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年（二）
窗外好像又下起了雪，温暖的厨房里大锅冒着热气，白桑和楼破在厨房里忙碌着，说是忙碌，不如说是楼破在帮倒忙。 比如，现在白桑正在一脸怨念的重新切着楼破切得太大的rou块，把这些rou剁成rou馅。而此刻的楼破一脸无辜的站在白桑旁边看着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饺子的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什么rou馅。 就这样看着看着，楼破突然笑出了声，伸手把白桑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在了她的耳后。被楼破碰触了皮肤瞬间红了起来，白桑扭过头不想让楼破看到自己就这么轻易红了脸。 这副害羞的模样，在楼破眼里无论过多久都会觉得很美。楼破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干脆靠在了墙上看着白桑，眼前又浮现出了刚刚在梅园时候，白桑脸上那欣喜的笑容。 两个人拜别了老爷爷之后在回万象寮的路上，楼破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白桑，心念一动，突然要求白桑带自己去梅园。白桑先是一愣，看着楼破诚恳的眼神，眨了眨眼睛，点头答应了。 园子中，一片淡粉色的梅，映着地上的雪，的确很美。楼破站在树下，梅香淡淡而来，白桑躲在花中，看着满园的梅花，欣喜的笑着。笑容比花更美，楼破看着白桑的笑颜，一时惊呆了。 一个雪团突然飞到了楼破的身边，楼破下意识的一躲，雪团打在了梅树上。白桑好像jian计得逞一般的笑着，对楼破得意的挥挥手。楼破见此，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成团扔了回去。白桑开心的大叫着转身就跑，雪球落在了白桑的脚边。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来回扔着雪球，很快两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雪。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这里赏梅，好像一整个院子都变成了两个人的游戏场。白桑尽情的笑着，这些天一直积郁在心头的难过，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很快，白桑喘着气举手投降，楼破也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笑着看着笑脸通红的白桑。 “谢谢。”白桑看着眼前的梅花，对身边的楼破说道。 谢谢你肯陪我胡闹。 其实白桑很清楚，无论是洛安臣还是西城，都不可能陪着她这样玩。而此刻只有面对身为外人与万象寮没有任何关系的楼破，白桑才敢放松下来心情，不用怕勾起了让人伤心的事情。 身边的楼破一直没有说话，白桑抬起头来看着他，却看见楼破漆黑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白桑歪了歪头正想要询问，却不想楼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一只手拖住了白桑的后脑迫使她抬头。白桑不明所以，想要向后退去，却被楼破紧紧的控制住。 “楼先生……”白桑不知道楼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有动弹不色，只好皱着眉迟疑的问道。 “抱歉。”楼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放开了手，把头扭向了一边。 “楼先生？”白桑的声音打断了楼破脑海中的画面。 楼破回过神来，耳边又听到了水烧开了的咕咕声，此刻的厨房热气坏绕，驱散了寒意。女人站在灶台前面，手中拿着已经包好的饺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楼破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桑，又回想起了刚才的场景，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松开白桑，又会怎么做呢。 “楼先生在想什么？”白桑随意的问着，把饺子下到了锅里。 楼破摇了摇头，复又扬起了笑容说道：“刚刚在梅园里的时候，你真美。” 早知道就不问他了，白桑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脸颊此刻又变得通红。为了掩饰不安的心跳，白桑低着头拿着大勺子在锅里胡乱的搅着，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锅里的饺子成功的破掉了，汤水变得浑浊了起来。 这是白桑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声惨叫急忙捞起了已经破掉了饺子，懊恼的看着已经让人没有什么食欲的轿子，抬起头愤愤的瞪着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罪魁祸首。而罪魁祸首明显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反而一脸无辜的看着白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瞪着自己。 又一次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白桑决定不理他，好像只要遇上他，自己的理智就会荡然无存。 饺子煮好，出锅，漏出来的饺子馅粘在了本应该是白色的饺子上，白桑盯着这盘饺子发呆。这样的样子，白桑实在不好意思让洛安臣看到。 “怎么了？”看出了白桑的为难，楼破急忙问道。 “好丑。”白桑有些发窘，看着盘子里漏掉了的只剩下饺子皮和沾满了馅的饺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吃掉就好了”楼破说的很是轻松，坐在了桌子前。 将信将疑的，白桑把饺子推到了楼破的面前，递给他一副碗筷，忐忑的看着他吃下了第一个饺子。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白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明明是对自己做的饭有信心的，为什么当今天坐在这里等着的变成这个人，自己就变得不自信起来。 “真好吃。”楼破吃了一个，忍不住的称赞的说道。 “真的吗？”白桑开心的说道：“如果师兄的话一定又要说我了。” 原本微笑的楼破表情讲了一下，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吃了起来，把一盘原本惨不忍睹的饺子一扫而空。白桑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忐忑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你还不去做吗，他们可还等着呢。”楼破见白桑一直站在自己面前，指了指锅子，对白桑问道。 白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屋子的人等着自己做饭，一声惨叫急忙跑过去继续做了起来。楼破则坐在桌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温柔的看着白桑忙碌的身影，有一丝幸福的笑意出现在了脸上，不过很快又皱了眉。 黑夜里，白雪覆盖了整个万象寮，星星点点的烛光照亮了白雪，寮外是百姓点燃炮竹的声音。 吃过晚饭，楼破披着一件狐裘坐在长廊下，看着夜空。他并不是汉人，也融不进这样欢快的节日当中，不断有欢笑的声音从前院传来，楼破知道这是寮中的那些孩子在前院玩耍。 “这样的声音可还习惯？”白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楼破回头，看见白桑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说道：“这炮竹的声音的确是吵了些，不知道楼先生是否可以忍受。” “无妨。”楼破笑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黑暗的院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陪着大祭司，没有时间过来。” 声音里充满了醋意，白桑听了忍不住笑了。很难想象楼破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说道：“怎么会，楼先生陪了我这么久，我又怎么能让楼先生一个人在这里。” 闻言，楼破轻轻的笑了。楼破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只是今日里白桑所说的事情都是他所不知道的，都是白桑与其他人的记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楼破就觉得心中抑郁难以排遣。白桑的过去里没有楼破，但是楼破希望，在白桑未来的人生中，只有他自己。 一朵烟花从头顶炸开，两个人抬头看去，很漂亮。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草原生活吗？”楼破看着头顶不断炸开的烟花，对白桑说道。 “嗯？”白桑诧异的回头看着楼破，她不知道楼破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楼先生是想要邀请我去草原吗？” “你愿意吗？”楼破回头看着白桑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如果只是去玩的话，大人应该会同意的，不过那也要看大人的时间，大人要是需要我做事就没有办法了。”白桑皱着眉想着，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忙碌着的，还要进宫陪着宁倩，自己很少又空闲下来的时间。 “又是大人，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楼破有些懊恼，他看着白桑声音有些生气的问道。 不是这样的，楼破在心里说，他看着面前白桑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眼神，觉得心里一阵疼。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明明只要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就好，为什么会有这么困难。 “白桑是万象寮的侍卫，所有一切自然是服从大人的安排，怎么能因为我个人的想法而破坏大人的事情。”白桑声音坚定的说。 你就那般的在乎他吗？楼破很想这样问，但是他怕得出的答案会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懊恼的用手抹了一把脸，楼破没有说话。 “楼先生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白桑看着面前沉默的楼破，脸色也冷了下来，这样问道。 楼破看着在空中炸响的烟花，耳边白桑说什么都听的不是很真切。他害怕白桑会离开，但是同样的，他也有不可以暴露的身份。既然他也并不是坦诚相待，那有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别人。 见楼破没有说话，白桑站了起来说道：“既然楼先生没有别的事情，白桑就先行一步了，再过几日大人要上山祈福祭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喜欢你。”楼破突然说道。 一个烟花在头顶炸响，盖住了楼破说话的声音，一片黑暗中，白桑并没有看见楼破说话。白桑转身想要离开，却突然被楼破拉住了手腕。 又一朵烟花炸开，楼破紧紧的抱住了白桑，狠狠的吻住了她。白桑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时窒息，看着闭着眼睛近在咫尺的楼破。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白桑一巴掌打在了楼破的脸上，这一掌带了内力，打的楼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显然白桑愤怒了。 楼破看着白桑，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只得看着白桑迅速的扭过了头离开，风衣划出了一道弧线，消失在了长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