竹叶青又道:“小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秦雪横他一眼:“是你话变多了吧。” 几人来到殷府,依然没有见到人,却又见到了昨天那个家丁。 秦雪看见那家伙就来气。 家丁又欲要喊,却被秦雪一下子点中了哑xue:“让你丫话多。” 秦牧风让秦雪留下盯着,几人又回了客栈。 下午,无事。 秦牧风睡了个午觉,刚坐到椅子上,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便慢慢靠近。 他便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知道,这股杀气很危险。 “什么人?” 秦牧风刚喊一声,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持剑便向他刺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秦牧风手足无措,他只得大喊“救命啊,小敏救我”。 喊声落地,剑已刺入他的胸膛。 秦牧风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可是还没有人来。 小敏没有来。 剑没入身体。 一寸一寸,刻骨铭心。 剑越刺越深,心越来越疼。 可是秦牧风不能出手。 秦牧风想,他今天恐怕要死在这把剑下。 冰冷,失望。 秦牧风脸上的肌rou在抽蓄。 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种痛苦。 没有人。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就在秦牧风几近绝望的那一刻,小敏已飞身冲了进来,挑开了黑衣人的剑。 紧接着,李伯也冲了进来。 黑衣人与小敏打斗数回合,见占不了上风,便夺路而逃。 “书呆子,你没事吧?”小敏望着他的伤口,已哭出声来。 “我……我没事。”话刚出口,秦牧风猛然吐出一口血,昏倒过去。 “李伯,我就说他不会武功,你非要试?”小敏含泪道,“你知不知道,他差一点就没命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 李伯捋捋胡子,满脸懊悔。 一个时辰后。 房间里,秦牧风慢慢睁开眼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端着药走了过来。 “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秦牧风望着小敏,突然苦笑道。 “伤口不痛吗,还笑得出来?”小敏心疼地望着他。 “痛,可是只要有你在身边,一切都值得。” 小敏喂他一口药,眼眶湿润:“你知道吗,我宁愿挨这一剑的是我。” 秦牧风用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别说这种傻话,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挨这一剑的人,都应该是我,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别说了。”小敏的泪又流了下来,“喝药吧。” “苦。”秦牧风一脸难受。 “苦也得喝呀,没了你,我岂不是更苦。” “好吧,为了你甜,我就受一点苦吧。” 秦牧风将药一口灌下。 “这才乖嘛,你好好休息。” 小敏说完,扶着秦牧风躺下,便端着药碗出去了。 出去之后,秦牧风才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哼,老家伙,想试探我!” 那个黑衣人绝不会知道的是,他只要再刺入一点,哪怕是一丁点,就会被秦牧风的护体罡气震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