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武庙 米碗收魂
要说起这真武庙，可是大有来历。前文书咱们讲过，虽然康熙皇帝在刘念祖的帮助下改了江城的风水，但是却并未使江城平静下来。关东曾有句俗语说，狗咬奉天，火烧船厂，风吹卜奎。抛开奉天和卜奎暂且不说，这江城自那遭变故之后便是大火不断。康熙无奈之下下令无论住户、商铺、官衙、书院，历年皆有凿井之举，以备民用并防灾。至光绪十七年（1891年），全城共有水井163口。然而，一遇大火，仅用井水扑火，又无疑于杯水车薪，很难奏效。早在大清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一位名叫廉毓礼的道长从山东云游至此，看见大火频频光顾江城。心中十分悲伤。于是在玄天岭上结草为庵，修建真武庙。想请北方真武大帝降临古船厂，因为北方属水壬癸，所以真武大帝又有水神之称，道长如此做，就是想借水神之力，保佑江城不遭到火患。终于，几经周折之后于乾隆三年修成。本名玄帝观，因避讳爱新觉罗玄烨之讳，故名为真武庙。几经修缮，在建国后被政府正式批准为宗教活动场所。值得一提的是，在建庙期间，廉道长发现自己选址之处有一座当年康熙皇帝所留的小殿，竟然是悬梁吊柱之局，暗合了道家的以柔克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等哲学思想。于是经过申请，允许将其归入真武庙的一部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座大殿被定位供奉斗姆元君的斗姆宫。想当年康熙修这个悬梁吊柱之时就是为了控制紫微星，而此地却偏偏成了斗姆的宫殿。在道家的神祗中，本来紫薇星乃是至高无上的地星。但是随着斗姆信仰的兴起，斗姆元君为斗姆九星之母，即贪狼、巨门、文曲、禄存、廉贞、破军、武曲，加上左辅右弼。而左辅星君被曲解成是紫微星的余晖，总之是让斗姆元君压了紫薇星一头。真武庙一盖，更是坐实了当年刘念祖悬梁吊柱控制紫微星之计。而这悬梁吊柱，也因为真武庙的关系，广为流传，成为江城八景之一。 不过，俗话说得好，再牛逼的香水也干不过韭菜盒子。再大的仙神也抵不过广大劳动人民的信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一股空前强大的信仰席卷了整个中国大地。茫茫中华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迎来了一场浩劫。浩劫过后，真似那，食尽鸟投林，茫茫大地真干净……不幸的是，真武庙，也于公元一九六七年，被毁于一旦。知道二十一世纪之后，才有几个道家人联名争取重修，真武庙以玄帝观之名原址重建，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可是邻居为什么要建议我家人还是要去那看看呢？原来，真武庙虽然早已不在，但是随后的一段时间，那股强大的信仰流过之后，就在真武庙的原址上，有一个不知道多大年纪的老人在那里搭了一个茅庐，平日里老人早来晚走，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为人非常的淡然，一举一动似有高人风范。茅庐内常有香烟缕缕，道经声声。人们都猜测他是当年真武庙被毁前的某位道长。据说曾经有的人再夜走玄天岭的时候遇到了“鬼打墙”导致了迷路，就是被他给领出来的。大家都觉得这老头一定有点来历，所以对他平日里也很尊敬。而他总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别人敬他他不喜，别人辱他他也不恼，偶尔有些什么事情，他就随手帮周围的人处理一下，所以名声很好。邻居就是建议我家人来找他帮忙看一看。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虽然我就是想哭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我这一哭不出来就赤裸裸的显露出的自残倾向让家人十分的忧心，所以一听说有这么个老头，就赶忙的提着些礼物抱着我来到了玄天岭上。 要说这玄天岭的风景，由于没有受到过太多人为因素的影响，故十分幽静。满山苍松翠柏，遍山鸟鸣。上岭走了不远，就远远看见前方有一个很简陋的茅庐。茅庐旁边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手里握着一把小米撒向边上的树下，一群小鸟看见有食物，不一会儿就叽叽喳喳的聚在了这里。看着这些夺食的鸟儿，老人的眼睛里散发出了一种慈祥的光芒。而就在这时，他意识到有人来了，当他抬起头看见我们一家人的时候，眼光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就仿佛我们和小鸟在他的眼里，都是一般无二。其实现在想来，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这老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他到底有多大的道行，亦或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单凭这一颗道心，就能让许多所谓的修行者难以望其项背。说的是众生平等众生平等，但是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本身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同样，对于同类也自然而然高看一等。就好像作为人一定要凌驾于万物之上一般。头些年，一场场禽类的疾病席卷了中国大地，可是就是因为死了病了几个人，全中国每天却要死几百万只鸡鸭？难道这就是道理？难道他们的生命就应该由我们来主宰？哎，算了，牢sao是没用的，人都是这样子，谁也别说谁。不过这个老人仅仅一个眼神，恐怕就足以让许多人大呼惭愧吧。而我的家人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老人的眼神，在他们的眼中，这个老人现在就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于是连忙上前问好，并递上礼物，说明来意。那个老人听了我家人的话，既没有接礼物，也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径直向我走来。他伸手摸了摸我的手心，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推开眼皮看了看我的眼白，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对我的家人说：“这孩子，倒是没什么大事，但也绝对不是民间惊着吓着那么简单。确实是吓着引起的，但是现在恐怕是被缠磨（东北话，意为纠缠）上了，所以才会这样。”我家人一听，心中顿时有了希望，既然这老头说的这么头头是道，就赶忙恳求他帮我“拾到拾到”（意思是帮我处理一下这个问题）可是谁知道那个老人却罕见的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这，我可能真的帮不上忙啊……”我的家人听老头这么说一下子也就慌了手脚，连忙再三恳求。那老人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缓缓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能人，也不懂得什么术法，我只是从前追随这真武庙的老道长的一个勤杂而已，只是在多年和各位道长的接触以及这些道家典籍里学到了一些做人的道理而已。自从那些年，庙毁了，道长们……”他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喉结一动，再一次罕见的出现了无奈的表情“道长们羽化之后，我就闲来无事在这搭了个草棚，在这里呆的久了，也就习惯于呆在这里了。要说这孩子，我只能告诉你几个我当初听人说过的方法，你们回去试一试吧。”说完，他环视了一圈我的家人，指着我爸爸说过“你当过兵吧？腰板挺得真直。” 我爸连忙点头。那老人接着说：“当兵的，身带罡魁之气，我教你个字，你回去之后再孩子的胸口，眉心，手心，脚心，凌空画三遍。要用剑指来写。”说着，一边在地上用树枝比比划划的写了个字，一边演示了一下剑指的结法。接着，那老人又告诉了我家人一个套很完整的收魂叫魂法。我家人听了之后，千恩万谢的准备下山去试。临走之前，那老人叫住我爸爸，和他小声又嘀咕了几句什么“如果不行……没什么高人……找找他们……一定有办法。” 回到家以后，我爸就开始研究起来那个字和那套收魂法来。那个字由三部分组成，上边是个“雨”字，中间是一个繁体的“渐”，下面是个“耳”。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字，或者说符号，叫做“紫薇讳”，乃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之讳，有驱邪避凶收惊的神效，相传是来源于古时候但凡国内有什么动荡，国家都会采取措施驱邪禳解。在所用的材料上，有一味很重要的中药，那就是沧耳。因为当时的字是从上往下竖着写的，而当时的那个负责书写的人估计是昨晚跟媳妇打仗没睡好，把这字写的是非常的潦草沧字乱些不说，还和下面的耳字连在了一起。后来传来传去，又变成了“聻”（jian四声）字。再后来人们发现这个字貌似真有点什么功效，于是便吸收了道家符咒书写的特点，再上面加上了一个“雨”字的符头，并定为紫薇讳。也有人把它附会成鬼消亡后的某个存在，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如人之畏鬼。”鬼怕聻就像人怕鬼一样，所以有人把这个字用在驱邪避鬼上。无论是紫薇讳也好，还是鬼死为聻也好。总而言之，这个符号对于邪祟总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在我爸练熟了这个字之后，就开始着手实行。他先把我摆在床上，右手无名指小指弯曲，食指中指前伸，拇指压在无名指小指上，伸出的食中二指，就如一把利剑一般，这也就是前文说的剑指。因为我当时的年纪实在太小，虽然相比于别人记事早一些，但是到底只是零散的片段，包括上面说的一些东西，部分来自家人的转述，所以现在回想，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觉，甚至连他这样在我身上乱划拉的印象都没有。只是听我妈说，我爸先是按照老人说的，嘀嘀咕咕的念叨“道法本无多，南辰贯北河。算来三七道，尽伏世间魔。……”然后就开始用剑指在我身上比划。您还真别说，当他嘴里开始念叨的时候，我的表情就变得很楞，随着我爸开始写，我竟然无预兆的嚎啕大哭起来。随着我爸在我的眉心，胸口，手心，脚心，各画了三遍紫薇讳之后，我的哭声渐消，转而沉沉睡去……直至此时，我家人心中似乎有那么一点欣慰，因为毕竟这是有反应了。这么就想哭没哭出来，这下子哭出来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可是事与愿违，在我一觉醒来之后，虽然是精神了一点，但是那种迫切需要发泄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是时不时的难受想哭。看这家人满脸的失望，我爸安慰大家说，没关系，要是这么简单，怕是也好的不利索，咱们不是还有个办法么。这个办法，就是那个老人所教的那套完整的叫魂收魂法。叫做“米碗收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