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侦察班

    燕趁风带着第一连骑着马在中午就到了十二里镇的地盘。按照命令，各部都是先到离镇三十里的柚木谷集合。柚木谷在十二里镇的东南边，在南屏山的西南边沿，地处偏僻，又不是交通要道，去十二里镇又都是山山岭岭，沿途没有几个村庄，因此鬼子在这一带没有防范。柚木谷里有个柚木村，说是村也只有三十多户人家，这三十多户都是同性唐，原就是一个祖宗。村里的人全都是王团长的老熟人老朋友，村长唐幼林的儿子唐兴喜和段民生原猛虎连的人也很熟悉。

    唐兴喜忽然发现村口来了许多人马，立即就跑过来看原因。燕趁风跳下马来握住他的手说：“唐兄弟，我们要来叨扰了。”唐兴喜说：“说哪里话，盼你还来不及呢。”燕趁风说：“我们要来这边打鬼子，先到你村里会合。”唐兴喜说：“有多少人，我好叫我父亲安排做饭。”燕趁风说：“有五个连，我们是先头部队。”

    唐兴喜一听很高兴，说：“有那么多人啊，哪里来的？”燕趁风说：“我们现在是抗日武功团的人了，段民生是一营长了，全中大叔是团长。”唐兴喜兴奋地说：“那敢情好，我也要参加啊！”燕趁风说：“这事你得跟王团长说，王团长也来了。”唐兴喜立即问：“在哪儿？”燕趁风说：“在后头呢，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出去侦察了。”唐兴喜说：“你军务忙，你去吧，这里的战士就交给我啦，我保证让他们吃饱喝足。”燕趁风说：“吃饱可以，喝足是绝对不可以的。”唐兴喜说：“哦，我知道了，你们晚上可能要打鬼子，当然不能喝酒了。”唐兴喜猜想王团长带这么多战士来肯定是来打鬼子。

    燕趁风说：“不打鬼子也不能喝酒，这是纪律。”唐兴喜说：“那好吧，我只叫父亲准备好饭好菜。”燕趁风说：“饭也不用准备了，我们有干粮呢。”唐兴喜说：“干粮就留着改天吃吧，我们不招待饭我们心里不安。”说完就去叫父亲叫全村准备饭菜去了。燕趁风则和侦察排长金帅师商议派出侦察兵到十二里镇四面八方去侦察去了。

    王团长和段民生稍后就到了。唐兴喜老远就把他们接进了村。唐兴喜的家就成了临时的指挥部。唐兴喜的父亲是老农会会员又是不公开的共产党员，王团长信得过。王团长和段民生要在这里研究布置下一步的作战行动。唐幼林说：“你们要研究作战方案，我就不便听了，我给你们准备饭菜去。”说完就要走。王团长说：“唐大哥，你就不要回避了，我们研究的是要如何去救你儿子的师傅曹天功和曹家村的人。”

    唐兴喜在一旁立即问：“我师傅有难啦？”唐兴喜是曹家武馆的弟子。段民生就把日本鬼子要血洗曹家村逼得曹天功带着全村人逃进大岭山而日本鬼子正在清剿大岭山的事说了，唐兴喜一听就万分担心，急着说：“我师傅危险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请团长快去救我师傅啊！”原来唐兴喜是曹天功的得意门生，他的武功均系曹天功所授，特别是他的飞石暗器，指哪打哪能，快如流星，百发百中，是曹天功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特意授他这门暗器的。

    王团长说：“兴喜，你不要着急，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得信的，今早就赶过来了，现在情况不明，大岭山那么大，我们还不知道曹大师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日本鬼子在什么地方，只有等侦察员回来报告具体情况了，我们才好出击。”唐兴喜听王团长这一说，心想性急也是没用，也就沉着应对了。但是他提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要参加抗日武功团。他单腿跪下拱手对王团长说：“团长，我要参加你们抗日武功团，特此申请请你批准。”他用的是拜师学艺的礼数，说话却是当兵入伍的姿态。

    王团长对唐兴喜来参加抗日武功团当然高兴了，说：“你是村里的护村队队长，村里离得开吗？”唐兴喜说：“离得开，离得开，我早就选好副队长了，我早就想参加到你们的地下红军中来了。”段民生说：“如今的地下红军不再是地下的了，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抗日武功团了。”王团长说：“民生的猛虎连也不隶属于黄尚武的团了，也回到共产党组织的抗日武功团里来了。”

    唐兴喜立即说：“共产党坚决抗日，八路军和新四军打得日本鬼子鬼哭狼窜，我就要参加这样的队伍，只是我还不是共产党员。”王团长说：“不是共产党员也照样打鬼子，我们的队伍里也有许多战士不是共产党员，但他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的战士，是和共产党员一样全心全意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为共产主义事业浴血奋战的，他们都是光荣的共产党的一分子，等到他们条件成熟了愿意申请加入共产党组织时，他们都可以成为共产党员的。”唐兴喜说：“那我也可以加入共产党组织了？”王团长说：“当然可以。”唐兴喜又立即拱手说：“那我在此再申请加入共产党组织。”王团长说：“好，我接受你的申请。”唐兴喜高兴地说：“好，那我就是共产党员了！”王团长说：“你目前还不是，你的申请要等党支部研究同意后才有效，在此期间要学习党的纲领了解更多的党的要求为党做更多的事情接受党组织的考验。”唐兴喜说：“好，那党组织考验我吧，我坚决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决不会给共产党组织丢脸。”王团长说：“我相信你会的，你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的。”

    唐兴喜听了兴奋得心跳了。但他忘不了问：“团长，我参加武功团的申请你还没批准呢。”王团长说：“那我现在就批准，从现在起，唐兴喜同志就是潇湘抗日武功团的一员了，担任武功团侦察排四班班长。”王团长在马甸子已经组建了武功团的侦察排，已经有三个侦察班出去到各地侦察了。唐兴喜听到王团长批准他参加了武功团，还让他当了侦察班长，立即举手行了个军礼，说：“是！”他这个军礼是模仿战士们敬的，行得确实不怎么有礼，王团长看的都有点想笑了。段民生过来指正他，他不好意思地说：“才学的，才学的，以后会行得有礼的。”又悄悄对段民生说：“段营长，我和你可是老朋友了，侦察班班长如何当，你可要教教我啊！”王团长听到了他这一句话，说：“是啊，你可要向段营长好好学习呢。”唐兴喜又举手行了个军礼，说：“是，团长！”他这次的军礼就有礼多了，像个部队战士了。

    王团长任命唐兴喜担任武功团侦察班长是用人所长。唐兴喜是本地人对南屏山、大岭山、贺军山、大云山和整个燕城地区各县各镇各乡各村都非常熟悉，他还在燕城读过书对燕城的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他更有高强武功还有百发百中的飞石暗器而枪法也是一流神鬼莫测，更特殊的本领是他头脑灵活思路敏捷鬼点子特别多善于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而常常是胜在自己。唐兴喜还在少年时侯就多次给红军送过信自称是公子哥小流氓大财主的小儿子骗过白匪军的重重关卡每次都把信安全送到王团长的手里，也给王团长当过小特务到县城和镇里去打听过白匪军的情报，王团长在那时就觉得他是一个优秀的交通员和优秀的侦察员了，只是他太少没有吸纳他到红军的队伍里来。现在唐兴喜已经大了成熟了又当了护村队队长多年了，他要求参加抗日武功团当然要接纳了，当然也要知人善用用他所长了。

    王团长一向认为对敌作战侦察最为重要，因此他在从省城回来的路上就在心里筹划了建立侦察排，排长副排长和班长及战士都在心中确定好了，一回到马甸子就叫三个排出去侦察各地的敌情去了。在王团长的心中，抗日武功团不光是要建一个侦察排，而是要建一个侦察连，以掌握更多的敌情来适应对日军作战的需要。连侦察连连长的人选王团长也确定好了，他打算任命现在还潜伏在双祁县县城的阚四方担当，阚四方在红军时期就是王团长的侦察排长。对于侦察连的战士，王团长打算除了吸纳从各地撤回来的地下交通站的人员外，就是从各营里挑选和物色了，而像唐兴喜这样适合当侦察员的人选当然就要放在侦察连了，而让唐兴喜当侦察班长是因为唐兴喜足够有这方面的能力。王团长知道唐兴喜的手下有七八个能文能武的同姓兄弟，都是一等一的神枪手，都是城乡两栖的机灵汉，足够成立一个优秀的侦察班了，所以就先任命唐兴喜当班长。

    唐兴喜当了侦察班长了就问王团长，说：“报告团长，我的侦察兵呢？”王团长说：“我从来是只选官不选兵，你的侦察兵当然就是你选了。”唐兴喜说：“好，那我就全选我的那些弟兄，团长您同意吗？”王团长早就料到他会叫他的弟兄来当侦察兵，就说：“我说了我不选兵，那权力就交给你了，你选谁那是你的事，但有一条，是要选能打日本人的人，别选个胆小鬼进来了一见日本人就成了孬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唐兴喜说：“我的弟兄中没有孬种，个个全是英雄好汉胆大包天精明强干，白天穿城黑夜穿巷易于反掌，搞鬼子的情报抓鬼子的活口手到擒来。”王团长说：“别夸海口了，你现在就要去给我把进剿大岭山的鬼子的情报搞来，我好派兵救你的师傅。”唐兴喜听了一拍胸膛说：“好，我马上就去！”王团长说：“你去把你的人叫来，我要看看你们的武器。”唐兴喜答应一声：“好！”立即就去叫他的弟兄们了。

    唐兴喜一走，王团长对段民生说：“打仗最重要的是情报了，这小子常到大岭山采药打猎，是大岭山的活地图，先让他带着他的人挺进大岭山，准能快速找到曹天功和鬼子的地方，我们才有目的地打有把握之仗，也才好快解曹天功之危。”段民生说：“要不要我再派几个侦探兵和他一同去，毕竟他们是初次和鬼子交锋，我怕他们经验不足，万一遇到鬼子一下子难以作出正确决断。”王团长说：“你想得周到，也派一个侦察班吧，相互照应，他的班山里熟，你的班经验足，快插快打就一路无阻了。”

    说话间唐兴喜就带着八九个青年人来了，站在屋外的大坪里，个个都挎着手枪背着步枪，腰挂牛皮刀鞘藏着匕首。这些青年人王团长都认识，还指点过他们的枪法和武功。他们是唐在祁、唐春栋、唐震虎、唐斗怪、唐胜汉、唐楚夫、唐豆子、唐高梁、唐恒宽。王团长依次和他们握手。最后一个个子矮一些，身子瘦削些，面目清秀，戴着有檐的帽子，帽檐拉得很低，王团长似曾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唐兴喜立即抢着答：“他叫唐伯虎，是外村的，是才到我村的，是我的表弟。”王团长听唐兴喜抢着答就怀疑有诈了，再一看唐伯虎就认出来了，他不是点秋香的唐伯虎，而是唐兴喜的亲meimei唐雪娇。王团长说：“好一个唐伯虎啊，女扮男装来骗全中大叔了。”唐雪娇一听王团长揭穿了她的诡计，立即脱下帽子还了女儿装，说：“叔叔，不，团长，我也要当侦察兵！”王团长问：“几时从星城回来了？”唐雪娇答：“有十多天了，日本人来了，就撤离星城了。”王团长说：“撤回来骗大叔了，说说你为什么要当侦察兵？”唐雪娇说：“为了抗日，为了打鬼子！”王团长说：“说得好，那你有什么本事啊？”唐雪娇说：“我本事大着呢，当特务当间谍当特种兵都行。”王团长问：“哪儿学的？”唐雪娇答：“星城特务团。”

    原来唐雪娇在星城读书从学校被选进国民党军队的特务团受过专门训练。王团长知道星城特务团是国民党军队办的特训机构，专门训练各种特务兵，毕业的兵个个都是精英。王团长说：“特务团没有给你分配任务？”唐雪娇答：“分配了啊，叫我在双祁县潜伏搜集鬼子情报。”王团长问：“那你还是潜伏搜集鬼子的情报吧，侦察兵就不要当了。”唐雪娇说：“叔叔，我搜集情报给谁呢，军队都撤到云南去了。”王团长说：“给我啊，抗日武功团也需要日伪军的情报啊。”

    唐雪娇立即说：“那我得有个条件。”王团长问：“什么条件，都跟叔叔讲条件了？”唐雪娇说：“公事公办，条件很简单，叔叔您得让我参加抗日武功团。”王团长当然乐意了，武功团立即要新建一个通讯连，就特别需要唐雪娇这样的人才。王团长说：“我答应你参加抗日武功团。”唐雪娇一听高兴得跳了，说：“万岁，我也是武功团的一兵啦，我有地方抗日啦！”王团长说：“不过不是让你当侦察兵，而是当通讯兵。”唐雪娇说：“当啥兵都行，只要是当叔叔的兵。”王团长说：“叔叔可没有兵，抗日武功团才有兵。”唐雪娇说：“那不是一样呗，叔叔是抗日武功团的团长，我是抗日武功团的兵，不就是团长的兵了，团长是叔叔，不就是叔叔的兵了。”王团长说：“看你嘴滑的，滑得流油了。”段民生说：“不光滑，而且甜，甜得流蜜了。”

    接下来王团长就检查唐兴喜等人的武器。这些武器大多是王团长前些年送的。那时唐兴喜就闹着要参加红军，但王团长那时已没有红军了，原有的红军都化整为零分散潜伏下来表面上都改行了，所以王团长那时就没有答应唐兴喜的要求。但对唐兴喜的要求并没有置之不顾，而是让他就在村里练刀练枪等待时机，所以王团长就以防范土匪为名给了唐兴喜一些枪，并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如何练习如何成为神枪手。这些年青人从少年起就是很好的猎手，用的是猎枪打野兔打飞鸟都精熟了，一有了子弹枪在手里那是鸟枪换了炮一样，高兴得枪不停手勤习苦练，不一年就都可以用手枪指哪打哪用步枪百步穿杨了，机枪冲锋枪也都会娴熟使用。更兼他们具备了骑兵的本领。山里人几乎家家都有马。一是为了打猎用，山里人打猎，常常要骑马出去，追赶猎物也快些。二是为了交通运输用，山里人要出山进山，常常要骑马，驮货赶路便利些。再者山里青草多的是，马吃草也不花多少开销，所以每家每户都养马，人人都会骑马。年青人就学会而且善于马上骑射了。现在，这些年青人成了侦察兵了，就要去大岭山首次执行侦察敌情和救援民众的任务，他们的武器和弹药的配备，王团长当然要亲自检查了。王团长看完唐兴喜等人的武器，觉得是差了一些，当年给他们主要是为了练习之用，大都是些汉阳造，现在则是要用于快速作战了，当然就该换些好的了。王团长对段民生说：“民生，给他们都配备冲锋枪吧，每人两百发子弹。”

    不一会，唐兴喜等战士就用冲锋枪武装起来了。段民生派来的侦察班也来了，由金帅师排长亲自带队，侦察班长是张故来。两个侦察班站成两排，都是一色的冲锋枪一样的黑一色的子弹一样的黄，每人腰间还挂了六颗手榴弹，气派威武雄壮。王团长说：“同志们，战友们，现在你们就要去大岭山执行特殊任务了，你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大岭山里的曹天功和乡亲们的地方，同时要找到进剿大岭山里的日本鬼子在什么位置，并把消息传送出来给后续部队，你们此行可能要冲过日本军的包围线，或者遭到日本军的围追堵截，但你们要英勇作战但不许恋战，你们的任务是侦察敌情，好让后续部队来消灭敌人救出乡亲，明白了吗？”众战士答：“明白了！”

    段民生说：“战友们，你们这次的任务非常艰巨，鬼子至少有几百人在山里，但你们不要怕，遇有紧急情况就发夜猫子信号，我们或许就在你们的后头，和你们的距离不会太远，其他联系方法都跟金排长和张班长讲了，在此就不啰嗦了，出发！”

    战士们一听出发，立即就散开了。马匹就拴在坪外的桐油树上，战士们一个个解下马缰就上了马，二十多个人成一溜。金帅师走在最前头，他打马说了一声：“走！”一溜侦察兵就一溜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