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奇异的家伙
把慕容冰冰气走后,吴空空依然是怒火冲天。无奈,只好通过打坐吐纳来调解。就这样,他饿了就吃饭,吃饭后就吐纳。 在这里,他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静谧。平时,除了饭菜被一个小道士隔着门洞塞入,再无外人打扰。无论是慕容冰冰,还是枯木道人,似乎把他忘记了,再无踏足地牢半步。 在这静谧中,他打坐调息,调息吐纳,吐纳打坐。过了六顿饭后,他感觉丹田处的真气越来越有动感了,就如一个喜欢跳街舞的大男孩儿,时不时就前滚翻、后滚翻的耍几个。 吃过第七顿饭后,他继续坐在床上,调息,静心。这时,地牢异常安静,安静地能听见跳蚤谈情说爱的声音。 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吴空空侧耳倾听,声音源于房间的右墙。于是,他耳附其上,便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哎,我去,还有同命相邻的沦落人?可是,他在干什么?挖洞潜逃吗?吴空空审视一眼墙壁,全是清一色的大块青石。挖洞?呵呵,呵呵,难于上青天啊!在他揣测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虽然清晰,但又感觉很遥远。 吴空空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兴奋,兴奋的难以言表。于是,他屏气凝神,静心等候,等候。终于,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清晰了,清晰了…… “哗啦!”墙壁裂开一道缝,碎石落地。 时间骤然凝滞。 吴空空既焦急又耐心地等待这裂缝拓展,可那裂缝居然毫无动静了,并且窸窣的声音也在刹那间消弭无形。良久,无声无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站在那缝隙前,眼珠贴住缝隙,挤眉弄眼地向里瞅。这一瞅,他瞅见一颗白眼珠。那白眼珠也正向外面瞅。 啥玩意儿?吴空空惊慌倒退。而那边,也是惊叫一声。 “大哥?大叔?大伯?大爷?祖宗?”吴空空向对方示好。此时,他意识到一点:对方肯定不是凡人,因为那家伙正在挖掘青石,还从隔壁挖到这里。 “大哥?大叔?大伯?大爷?祖宗?”对方原话奉回。 吴空空欲言又止。沉思片刻,他用拳猛击那缝隙。缝隙“哗啦”碎了,露出一个半米左右的洞口。凝目向洞内查看,内里黑漆漆却又白绒绒。黑漆漆,自不必言,只是,那白绒绒是什么?是一个“人”,是一个趴在洞内的“人”,准确而言,是一个脑袋。那脑袋上的白眼珠正贼溜溜望着他。 “是人,是鬼?”那家伙弱弱询问。 “是人,是鬼?”吴空空原话奉回。 “鬼!”那家伙坦言,“但也不是鬼。” 这龟蛋,怎么是鬼又不是鬼,玩什么花招儿?吴空空心道,在这环境中,要想自保,最好与他成为同类,于是,就鹦鹉学舌,“我也是,是鬼,又不是鬼!” “呼——”那家伙长吁一口气,然后一副心落入肚子的神情,“那,大哥,就借光借光。” 说着,他便从洞内缓缓爬出,并跃到地上。然后,不顾三七二十一奔向吴空空吃剩的饭菜,随之,便是风卷残云状。 趁此机会,吴空空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他。这家伙,从上到下,一个字:白!白发白脸白眼白牙,还有一身的白毛。 吴空空还特别注意到,他那尖獠无比的牙齿和渗人的白指被磨得血rou模糊。呵呵,原来,这家伙就是依赖这武器攻破厚实坚硬的青石墙壁的。 在他打量时,那白毛家伙已把盘盘碟碟扫空。似乎心有不甘,他又把盘碟舔的叽溜叽溜,甚至比清水洗涤的还干净。即便如此,他仍然把盘碟紧紧抱在怀里,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大哥,你是饿死鬼吗?”吴空空狐疑而问。 听闻此言,白毛家伙默默地凝视他,一副悲恸沧桑的表情,似乎有诉不尽道不完的怨屈,甚至比窦娥冤还窦娥冤!他张张嘴,话未出口,泪便千行。 立时,吴空空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言语表。于是,他探出双臂,想给与他一个充满悲情英雄主义的拥抱。可是,白毛家伙蓦地眼珠一瞪,随之身体乱抖,接着就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吴空空一惊,什么情况?羊羔风? 在他迷惑时,白毛家伙小心翼翼放下怀里的盘碟,并慢慢把爪子探入那乱糟糟且夹着稻草的的鸡窝发型里抠索。抠来索去,他用指尖夹出一只虱子。 “哇呜,今天的运气棒棒哒,竟然摸到一只大肥虱!”他乐的眉开眼笑。 说着,他把这大肥虱乐滋滋地塞入那两排尖獠无比的牙齿间,接着,有滋有味地把它“咔吧”了。然后,用粗糙的长舌把虱尸娴熟地送到咽喉处,“咕嘟”,混着口水吞咽入腹,最后,脸上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吴空空强忍笑声,尽量不打扰这哥们儿的“幸福”。这家伙,真会苦中作乐啊! 享受美食后,白毛家伙又把爪子探入那褴褛不堪的衣服内,在绒绒的白毛里抓来挠去,还显出焦急的神情。
“我帮你。”吴空空诡异地冒出一句。不知为何,他竟然对面前这家伙消除了戒备,非但如此,还满是同情之心。 白毛家伙警惕地目视他,似乎不太相信这毫无缘由的好意。 “我帮你!”吴空空很诚恳。 白毛家伙笑了,笑的合不拢嘴,并点头默许,然后积极主动把背部呈现在他面前。 “抓哪里?”吴空空询问。他见白毛家伙在身上摸来挠去,以为是抓痒。 “后背,正中间,好几个跳蚤。”白毛家伙喜滋滋回答。 跳蚤?吴空空的手凝滞了,然后感觉心里发虚,汗珠溢出。白毛家伙“咔吧”大肥虱就已经极度挑战自己的心理底线了。这次,是虱子的好兄弟——跳蚤。如果知晓他抓跳蚤——可是,没有如果! 吴空空迟疑一下,还是把手探入他的衣服内,他是个言出必行、行之必果之人,无论对谁。他的手及之处,毛绒绒的,油腻腻的,还感触到有数不清的小东西在跳动。 这应该就是跳蚤吧!吴空空心道,有生以来第一次抓跳蚤,还是为个“鬼不鬼”的家伙,他自己都觉得很扯,扯的蛋都要碎了。 可不管如何,他都要抓,抓,抓!然而,那些跳动的小东西,很轻巧,很灵活。良久,竟然劳而无功。 仅此也就罢了,反正闲的蛋疼,消磨时间而已,可是,白毛家伙身上散逸着一种味道,奇臭无比,刺鼻入心。这让他苦不堪言。 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结束这“助人为乐”的伟大举动。于是,随便一抓,把手握成拳头状从他衣服内抽出。 “小心,小心,大肥蚤来了——”吴空空模仿着白毛家伙的声调。 “慢,我来,我来!”白毛家伙示意吴空空的拳头莫动弹,然后,他无比谨慎地把它掰开一条缝,仔细观察。 突然,拳头里蹦出一只跳蚤。说时迟那时快,白毛家伙的爪子凌厉探出——不偏不倚,正好夹在两指之间。然后,他把战果塞入獠牙内,“咔吧”,舌头一卷一抽,蚤尸便果腹了。 …… 在这抓跳蚤的虐心活动中,吴空空与白毛家伙建立了伟大的国际主义友谊。在友谊的感染下,白毛家伙道出了自己的悲惨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