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望
姬潜龙下了公交车，用一根自带的粗竹棍挑起自己的所有行李——一只木箱和一个装着被子的蛇皮袋，向金山师范大学走去，他看到学校大门上方悬挂着欢迎新同学的横幅，门口站着一批服务接待的同学。估计是高一年级的。 “我是新同学还是老同学呢？”姬潜龙心里这样想， “请问，报名登记怎么走？”他问。 “请跟我来。”一位同学接话。“哪个系？”他在前面带路，又接着问道。 “化学系。” 姬潜龙赶忙回答。老同学带着新同学朝化学系报名点走去。 “这里就是。”那位同学一指。 姬潜龙顺利地通过报名登记，并领到了宿舍的钥匙。姬潜龙明白自己已经成为该校一名大一正式在校生。 果然不出姬潜龙所料，在复学的第一个晚上，他躺在床上，脑子出现了去看望赵雅芝的念头。这种欲望竟然不断变得强烈。 既然已经处于同一个城市，见一面变得容易，不去见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她的亲戚找她有事。可以打招呼可以不打招呼，就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就行了。反正不能给她造成坏影响带来什么麻烦，更不能让欧阳老师知道。 有了计划，他开始行动起来，他先是购买了一张金山市的城市交通地图，查出金山大学的公交班次。然后打听到金山大学上一届哲学系只有一个班。 “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姬潜龙心里再次想，“就以表哥的身份，穿着与口音越土越好。”他这样判断。 “白天去还是晚上去呢？”他这样问自己，“白天要上课，星期天她可能回家了，家在哪里不知道。”他这样回答自己。“那就晚自习的时间去。”他最后这样做出决定。 他向班长请了假，乘公交车来到金山大学。 “师傅，我进去有个事。”他向门卫师傅发出请求。 “什么事？” “找我堂妹。” “你堂妹是谁？” “赵雅芝。” “在哪个系？那一届？” “上届，哲学系。” “你是哪里来的？” 可能是因为听到女孩子上了哲学系，门卫师傅抬头看了看姬潜龙，表情和缓地问道。 “我是金山师范大学学生。” “学生证明压这里。” “没有。” “没有？没有不能进。”门卫师傅下了定语。不再理睬姬潜龙。 话说到这里僵死了。姬潜龙感到碰了一鼻子灰。他不知觉地摸了摸鼻子。 “谢谢！” 他向门卫师傅微微鞠了一躬。他要维护金山师范大学的形象。 但心有不甘，不甘心愿望不成，不甘心白跑一趟而枉为。 “也可能她晚自习后回家呢。” 他的心理出现一丝侥幸。于是犹豫起来，但又想到如果在校门口徘徊等候，可能引起误会、影响不好，甚至节外生枝，所以他索性走到马路对面，远远地看着校门。 姬潜龙听到了自习课的下课铃声，继而看到各个教室相继熄灯。他怕她与同学交谈，所以又等了许久。眼看没指望了，只得离去。 当来到本校，又被自己学校的门卫一番盘查。回到宿舍，同学们都睡下了，他也不洗漱，悄悄爬到自己的上铺。但很难入睡，想翻身而不敢。于是做深呼吸，缓缓地吸收，静静地吐出，如此反复，也不知何时，迷糊入眠。 “姬潜龙，昨晚怎么啦？没什么事吧？”下铺邵培庆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吧？”其他五名室友也纷纷问候。姬潜龙感到他们的友善与温暖。 “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花花世界，竟看得我弄丢了时间。差点要麻烦你们亲自到校门房接我。”姬潜龙半开玩笑。 “哈哈哈！”大家大笑起来。 “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年纪比较大的室友提议。 “好！”大伙齐声应答。 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静悄悄的。姬潜龙正在预习明天的功课，老师讲得飞快，自学一遍，然后划出重点和难点，上课重点听一下。邵培庆与姬潜龙同桌换了座位坐过来，递一纸条，上面写着：昨晚去见人了吧？而且不是男的。 见姬潜龙不理，又递一纸条：为什么不回答，告诉哥们，准定保密，不准还帮得上忙。 姬潜龙看了纸条，微微一笑，在纸条空隙处写到：我一说，你就没了想象空间。 他见姬潜龙如是写，将纸头翻过来，写上：不说拉倒。起身要走。姬潜龙赶紧接着写：是去看人，但没见着。等下课找地方跟你细说。他看了后在纸条上写出“够哥们”字样。 很快，姬潜龙收起纸条，两个人继续看书--------- 按邵培庆的点子，在放晚学的时间，姬潜龙第二次来金山大学，趁进出人多混了进去。 感觉金山大学要比师范大学大得多，布局复杂，一时摸不着头脑，到哪里去找她呢？他心里想。 那就问人吧，可是连问了几个人，都回答不知道上届哲学系教室在哪里。于是退而求其次，问布局。 这时遇到一老师模样的女士，她告诉姬潜龙教室、宿舍和图书阅览室各在哪个方位。姬潜龙谢过之后，心想此时最可能在宿舍区了，于是向学生宿舍区走去。他向西而行，首先来到荷花塘边，再行，在塘边有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匾上写的是荷花琴院，门关着，再向西则有围墙，围墙上有青瓦格出的扇形窗户，透过它可以看见里面是一小块草地。 不远处有座小桥，跨过桥就是学生宿舍区了。 姬潜龙听到了歌声，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老牛是---”歌声停了， “怎么接不上来了？”有人责问。“换一首！”紧接着发出命令。 “外婆的那个澎湖湾，海浪拍沙滩，啦啦啦-------“唱歌的人又接不上来了。 “赵雅芝，赵雅芝！” 有人在喊赵雅芝！是从围墙里面发出来的，赵雅芝在里面？！姬潜龙的心咚咚地加速跳动起来，一步跨到围墙跟前，向里面张望。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着五六个人，有男有女，大概就是刚才唱歌的那个男生走到他们身边也坐了下来。 坐着的几个人估计都是学生，有男有女，都在向荷塘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