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谋划策
大娘只记得肚子疼去了,“哎呦哎呦,姑娘这针扎的rou疼呐你给我开药方儿罢,我这痛经的毛病从做姑娘起就没断过,每个月这往山上跑,大娘受不住呐!” “那大娘今儿个是飞来的不成?”米足笑吟吟地将方子写好递给大娘,“大娘年轻时是作什么的?” “我年轻时呐?那可是京城鼎之有名的金牌媒婆!我定的媒,不承包退款~” “劳心可重的罢?”米足头也不抬地继续为下一位病患诊断。让大娘讲讲快活事,肝气喜生发,只要提些高兴的事,病患的疼痛亦会在不知不觉中缓解。 “那时劳心重人也快活呐,日日有进账,如今生意淡喽,现在只有皇上成的起亲喽,他也不会找我呐。” 白龙姑娘脸色突然一变,大娘心想完了,后头人排了那么久队,我这下说错话姑娘肯定得生气,后头人非得怨死我。 米足略调了调呼吸,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大娘就多讲讲开心的事,我给您开的方子都是极易寻的药材,干松蚕砂各二钱,荔枝核二钱,山楂,清橘叶各一钱,煎水剂从下次行经前三日服至经净,连服5-7日,平日不要碰寒凉之物,行经时多注意保暖与休息,条件允许再上来我教您几个方法多按摩肚脐四周。” “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呐,不知以后谁家的小伙子有福气呐。” “大娘这玩笑开的,我是佛门弟子呐。”米足笑了笑,取了大娘身上的银针。 排在痛经大娘身后的男子与米足一样,穿一身黑衣,连头都包住了,眉眼之间与载淳神似,不过载淳从小又高又瘦,方才米足又看见了载淳,这男子一脸病容,米足送走大娘便请那男子坐下,“公子,房中已无他人,无需讳疾忌医,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好。” 痛经大娘又朝屋里探了探,总觉得那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白龙姑娘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呐,不远处,那骑白马的少年正牵着马儿一路吃草一路往回走,还哼着小调儿,大娘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去,载淳只觉得奇怪的很,方才还疼的脸色卡白,这会子怎就生龙活虎了,药方儿不还在她手里攥着么,大娘自个儿也刚反应过来,“对啊,没疼了哩!” “不过小哥儿,你赶快去救救白龙姑娘,方才与我一同上来的那黑衣男子,肯定不是好人,小哥儿你好歹瞧瞧去呐!” “哎呀!你不早说!”载淳一跃上马便往刚才那房间冲,从简单朴素的房间里载淳只听到这样的对话,“公子,你身上红疹有多少日了?” “有快三年了,有时轻有时重,听闻白龙姑娘乐善好施,潜心研习医道,想寻根治之法。” “公子恕我直言,此疾若想根治,非一人之力足矣。” “姑娘的意思是?” “佛门重地,不治yin毒,此乃家师临行前特意吩咐,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还是会为公子开续命之方,公子从今往后,若能洁身自好,寿与常人无异。” 载澄解下头面巾,一把掐住米足的肩膀,“不怕告诉你!老子就是花柳!什么狗屁洁身自好,你不治老子现在就××了你!” 米足肩膀被掐的一动也不能动,疼的喊人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载淳在门外急了,一脚踹开房门,“载澄!你个王八蛋!你敢再碰她一根毫毛,老子回宫阉了你!” 白龙山上的农户三个两个的探出头来看,每次白龙姑娘救了人,患者都千恩万谢,这回两个怎么打起来了?载澄首先本能地一惊,在这穷山僻壤,还有人认得他?再仔细一看,这……这不是皇上么?那这白龙姑娘?载淳忙把米足抱稳,让她坐在桌子旁,一看原来白龙姑娘就是载淳的嫦娥,载澄立马老实了,“白龙仙女呐,你要救命呐,我是为了陪皇上散心才去那种烟花之地呐!” 载淳气得猛戳载澄脑袋,“你编!你再编!小心我把你的打的所有白条都交给恭亲王!” 提到恭亲王,载澄一拍脑袋,“皇上,哥对不起你。” “你丫的还有对不起朕的?” “唉,那晚你不是先走了么,我一个人没意思,近日身体情况亦不稳定,我没一会儿就回了恭王府,好家伙,我阿玛备了板子等着我,哥命苦呐,哥可是带病之身呐!那老家伙给我打了两三下我就啥也不知了。” “那你还有力气欺负姑娘?”载淳一脸无辜的模样米足自己都觉得好笑。 “皇上您不知道呐,越虚的人他火气越大呐。”载澄无奈的解释道。 载淳半信半疑地望着米足,“信他么?”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再回去,老王爷就不打你了?” “我再回去,我得把口供改改,就说‘皇上逼我陪的,不然皇上一个人出宫出不去’。好皇上,哥哥求你了,救哥哥一命罢,你没听白龙姑娘说么,她不治这病,哥哥再挨一顿,只等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就是哥哥赖了你,恭亲王他能咋地?” “得得,你先回去罢,随你怎么自圆其说去。” 载澄如得了****令一般跑下了山,房间里只剩下皇上与米足,“小寿子,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不是应该的么?”载淳静静地坐了下来,“米足,可不可以把面巾解下来?” 米足轻轻解下面巾,放到药水桶里,载淳突然紧紧的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我……我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了,荣姑姑说你还活着,我以为她梦游乱说的……” “小寿子,你不要哭了,我真的活着在啊,你是男孩子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不好,我要哭个够,在宫里就不能哭,喝酒又头痛,太医没办法就说我中邪,非给我娶皇后,娶了又说银子花太多,什么打仗,办厂,兴学都要钱,我额娘住宫里又占的皇后的宫殿,一说修园那帮大臣就跪在地上哭,我委屈超多超多超多!” “可怜的小寿子,你想哭,哭个够罢。” “哭不够哭不够的!这些事情我去问额娘,她说要我给恭亲王下跪赔礼!” “小傻瓜,西主子是在教你变通之法,这工程作成功了,你的利益不会少,若未成功,你亦可全身而退呐。”米足拍了拍载淳的背,“还有什么委屈?一齐说说……” “还有修园那事,有个商人说愿报效三十万两银子木材,可大臣们都说此人定是骗子,不得不防。” “那不正好?反正大臣们不信,你私下命人查查木材的数量与单价,那人若当真是骗子,你顺水推舟办案不就结了。” “那若木材齐备呢?”载淳似乎改不掉这事事向米足的习惯。 “那岂不是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给恭亲王赔礼,群臣只会敬皇上肚量大,修个地方先让两宫太后住下,多余的白银该发展哪里发展哪里呀。” “米足呐米足,什么问题被你一分析,坏事也变好事,最近这段时间我被他们搅得头昏脑涨,其实原本我与你的想法很接近,可皇后呐,说额娘总刁难她,她问朕要个孩子……额娘又说皇后处心积虑,还有那些朝廷重臣,一把年纪了,跪在朝堂上一哭二闹三上吊,朕可真是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养心殿上!” “别瞎说了,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你好的,皇后将生儿育女作为己任,皇室子嗣才会优秀健康啊,西主子与皇后的过节我不太明白,可是你‘阳奉阴违’总会罢?跟谁在一起就顺着谁说嘛,至于大臣,他们年事已高,自然希望保住现有的基业传给后代,因而行事作风比你保守得多,你呢,偏偏又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小寿子,这只能怪你自己。‘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若稍微用点功读书,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你若早为修园作统筹,如今谁也难不倒你呐。”
“好米足……不要怪我了,我已经……很……可怜……了,看在我从小到大把你当天仙似的供奉的份上,……”载淳抓起米足的衣服又准备擦鼻涕泪儿,“你帮我把那什么统筹写了罢,我不能随便出宫呐,今日一别……” “下次你是不是还准备带一群孩子来呐?”米足顺手推开载淳,“这衣服皇上龙窍留情呐。” “留!你要朕的人朕都留!你帮我写嘛,木料等回了宫内务府那些人不翻百番地报,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气的非杀安德海么,我去内务府偷看过账本,我的天呐,我祖父就是道光爷,太惨了!他本是一个节约得不能再节约的好皇帝,可是你知道么,内务府那帮王八怎么骗他?他有一日想吃一碗片儿汤,内务府说没有!偏他在民间吃过,他说‘派太监去民间买就行了,四世文一碗,救过内务府巧设名目,说要设什么片儿汤膳房开了近万两白银的账单’,还有打补丁,几文钱就可以补好的洞报了五两银子,道光爷每餐饭菜只吃四个菜,从有荤菜到全素菜,rou食报价几百几干地翻番,一顿四个菜的御膳报八百两银子,宫门上一对铜锁坏了报两万两白银,全改吃素居然也要报一个六七十两银子。” “小寿子,内务府是吃钱的不成?说句不该的,吃回扣也不能这么夸张罢。” “朕若非总到京城到处逛逛,还不是以为那些东西挑择过了,自然贵些。” “这些统筹啊,还是我来写罢,你心中有数便好,这得罪人的事宫里人办不好的,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鱼儿没有藏身之处,也难以生存,每个人有自己生存的方式,太过了适当约束自视为君王者要慢慢渗透的,但物极必反,将下头办事的人卡得一点油水没有,他们就将心思全部花在对付皇上上头而忘记自己本职应该所忧所思所行。”米足取了纸笔,“皇上,这是我个人的见解,皇上所言之事,固然不对,内务府机制的腐败由来已久,想下猛药攻其顽症需要皇上极大的耐心与决心,一点一点地用药剜净坏死的部分,补上新鲜血液,其利益不能不保证,且得令人坦坦荡荡地以成绩赚得,而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此等腐朽深入,民间的情况我倒能多下山看看,作些记录,至于国家大事皇上如何定夺,可多问问朝中大臣,他们说的有道理皇上便吸纳,若企图蒙蔽圣听,与民意出入很大,待其他闲杂人等退下,皇上当面指出,也让这些人知道皇上凡是心中有数,不在大庭广众下戳穿给对方留一个下台阶的余地。” 米足一面说着心中见解,一面在宣纸上写市价,民价,府价,官价四个类别,“皇上,我这竖列第一行写物品名称以及四处的报价,市价是商人买进时的本钱,民价是老百姓购买时售价,府价是内务府购进之价,官价是皇上看得到的价。这样安排可好?” “市价咱们也要查么?从民价查起可好?”载淳拿起笔将“市价”划掉了,“朕先随意写几样东西,等你查好了回来,朕再回宫。”皇上写上了鸡蛋,猪rou,木材,便将纸递给了米足,“朕就在这儿等你。” 米足看了看纸条,今日肯定查不完,先查这几样罢,“等我换身,这一身的黑太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