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杨戬两步追上，似乎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脸上含着温和的笑容道：“母亲不是要回灌江口和我们共中秋吗？母亲已经很久没陪戬儿和大哥共中秋了,母亲可不许食言哦！时辰也不早了，大哥！”说着叫了一起追出来的后羿，兄弟俩一左一右搀扶着瑶姬向结界口走去。 “戬儿？大郎？”被两个儿夹在中间，瑶姬倒不是不自在，而是她现在真的想去见女娲娘娘和清，好尽早知道玉帝被废后将会被安排何处，她也知道哥哥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使之前做过多少功德都抹杀不了他给界众生带来的灾难。一旦被废,恐怕凶多吉少。对了,这次麒麟和啸天犬从天庭回来，自己都还没来得及问呢，它们就又被二差走了,这么频繁地回返，莫非天庭情况当真危急万分吗？哥哥暂时有帝气罩着，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是。但担心是免不了的。瑶姬虽然嘴上硬，但到底是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又怎能一点儿都不牵挂呢？ “母亲不必担忧,玉帝界之主的位是鸿钧老祖钦定，只凭清和女娲娘娘的力量，想要扭转天道运程，岂非易事？”杨戬的镇定和肯定，总算给了瑶姬些许的安慰。 “戬儿，你真的这样想吗？”瑶姬几乎有点感动得想要哭，但她控制得很好，只在眼中透着几丝晶莹。 “嗯。”杨戬亲切宠溺的目光中流露出几丝不忍，是的，是不忍。虽然他从来不屑于有玉帝这个舅舅，对其也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好感，但是他不能看着母亲伤心难过。自从杨戬知道瑶姬时不时地向啸天犬打听天庭状况后，杨戬每次听啸天犬禀告上面状况，都会尽量避着瑶姬。因为他不想让母亲担心。而现在，他让讹兽与啸天犬一起，就是试图利用讹兽言恶而善的特长，经它口之后，上面多么恶劣多变的形势传进瑶姬耳中，也没什么可忧虑的了。讹兽善解人意，且言多不真，但它的谎言多是善意的。杨戬早在玉虚宫藏书阁《洪荒异兽志》中偶见此灵兽，后来闭关练九转玄功时看到此灵兽，起初只以为是只普通的小兔，但当看到它娇好的人面时，杨戬嘴角不经意间泻出一丝了然的微笑。现在假瑶姬的善意要用在真瑶姬的身上了，连杨戬都觉得有点巧合了。但实际效果到底怎么样，就要看这只灵兽到底有多大能耐了。瑶姬虽然也和玉帝王母一样，沾个古神的边，但也不是什么事物都知道。瑶姬亦然。而且杨戬已经试探过了。 下界， 中秋月圆夜，还没待天完全黑下去，街面上已经没了行人，但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空荡，因为从各家各户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灌江口杨府，大红灯笼高高挂，堂前屋后月光新，下午便开始忙活着采购果的人，现在猛抬头，一轮明月已经爬上了枝头。 “母亲，大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杨戬看着桌上各种各样的水果、干果和月饼，“怎么吃得了？” “二郎，娘是第一次过中秋节，你就不能随了她老人家高兴吗？”后羿。 “……”杨戬愣了一下。看到瑶姬忙进忙出的，杨戬哪敢泼冷水。中秋节也就才盛行了几年，瑶姬知道有这么个节日，便下来了，怀念父亲只是其一，其二，她也想像凡间母亲一样给他和哥哥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一切。“母亲，再多就放不下了，您快坐吧。” “嗳。等等。”说着又往厨房去了，拿着两瓶烫好的阵年桂花酿走了出来。 杨戬接过酒，扶瑶姬坐在主位上，后羿和杨戬一左一右坐在了瑶姬两旁。杨戬拿起酒，帮母亲和大哥斟上，道：“母亲，大哥，这是我们在人间的第一个中秋佳节，二郎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这是给您和大哥的。”说着从袖中拿出两个盒。 “一家人在一起最要紧，娘不要二郎的礼物。”瑶姬似是知道盒中装着什么，有些不高兴。 后羿却是很不客气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小小木盒之中装着一颗拳头大的露珠，因为后羿的手自打开盒始就有些激动地颤抖，露珠也像快要从荷叶上滑落般惊疑不定。后羿惊得两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抬头看着杨戬道：“二郎，这东西你哪儿弄来的？” 这颗露珠的来历，只是一个传说：传说，混沌青莲在长出叶后，经过万年时间，有一天，叶上凝结了一滴小小的露珠，随着时间推移，这颗露珠凝结了更多的水分，慢慢变得硕大起来。后来，盘古开天地时，青莲被毁，这颗露水变成一颗明珠掉在了昆仑山上，变成一片湖泊，因为地下岩浆的缘故，湖水常年guntang。湖泊上游就是昆仑雪山，常年有雪水汇成溪流经过这里，使得这片湖泊成了一个天然的温泉。也就是现在清源宫里的那处温泉。因常年水雾氤氲，不入池底，很难发现下面竟长着无数天然明珠。却是跟水一般柔软，稍有外力冲击就会化成水，与这里的泉水混合。至今为止，尚没有人成功取出。因它如珠似泪，因此得名“混沌珠泪”。这处温泉周围因为灵气的润泽，常年生长着连瑶池仙境也不曾拥有的奇花异草。当初玉鼎真人虽知此泉神奇，却硬要观音菩萨把甘露水也倒进去，一方面，确实是师父心疼徒弟，恨不能把界所有对杨戬身体有用的奇草灵药都给杨戬用，二方面，玉鼎真人看到观音rou疼的样，也确实很解气。 “雪山温泉下面有很多这样的珠，大哥可尽去取。”会用此珠者，五行皆相宜，后羿的金系功法，遇上火系就很危险，好在他的射日弓是至寒之物，方保无碍。有了此珠，无论敌人是哪个系别的功法，他都可轻松破解。 “真不愧是我兄弟！”后羿大大咧咧地收下了。 “母亲。”杨戬依旧想把那份礼物给瑶姬。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二郎，你？” “母亲，你看。”杨戬道。 杨戬的额头中间渐渐出现一道流云痕迹，只是一闪便隐去了。不过，是蓝的。 “母亲，这是二郎自己的天眼。”后羿也高兴道。 身为母亲，瑶姬知道，杨戬自出生就有天眼。只是当时小杨戬体内只有瑶姬的法力，所以连天眼的色泽都泛着和瑶姬同样的金色。家破那日，瑶姬把天眼给了杨戬，那天眼中含着瑶姬的一半法力，目的只是为了让杨戬会使用它，来保护好自己和meimei。后来杨戬带着瑶姬的天眼在昆仑艺，有了自己的法力，蓝色的法力，天眼的颜色也应该是这个颜色的。现在杨戬把母亲的天眼从身上也从心上摘了下来，天眼自然也恢复它原本的蓝色。 “母亲，二郎已经把母亲的天眼和自己的天眼打上连心结印，从此，母亲在哪里，是否平安，二郎会知道，二郎在哪里，是否平安，母亲也知道。而且两只天眼里的法力是互通的。” 瑶姬知道，杨戬的蓝色天眼，代表着什么，天地万物，宇宙星辰的力量，恐怕皆汇于此。杀伤力足以吞灭天地。也许瑶姬真的不该再担心什么，她也知道杨戬的用心其实是在告诉瑶姬，母亲不要再担心儿的安危，因为儿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她儿的心软，让她不能完全释怀。 “母亲，让戬儿给您系上，... 好吗？” “嗯。”杨戬的孝心和体贴，让瑶姬不能再说什么推让的话。 杨戬从座位上起身，绕到瑶姬身后，帮母亲把天眼系好。瑶姬抬头正看到一轮满月挂在中天，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光照万家，荡涤心神。 瑶姬道：“大郎、二郎，记得你们小的时候，总是缠着娘，听嫦娥奔月的故事，娘再给你们讲一遍，好吗？” “好啊，只要是娘讲的，大郎和二郎都爱听。”后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高兴道。 “是啊，娘，二郎已经很久都没听娘讲故事了。”杨戬回到座位上坐着，准备洗耳恭听。 但看到后羿，瑶姬才发觉自己的失言：大郎真的能不在乎吗？他真的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吗？真正的后羿就坐在这里，那段故事到底是怎样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最清楚。瑶姬不着痕迹地莞尔一笑，冲着长道：“娘突然想起，娘蒸的桂花糕还没有端上来，娘去看看熟了没？” “娘，二弟，你们坐着，这一下午几乎都是你们在忙，我净吃了，让我去拿吧。”后羿说着起身朝厨房走去。 看着长进了厨房，瑶姬才轻叹道：“小时候，大郎总是最先吵着娘听‘嫦娥奔月’，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母亲，嫦娥是因蓬蒙才情急之下吞吃灵药，她已为此付出了代价。孩儿看，她这月宫仙当得并不快乐。不如，撮合一下？”杨戬试探着问道。 “那要看你大哥的心还在不在？” “谁的心不在了？娘，儿可是一心一意在陪您老人家过中秋呢。您可不能冤枉人呢！” “是是是，大郎打小就是最孝顺的。好了，我们切月饼吧。”说着瑶姬拿起一把小水果刀把摆在中间的一块特大的月饼一切五份。瑶姬拿了其中一块，回到正堂，那里摆着杨天佑的灵位，瑶姬把月饼用玉盘盛放，摆在两盘水果中间。然后回到院中，给兄弟俩一人一份，剩下两份自己拿了一块，另一块用米纸包了起来。 “母亲？” “放心。虽然儿已经嫁人了，但照例还是要给她留着的。娘知道你关心meimei，等时机成熟，娘就带着你们去看meimei。” “嗯。”杨戬满足地笑了。 灌江镇大街上，这时候已经人迹稀少，大多都正在和亲朋好友团圆呢。两个剽形大汉背着月光并肩走着。一人手持长刀，一人手持一柄带刺的构镰刀。 “哥，这中秋佳节，人家都找个地方喝酒呢。咱也找个地儿歇会儿吧。” “最近天界不平，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是警惕些好。二爷难得来灌江口一趟，我们兄弟更得小心谨慎。” “好久没和二爷坐在一块喝酒了，那些日真是怀念啊！”老五看着玉盘似的皓月，惦念起杨戬居灌口千年时，七人自由自在一起喝酒打猎的日。“要不，咱也去杨府？” “今天是他们家一家团圆后过的第一个中秋，咱还是别去打扰了。要喝酒，以后有的是日。走吧！”继续巡街。 杨府院里，桂花飘香，母边吃月饼，边赏月赏桂花，有说有笑。虽然桌上放着许多水果和各种月饼，瑶姬却连着切了好几块同一种月饼，就是刚才切的那种，黑芝麻馅的。杨戬发现今天买的月饼似乎全是带芝麻。 “大郎，二郎，来，尝尝娘做得桂花糕。” 那盘桂花糕色泽洁白，之中掺着些黑芝麻，闻起来，香气四溢。 “咳咳，好咸啊。”不知什么时候，后羿已经捏了块桂花糕放在了嘴里。 瑶姬平时就不怎么下厨，可今天瑶姬非要自己给兄弟俩做顿饭，结果不是咸了就是甜了，要不就是焦了。所以晚饭，兄弟俩是硬着头发才勉强吃了半碗饭，菜就没怎么动。这后羿倒是没长记性，把那桂花糕切了一大块放在了嘴里。 杨戬听到大哥干嚎，很自然地也拿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地尝着，然后笑道：“油而不腻，入口爽滑，甜中有咸，香里带凉。好吃！” “二郎，你盐味也重了吧。算了算了，反正只要是娘做的东西你都说好吃。” 瑶姬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确实咸了，都觉得满嘴都是苦味了。“二郎，要是不好吃，就别吃了。”瑶姬劝道，然后把那盘桂花糕推得远远的。 这时听见一只雄鹰空中盘旋厉声长叫，然后化成一个黑衣少年，落在亭中。它就是逆天鹰。手中抓着一位皮肤白净的姑娘，身材娇小，梳着与天庭普通仙女一样的飞仙髻，髻上珠花摇摇欲坠。 “主人，我在门口发现jian细。” “我不是jian细！”那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温顺可人。 杨戬示意逆天鹰放开姑娘，道“玉兔，今日正值中秋，你不陪着你主人好好司月，来到凡间作甚？” “回长公主殿下，真君大人，玉兔是奉了嫦娥仙吩咐，给真君大人奉上薄礼。” 说着将一个玉盘高高抬起，里面有两个红漆木盒。杨戬示意逆天鹰收下盒，逆天鹰将盒送到杨戬跟前。当一个盒打开，一股浓郁的桂花清香飘入众人鼻孔。是一小碟桂花糕，其色泽洁白如玉，被切成方块整齐地摆在盒中，闻之令人垂涎欲滴。另一个盒打开，是一整块直径约有十寸的桂花月饼。饼面上刻着桂花图案，中间刻的字也很普通——“合家团圆”。 看罢，杨戬问月兔道：“你家主人怎知杨戬在此？” “今日白天，主人左右无事，像往常般坐在月宫中出神，看下界凡人一天来忙碌却充实的生活，不想看到真君与瑶姬仙，还有，后羿老爷在街面上说笑，很是吃惊。然后就去做了桂花糕和月饼，赶在今夜送到府上。” “现在天庭情况如何？” “真君恕罪。这几日，主人足不出户，玉兔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天庭了，实不知上面的情况。” “可还有它事？” “无事了。”玉兔想了想道，“玉兔告退。” 玉兔作了个万福，转向要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道：“真君恕罪，奴婢还有一件事” “说。” “主人有信让小奴亲手交给后羿老爷。”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后羿亲启”四个字。 后羿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执信，眼神复杂，手上却没有停歇。看了一眼信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慢慢放下杯，当场拆开火漆，那信似有千斤重，后羿的动作竟透着几分不自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看过信过，后羿久久不语，瑶姬道：“蛟儿，怎么了？” “无事。” “后羿老爷可有回信，要小奴捎给主人？” “没有。” “那小奴告退了。” 杨戬看到玉免远去，眼睛闪动了几下，道：“大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来，喝酒！”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