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仙侠小说 - 胡服饰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愈来愈是惊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愈来愈是惊慌

    吕药宾叫道:“钟师兄,布南斗六星阵!”花月儿听到“南斗六星阵”四字,心中一凛,暗想:“玄女心经中好多次提到南斗大法,说是修习上乘功夫的根基法门,经中所载的南斗大法微妙深奥,难以明白,不知吕道长他们的‘南斗六星阵’是否与此有关,倒要见识见识。”

    忙凑眼到小孔上张望。他眼睛刚凑上小孔,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震开,一个道人飞身抢入。但见她道袍扬起,左脚已跨进门槛,忽尔一个踉跄,又倒退出门,原来敌人已赶到身后,动手袭击。

    吕药宾与钟离权同时飞身抢出,站在门口,袍袖扬处,双掌齐出。呯的一响,与门外敌人掌力相接,吕钟二人退了两步,敌人也倒退两步,刘祥敏已乘这空隙窜进门来。

    月光下只见她头发散乱,右手的长剑只剩下了半截,模样甚是狼狈。刘祥敏进门后一言不发,立即盘膝坐下,李玄纲等六人也均坐定。

    只听得门外黑暗中一个女人声音阴森森的叫道:“刘道长,老娘若不是瞧在你师兄李玄纲份上,在道上早送了你性命。你把老娘引到这里来干么?刚才出掌救人的是谁,说给柴琴琴听听。”

    静夜之中,听着她这枭鸣般的声音,虽当暑天,众人背上也都不禁微微感到一阵寒意。她说话一停,便即寂静无声,门外虫声唧唧,清晰可闻。

    过了片刻,只听得格格格一阵响,花月儿知道发自柴琴琴的全身关节,她片刻间就要冲进来动手。又过一会,却听一人缓缓吟道:“鹤目龟趺多秀气。”花月儿听得出是李玄纲的声音,语调甚是平和冲淡。

    刘祥敏接着吟道:“落落龙骧兼虎步。”声音却甚响亮。花月儿细看崇善宫六子的各位前辈,见义父钟离权,身形魁梧,处在天府位置,纯阳子吕药宾处在天机位置、凝阳子李玄纲处在天同位置,韩湘处在天梁位置、陆大通处在天相位置、何云母未在,刘祥敏补在七杀位置,刘祥敏身形娇小玲珑,却是听她吟道:“穷骨零丁少道风”

    她身材虽小,声音却甚洪亮。纯阳子吕药宾接口道:“南斗六星遮烈日。”正阳子钟离权吟道:“北斗七星连成刺。”宁阳子陆大通吟道:“待我重出江湖日。”韩湘吟道:“战为恩师立下誓。”李玄纲收句道:“将军横行百万里!”

    柴琴琴听这六人吟诗之声,个个中气充沛,内力深厚,暗暗心惊:“难道崇善宫六子又聚会于此?不,除了李玄纲,余人皆不认识。”

    她为金国四王爷金兀术下江南盗书,万金聘请前来助金。柴琴琴当下朗声说道:“李道长,别来无恙啊!”

    李玄纲知道容凰柴琴琴虽然为人狠毒,却也知道好歹。刘祥敏追赶周同不及,归途中见到柴琴琴以活人练功,她侠义心肠,上前除害,哪知却非她敌手。幸好柴琴琴认出她是崇善宫的道人,顾念李玄纲之情,只将她打伤,却未下杀招,一路追赶至此。

    李玄纲道:“托福托福!崇善宫与白莲派无怨无仇啊,金兀术就快到了罢?”柴琴琴一怔,问道:“你们找他作甚?”吕药宾叫道:“好妖妇,快叫你相好的来见识见识崇善宫六子的手段。”

    柴琴琴大怒,叫道:“你是谁?”吕药宾道:“吕药宾!你这妖妇听见过么?”

    柴琴琴大声怪叫,飞身跃起,识准了吕药宾之处,左掌护身,右抓迎头扑下。花月儿知道柴琴琴这一扑凌厉狠辣,委实难当,吕药宾武功虽高,却也不能硬接硬架,

    哪知他仍是盘膝坐在地下,既不抵挡,又不闪避。花月儿暗叫:“不妙!吕道长怎能恁地托大?”眼见柴琴琴这一下便要抓到吕药宾顶心,突然左右两股掌风扑到,却是刘祥敏与陆大通同时发掌。

    柴琴琴右抓继续发劲,左掌横挥,要挡住刘、陆二人掌力。岂知这二人掌力同流,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力道竟是大得出奇,远非两人内力相加之可比。

    柴琴琴在空中受这大力激荡,登时向上弹起,右手急忙变抓为掌,力挥之下,身子向后翻出,落在门槛之上,不禁大惊失色,心想这两人功夫如此高深,决非崇善宫六子之辈,叫道:“是紫圣王段皇爷在此么?”

    吕药宾笑道:“咱们只是崇善宫六子,有甚么紫圣王、段皇爷了?”柴琴琴大惑不解:“刘道士非我之敌,怎么他师兄弟中却有这等高手?难道同门兄弟之间,高低强弱竟会这么悬殊?”

    花月儿在隔室旁观,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心想白莲教委势金国,容凰柴琴琴“以牙还牙,以毒攻毒”之功,江湖绝有之。刘、陆二人功力再高,最多也是与柴琴琴在伯仲之间,虽然二人合力,也决不能轻轻一挥就将她弹了出去。

    这等功夫,只有出诸周同、紫圣王、李巨道长、高虎等人方始不奇,崇善宫六子哪有如此本领?柴琴琴性子强悍之极,除了金兀术王爷之外,不知世上有可畏之人,越是受挫,越要蛮干。

    若李玄纲言语谦和,以礼相待,她便即知难而退。但今日吕药宾信了宋馆主之言,只道周同当真已为李巨道长所害,再加上杀害花月儿的仇恨,对白莲教一派、宋馆主之流恨之入骨,口中连称“妖妇”,柴琴琴明知不敌,却也决计不肯就此罢休,微一沉吟,便探手腰间,解下了毒龙鞭,叫道:“吕道长,今日要得罪了。”吕药宾道:“好说!”柴琴琴道:“我要用兵刃啦,你们也亮刀剑罢!”

    钟离权道:“我们是六个,你只一个人,崇善宫六子再不肖,也不能跟你动兵器。我们坐着不动,你进招罢!”柴琴琴冷冷的道:“你们坐着不动,便想抵挡我的毒龙鞭?”

    吕药宾骂道:“好妖妇,今夜是你毕命之期,还多说甚么?”柴琴琴哼了一声,右手挥处,那生满倒钩的长鞭如一条大蟒般缓缓游了过来,鞭头直指韩湘。

    叶菲儿听隔室双方斗口,心想柴琴琴的毒龙鞭何等厉害,崇善宫六子竟敢端坐不动,空手抵挡,倒要瞧瞧用的是怎等样手段,拉了花月儿一把,叫他将小孔让给她瞧。

    她见到崇善宫六子在店堂中所坐的方位,心中一楞:“这是南斗星阵之形啊!嗯,不错,吕道长适才正是说要布南斗六星阵。”

    叶菲儿幼时夏夜乘凉,就常由父亲抱在膝上指讲天上星宿,是以识得六个道人的阵形。

    崇善宫六子钟离权位当天府,吕药宾位当天机,李玄纲位当天同,三人组成斗魁;刘详敏位当七杀,陆大通位当天相,韩湘位当天梁,三人组成斗柄。南斗六星中以天机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六子中武功最强的吕药宾承当,斗柄中以七杀为主,由武功次弱的刘祥敏承当,原是何云母承当七杀之位。

    只见柴琴琴的毒龙鞭打向韩湘胸口,去势虽慢,可是极为狠辣,那韩湘却仍是巍然不动。叶菲儿顺着鞭梢望去,只见他白衣袍上绘着一个骷髅,心中暗暗称奇:“崇善宫号称是玄门正宗,怎么他的服饰倒与容凰柴琴琴是一路?”

    她不知当年晏孝广点化韩湘之时,曾绘了一幅骷髅之图赐他,意思说人寿短促,倏息而逝,化为骷髅,须当修真而慕大道。韩湘纪念先师,将这图形绣在道袍之上。

    毒龙鞭来得虽慢,却带着嗤嗤风响,眼见鞭梢再进数寸就要触到他道袍上髅髅的图形,忽然之间毒龙鞭猛地回窜,就如一条蟒蛇头上被人砍了一刀,箭也似的笔直向柴琴琴反冲过去。

    这一下来势奇快,柴琴琴只感手上微微震动,立即劲风扑面,疾忙低头,毒龙鞭已擦发而过,心中叫声:“好险!”回鞭横扫。这一招鞭身盘打李玄纲和吕药宾,二人仍是端坐不动,刘祥敏和钟离权却出掌将毒龙鞭挡了开去。

    数招既过,叶菲儿已看得清楚,崇善宫六子迎敌时只出一掌,另一掌却搭在身旁之人肩上。她略加思索,已知其中奥妙:“原来这与我帮月儿疗伤的道理一样。他们六人之力合而为一,容凰柴琴琴哪能抵挡?”

    原来南斗六星阵是青莲教崇善宫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晏孝广当年曾为此阵花过无数心血。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可用于战阵。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确是威不可当。

    再拆数招,柴琴琴愈来愈是惊慌,觉到敌人已不再将鞭子激回荡开,只是因势带引,将毒龙鞭牵入敌阵,鞭子虽可舞动,但挥出去的圈子渐缩渐小。

    又过片刻,数丈长的毒龙鞭已有半条被敌阵裹住,再也缩不回来。若是此时弃鞭反跃,尚可脱身,但她在这条长鞭上曾用了无数苦功,被人安坐于地空手夺去,岂肯甘心?她犹豫不决虽只瞬息之间,但时机稍纵即逝,那南斗六星阵之阵既经发动,若非当“天府”之位的人收阵,则六人出手一招快似一招,待得柴琴琴知道再拚下去必无幸理,无可柰何下咬牙放脱鞭柄,为时已然不及。

    刘祥敏掌力带动,拍的一声巨响,长鞭飞出打在墙上,只震得屋顶摇动,瓦片相击作声,屋顶上灰尘簌簌而下。柴琴琴足下摇晃,被这一带之力引得站立不定,向前踏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