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欢声笑语
西主子沿着桌缘儿瞧了一眼,给各位格格的饽饽者打了分数,便开口了,“好看的手艺,人人都爱,作起来却是不简单的,总有人背后议论,说哀家讲究太多,与他们哀家一两句也说不清,只对自家格格,哀家却有话儿了,丫头们长大了,得长心眼打扮自个儿了。那箱里的东西精巧的很,只哀家再作小丫头的打扮当真不像了,格格们领了分子都去选赏子罢!” 两名宫女轻轻掀开了木箱盖子,六分以上的格格迫不及待地跑到箱子跟前,逮着什么抢什么,有几个格格,靠一身蛮力气抢足了分数奖品,其他格格却摔得东倒西歪,“哎呦”“哎呦”的叫唤,“西主子,咱们可是饽饽包成功的呐,为何也逃不掉这摔人呐?” 几个不会包饺子的格格躲在一旁偷笑,“来年春节,只怕都开春了,哪里还有冰床叫咱们摔。” 西主子指一指这几个脑门儿,“得了好儿还生怕人不晓得,忒实诚了。”欢天喜地儿的,西主子愈瞧着几个丫头打打闹闹觉得有趣儿。一面笑哈哈地,一面命刘哥儿再抬一箱子首饰来,“来人,给哀家把桌上的碗盘撤了,哀家往桌上抛的金银珠宝,谁今儿个捡着了,便是谁的!” “额娘!有没有朕的份的!” “没有你的份儿,jiejiemeimei都是姑娘,怎会抢得过你!” “朕也是朕也是!朕立马儿去换件儿格格装来!”众格格和福晋算是被载淳笑背了气儿。 “你们可给朕等着,朕今儿个可不让谁的!”载淳抡起袖子露出光洁紧实的肌rou,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皇帝哥哥,你要那个做什么?娘娘都叫你一边呆着去了,你这可是“持强凌弱”呐!”小格格指着载淳颇不服气儿。 “小东西,你还挺会使新词呐,“持强凌弱”?朕这就换身儿福晋的旗装!”载淳唤了一声,“福哥,听见没,meimei说朕‘恃强凌弱’,你还不麻溜些。” “皇帝哥哥凑什么热闹,你来日又不梳髻子什么的!” “你管朕呐,朕抢了送新媳妇儿!”载淳一回头发现小格格偷偷趁机脱下了旗鞋,“小家伙,想耍赖叫哥哥逮了个现成!”载淳笑嘻嘻地抓着小格格的手,不一会儿载淳换上了一身成年女性石青缎地平针绣碟恋花马褂,脚踩大线球儿蓝缎花盆底鞋一崴一崴哎呦哎呦的出场了,西主子与众福晋笑得眼泪也快出来了。 西主子指着载淳笑着,“瞧他,为了新媳妇儿可真舍得折腾自个儿。” 只见载淳击了击掌,他以右手抢物,左手用大毛手套固住活动,载淳一心扑在抢赏大战里去了,一把跳上桌子,他一上桌,两个小格格立马扑上前去固住载淳活动,两位福晋急得不得了,“孩子就是孩子,一玩起来什么也不顾了,皇上在桌子上,他也还是皇上呐!” 载淳叫这两个“力大无穷”的格格一个抱住腰部,一个抱住左边大腿,简直动弹不得,载淳看是自家姐妹也不好使力,只好拿话儿逗她们,“你们俩是“哼哈二将”转世罢,老抱朕作什么,这么多金银珠宝都打动不了你二人?” “等会儿有人接咱们班,那时我们再去抢。”这两个格格语音刚落就来了三个小格格,三位格格一人抱坐在载淳左腿上,一人坐在载淳右腿上,还有一位小格格盘了腿坐在载淳跟前瞪着萌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载淳,载淳揪了揪小格格的辫子,“你干甚么呐,抢累了到朕跟前歇脚儿呐。” 小格格眨巴着又萌又圆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载淳,“不是累了,jiejie们派我来放哨,过年十五天,她们轮流买糖给我吃......” 载淳笑得前俯后仰,“放哨?呵......跟朕干得了,朕给你买三十天的糖!” 小格格一哼哼颇不领情,“人家是有立场的!” 载淳这下眼泪也笑出来了,“好好好,你有立场你能耐......” 载淳瞪起一双神似西主子的凤目与小格格大眼瞪小眼,终于熬到“哼哈副将”打起哈欠,福晋急忙催了乳娘抱小格格睡觉去,载淳见“敌军”有松懈,忙站了起来,抱起小格格,“朕是皇上,朕若答应给你买糖便不可食言的。” 小格格一瞧,“哇呀,皇上把自个儿抱起来了,还想用这种“伎俩”收买自己,立马假装打了个哈欠“皇上哥哥,我也要睡觉,我要奶娘......” 载淳笑了笑把小格格放了下去,“去吧,小东西贼精的。” 他环视了一周,一眼看到桌子边缘有一支白玉雕的花头簪,刚走过去预备去拿,谁知云格格也看上那支簪。 小格格立马儿瞪圆了眼,嘴巴抿着紧紧的,深呼一口气叫了起来,“云jiejie!注意注意!大头目回来啦!!!” 云格格也才十来岁,听见小格格的警报拿起花头簪子便跑下桌子,载淳刚好看清那簪子是以上好白玉雕成一笔“寿”字,心说哪个不抢这个也得抢,刚抓到手突然一阵清凉扑来,云格格居然喷了载淳一脸水沫子,载淳抹了抹脸上的水沫子,“这便是传说中那句‘女儿是水作的骨rou么?爱新觉罗家的姐妹都是雷阵雨作的骨rou呐!” 西主子今夜已经笑得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把载淳扶下了桌子,换回男儿装,“你这孩子,哀家,哀家不晓得多久未曾这样痛快地笑过了。” ...... 众人只好商量着如何把例炭集中起来令房间里暖和好过一些,大家都只能盖着又旧又潮的旧棉被挡一挡冬日的寒冷,北五的冷清环境却成了米足学习的最好温床,,轮到其他姐妹扫雪的日子米足正好可以请教佟姑姑。 “姑姑,我这些时日每日至少学会十个字,弄懂它们的意思,等到两个月后,就会认六百个字了,那时,我会看得懂书了么?” 佟欢花少时家中宽裕,也上过些时日学堂,肚里的墨水儿教米足也是够的。 “那时你便可以一边读一些浅显的诗书,一边记住之前学的文字,姑姑如今就在北五,你有不懂的,随时问姑姑便好,这会子,你就专心专意地认字吧。” 米足红着脸笑了笑,“这才明白小寿子的一番苦心,不识字儿真的很不方便。” 佟欢花第一次听说“小寿子”这个名字,“你说什么小寿子?” 米足提起小寿子不禁藏不住眼底的神采,“是一个小太监,除了有些贪吃,什么都好。” “米足?你与那小太监认识多久了,知道他根底儿么。”佟欢花不禁为米足担心了起来。 “佟姑姑,你不要想偏了,”米足连连摆手,“他把我当jiejie,我把他当弟弟,就是这样的。”
“你心虚什么,姑姑又没说什么。”佟欢花看米足的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小模样。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与小寿子走在一起老有人笑,他不是馋虫闹肚子了,也不会来找我的,根本不是那样儿的。”米足愈说声音愈小,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最近这段日子,我也没见着你说的什么小寿子呐,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公公模样俊得很罢?” “佟姑姑!您再这么笑话人家人家也不知怎么跟您说了。”米足一向温温懦懦竟急了起来,几乎在同一瞬间又是一脸藏不住的黯然,“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最近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佟欢花捋了捋米足背后,“别急,别急,宫里大小公公领什么罚敬事房都有记录的,下次我额娘再来,我托她替你问问就知道了,肯定是因春节帮忙儿去了,我额娘也好久未来呐,别想了,你趁这空档好好学点知识,圆明园如意馆的招人考试离这会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了,学点真本事,都是自个儿的可不是这理儿?” 米足点了点头,佟姑姑说的道理都为她着想,她的意念告诉她要心无杂念地学习,可只要翻开小寿子替她抄写的小字典她便会忍不住想起小寿子的种种好,小寿子的笑甜化人的心窝,小寿子的逗趣儿总别出心裁,小寿子无论背负什么冤枉还是好jiejie好jiejie地跟在她后头,这样招人疼的小寿子怎么突然失去了音讯? 米足只是从来未曾想象过小寿子与皇上除了主仆以外,还会有怎样的身份交织,其实可爱的小寿子就是御花园里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载淳。 欢闹之后,西主子趁着微醉,如梦似醒地搂着宝贝儿子踏上回长春宫的安静石道,“皇儿…皇儿,你不知道额娘等这一天等得好苦,你一生下来就被鄂嬷嬷抱走了,额娘想看看你长得好不好,那死婆娘!拿着鸡毛当令箭!插额娘的心窝子呐!” 西主子趁着酒劲儿跟载淳诉苦,“那鄂蛤蟆!呜呜呜呜……仗着自己是jiejie娘家跟来的丫头,把额娘不当回事儿,是…”西主子一面涰泣一面诉到,“那时额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无依无靠,你皇阿玛也没注意额娘,jiejie己贵为东宫之首,鄂蛤蟆!多厉害!一蹦三尺高的东西,不把额娘放在眼里额娘也认了,如今这年月了,她还用那种眼光看待额娘…呜呜…皇儿!你长大了!要为额娘作主呐…” 载淳从未见过额娘这样闹腾过,看来额娘也是沾不得酒呐,“哪个出的菜谱!弄那么大锅酒焖鸭子在额娘跟前儿!”西主子时哭时闹的,载淳速遣了刘哥儿先回长春宫备好梨汁儿。 “呜呜…皇儿,…呵呵…皇儿…皇儿是哀…家生…的…呵呵…” 话未说完,西主子沉沉地睡在了载淳怀里,载淳抱扶着额娘回到长春宫,喂了梨汁儿,载淳坐了片刻,西主子清醒了,揉了揉太阳xue,“哀家怎么了?” 载淳笑了笑,“额娘酒鸭子吃多了,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