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庆功宴

    第十一章梦尘沙

    第七回庆功宴

    在卡修王国的北部原野，霍克冒险团来到集落休整。卡尔和安亚、丽露，伙同伊夫，上演了一场骗局，凭空赚回一个金币。事后，四人闲聊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热闹喧嚣。

    卡尔喊来凉棚老板，向他打听。原来，有个叫赖特的猎人，捉来一只小灵豹，引得许多人围观道贺。

    丽露不禁想起，某天夜晚曾经与牧民们共同见到过两只大灵豹。它们深邃的眼眸令她至今难忘，“卡尔？小灵豹很珍奇吗？”

    “还可以啦！只不过，小灵豹就像小孩子那样，长大成年前都由大灵豹带在身边哺育。要捕小的，难免会与大的恶斗一番。为了保护幼崽，灵豹会使尽全力。对于猎人来讲十分凶险，弄不好就会被杀。”

    “走！看看去！”丽露说着，招呼大家去瞧小灵豹。

    跟随人群来到猎人赖特居住的大篷车前。为了一睹小灵豹，已经聚集起许多吵吵囔囔的人。凑到近处观望，瞧见一名体格粗健、双目鼓突的猎人正将关着灵豹幼崽的铁笼子高高举起，炫耀着给众人观摩。

    被关在笼子中的小灵豹犹如猫咪般大小。圆圆的小脑袋，短短的灵须，可爱极了。它正用小爪子惊慌地爪挠铁笼的栏杆，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无助，显得格外惹人伶爱。

    小灵豹全身除腹部洁白胜雪之外，其余部位的毛色淡青薄绿，如春天刚萌芽的嫩草。有黑色小斑点呈玫瑰形排列在身上。它的头颅还不似大灵豹般硕大高耸，因此能力不强。

    丽露越看，越觉得这小生灵好有趣，特别讨人喜欢。它坐下时的外形像个小孩，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猎人赖特的熟人朋友都向他道贺恭喜。他本人乐得仰天大笑，一点不谦虚地将夸赞尽数收到心里去受用，荣誉的花帽子越戴越高。

    此时，少女丽露还发现，这位猎人赖特的身影体态也不陌生，在哪儿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安亚见她恍然出神，推推她，“你没事吧？怎么做起白日梦了？”

    对啊！是梦！就是梦！丽露猛地想起那个父母不在时小孩被坏人趁机掳走的梦。小灵豹的坐姿正像是梦中那小孩，而赖特的身影不就是那坏蛋吗？丽露提高嗓音质问道，“猎人先生！小灵豹的父母呢？它们怎么样了？”

    赖特脸上微微变色，随后说，“当然被本大爷宰了！”

    “胡说！你是趁大灵豹不在，偷走小灵豹的！你骗人作假！”少女牧师凛然道。但想起自己不久前也临时当过小骗子，女孩的语气中就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意味。

    “小丫头！你乱说什么？竟敢造谣？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闪一边去！”猎人摆出威吓的嘴脸。不过，这正好能够说明，丽露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你拿出证据来呀！尸体或毛皮什么的，总有吧？”丽露小姐才不怕这种人。

    “本大爷干嘛要听你的！不知你安得什么心。再多嘴多舌，小心挨揍！”赖特扬了扬拳头。

    “问也问不得？那你一定是心里有鬼，”卡尔走上前，回护丽露，“如果这事你没办干净，惹大灵豹来找麻烦，连累集落里的其他人，那可就不好了。大家都知道，灵豹的手段可不好对付。”

    “找麻烦的，是你们！到这里来的，都是本大爷的朋友。你们可不是，本大爷不欢迎你们！滚远点！今天看在逮到小豹仔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不然非打你们不可！”赖特露出凶相，口沫飞溅道。

    丽露心里生气，又要再作理论。却被卡尔劝阻，“事不关己，别和这种粗俗的家伙一般见识，大灵豹如果找他算账，够他受的。”

    这一天傍晚，满天星斗闪烁下的荒凉原野刮起了风。飘扬的沙尘轻柔地在夜空中飞旋舞动。吹卷而过的风沙耗损着集落边的简陋土坯墙。那些风蚀的痕迹细不可见，如同流逝的岁月，在天长日久之后，蓦然回首之际，才会发觉变化早就不经意间积累而成，当时却不易觉察。

    集落里遍布的篝火呼应着夜幕上的星辰，犹如地面上也有繁星，点缀在荒原的幽暗里。细细营火与闪闪星光一样，微弱照不亮广袤无边的黑暗。但围聚在其周围的人们却好似在那光和亮中看得到希望和梦想，并燃起心头探索黑暗的勇气与信心。

    魔兽猎人的集会所里人声鼎沸，所有寄托于荒原的梦想都汇聚在此，燃烧出比其它地方更旺盛的热情。对于在极度蛮荒的环境和凶残野兽的爪牙间努力维系着生命星火的猎人们而言，这里是能够得到轻松欢乐的场所。

    猎人集会所不仅仅是酒场食堂，更是猎人们交换情报与行情、招募伙伴一起去狩猎的地方。和赏金猎人的工会酒吧差不多，但没有赏金告示板，却能查阅从魔兽行业公会发出的各种讯息。众多魔兽怪物的生态报告和栖息地、如今哪种猎物身上的素材最为紧销，能够卖高价、每个狩猎地区的情况简报、重要的捕猎事件，都在这里不断更新，给予猎人们指引。

    至于去哪里打猎，要猎获什么魔兽，就全由自个儿决定，没有像赏金猎人那样明确的任务目标。在集会所情报柜台的大木架子上，整齐码放着种类繁多的书籍和资讯志，提供参考浏览。

    顺便说一句，那些资料文书原先的摆放方式横七竖八，足以用零乱来形容。现在之所以如此井然有序，那是博物生态学着威廉·肯顿的功劳。他花费了一下午的工夫，才将它们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因此错过了丽露小姐在拍卖场的表现。

    集会所经营者很赞赏威廉的学识，以及做事时的耐心细致。在付给他报酬时，邀请威廉留下来，为魔兽行业公会效劳，打理资讯志，考察魔怪的生态与栖息状况。

    威廉觉得，这工作与他的专业很合适，令他心动。不过，他内心更有种奢望，想要丽露也能够留在集落，她可以胜任牧师医者。只是威廉明白，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还不行。所以，他仍愿意再和冒险团一起旅行一段时间，看有没有机会向丽露表达这些想法。

    因此，威廉回答集会所经营者时，告诉对方，自己会考虑他的建议，但现在有事在身，无法久留。对方则欢迎威廉随时回来，只要没找到更合适的人，那个职位一定为其保留。威廉感激称谢，之后去参加猎人们举办的庆功宴，在席间又见到了冒险团一行六人。

    这天晚上，规模不小的集会所里办着两个聚会。一边是庆祝捕获了大龙螈的，另一边是恭喜猎获了小灵豹的。两拨人马互相斗闹，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除了拼酒和言语冲突以外，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不过幸好，双方之间都不乏在两面都有人缘交情的调停者，这才没使场面混乱难堪。

    荒野上的风沙尘浪越来越大，好像要酿成沙尘暴。大量沙粒土尘轻易地就在大风的助长下翻过了土坯墙，侵入到集落里。

    集会所中的聚会已相应进入尾声，留下满目狼藉的残剩食物抛得四处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的酒客们就地沉睡，躺在桌上、椅上、地上。这其中还有刺客一名——叫作卡尔，他被压在一位壮硕肥满的女猎人身下，酒精中毒般咧着大嘴醉笑，精神状态几近重度昏迷。

    安亚和丽露在这喧嚣过度的聚会中原本无从适应，于是跟着集会所里负责后勤服务的女孩们同一张桌席，小斟细饮，听些荒原的趣闻轶事，休闲自在，不用去参与激烈的斗闹。

    只不过，丽露是之前救人的主角，总不免有人来敬酒道谢，要应付一番。猎人大姐们颇为照顾帮忙，替她抵挡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粗豪好汉，维护她不至于为难。丽露小姐在宴会开始前，在集会所的大浴场里沐浴更衣，这时的心情非常轻快惬意。洗去风尘后，少女牧师更显娇俏美丽，很是讨人欢喜。

    少年安亚在一旁只是安静地坐着，杀伤力反而比少女丽露还大，有男女通吃之嫌。猎人大jiejie夸他可爱，时不时要捏他一把，蹭他一下。不明所以的猎人汉子也因他身材纤秀，将他错当成玲珑少女，前来招惹挑逗，引出不少误会。安亚着实支应不来，总要替自己辩解，表明身份。所幸，大家也并非真的要捉弄他。

    精灵伊夫也想来少男少女这一桌避风头，却逃不过闹腾，被拉回斗酒激烈的战场，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威廉的酒量也不算好，但这次却放开了喝，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不久就醉了，趴在了桌上酣睡不醒。斯派克在酒席间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邻国亚述王朝战事又起，边境因而被封闭了，出入境恐怕要另费许多波折。

    散场时，斯派克和瑞奇搀扶起醉倒的伊夫，前往冒险团的小篷马车休息。安亚、丽露随同回来。至于卡尔，也许是被他们刻意遗忘了，任由其躺倒在众多神志不清的醉客之中。

    同遭遗忘的，还有可怜的威廉，但是和卡尔不一样，把他留下绝非故意的。而是威廉今晚本来就已经在集会所里为自己安排好了住处。

    走在回去的路上。牧师少女丽露·霍克却是总也无法忘记荒原夜色下那对灵豹的仙逸姿态，以及梦里那两位父母焦急愤恨的形影。她有种预感，今夜必将有事发生——荒野里风起沙扬，正酝酿着神秘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