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上书房戏太傅
第二日,在这金碧辉煌的养心殿三希堂内,载淳早早第起来端坐于书桌之上,好不容易蹴个鞠,砸了安德海,这下好,额娘又该成日盯着自个儿了,不一会,澄哥哥满面红光地来了上书房。 “咦,哥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我夫人怀孕了,大夫确认是喜脉。” “哇!好好好!那可是大喜事儿,待会一定要告诉皇额娘与额娘,加封费莫jiejie和她的食禄!” “别别……婉儿脾性子娇,等大夫说胎坐稳了,再禀告,否则大cao大办她受不住的。” “哥哥明明好疼费莫jiejie,作什么老气她?” “那个……算了算了,你不懂女人,还是好好读你的书罢...” “哥哥你教朕呐,女人不是人呐?上回那招好使么?” “幸好没听你的,以后教你,以后教你……” 不一会,翁同禾摆摆晃晃地领着新陪读来到了三希堂,“老臣见过皇上,见过澄贝勒……” “太傅,今儿个学什么?” “老臣回禀皇上,从今日起,老臣要为皇上和澄贝勒详讲内务府。”翁同禾在演板上将内务府与朝廷列在一起。 “内务府?内务府不是太监他们管么,朕也要学?”载淳望着翁同禾心想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 “皇上且静下心来听老臣讲来,‘内务府’是由太监与旗籍包衣共同组成的为帝王料理各种私务之机构,其构造庞大纷杂,又涉猎到生活中方方面面,皇上趁这时多学学,对日后亲政大有裨益。” 载淳无奈地挠了挠眼角,管他呢,讲不讲是他的事,听不听事他自己的事。“澄哥哥……你瞧太傅那络子是不是挺好看的。” 载澄笑了笑载淳,“你叫宫人给你也打一个不就得了……” “呀呀,朕可不敢,昨个儿蹴鞠偏给额娘逮了,那球都扔湖里去了,额娘还问谁给朕的呢。” “谁给的?” “小安子的情meimei给作的。” “好了……为师今日已讲了‘内务府’之七司的名称与主要职责,你们默写下来。” “七司?澄哥哥你听说过没?” “等会告诉你,我就是好奇,安德海?情meimei?他不是八岁就进宫了么?” “啊?!”太傅突然凑到他跟前喊他吓了他一跳,“什么…什么事?” “皇上若是遇到不懂的难题,老臣愿为皇上再详述一遍,只愿皇上学有所成,佑我大清重回盛世。” “啊——不用不用……嘻嘻……”载淳一脸尴尬,手上的毛笔都快戳到太傅的胡子了,他痞嘻嘻地望着翁同禾,“容朕多思考思考,记忆会更加深刻的……” “是,老臣退下……”翁同禾心满意足地退回到演板前,他再老眼昏花也知道皇上开小差去了,这会子写不出来,“为师知道,学习非一日之功,为师将七司之名写在演板之上,你们自己对照检查一番。” 载淳眼睛一亮,翁同禾每写一司,故意等好久才写下一司名,只为载淳能记多少是多少。 “广储司,你们谁可记得广储司之职能?”一名陪读乃内务府大臣荣禄之庶子,对此本身就有一定了解,太傅点中他开始回答。 “广储司,下设六库七作二房,六库为银库,其用储金银,皮库,储皮革,呢绒,象牙,犀角等动物性原料,瓷库,储瓷器,铜锡器皿,贵人以下品级宫眷只可使用此等级器皿,缎库,储缎纱绸,绫绢布,衣库储朝服,便衣及八旗兵丁盔甲,茶库储茶叶,人碜,香,纸,颜料,绒线。库者,作储藏之用……”那小陪读咿咿呀呀背得十分上劲儿,翁同禾也笑逐颜开地写他的演板。 太傅原本正对着演板一行行一条条地将小陪读背诵的内容用框架图列出,希望方便皇上理解这些机构的层次和关联,一回头看见皇上已在暖暖的日头下,眼皮都开始干架了,翁太傅失望且蕴恼地皱了皱眉,载澄忙把皇上撞醒,“怎么了?!两宫太后来了么?!” 所有坐在外围的陪读哄堂大笑,翁同禾长叹一口无奈之气,难怪倭仁被气病了,他只好装聋作哑地转回身去继续演板。 “唉,皇上,这大中午的你怎么这么大瞌睡?” 载淳抬头朝门口望了望,“两宫太后又没来你喊朕作什么!” “你以为哥哥想喊你?翁太傅让我喊的!” “他瞧见了?”载淳小心翼翼地朝翁同禾那头望了望,伸了个懒腰,“他眼神还挺好……” “你这哈喇子流得一桌子都是,能看不到嘛!” 载淳低头一看,“呦,还真是,”载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夜跟那鄂大泼儿吵架去了,半宿没睡,能不困么。” “皇上,过来……”载淳够着身子探着了过去,“什么?” “给本书你看……”载澄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本XX记,载淳看着看着,头越埋越下。 “皇上!您在作什么?”翁同禾生气地从载澄手中抢过那本‘课外读物’,一看书名,顿时脸气得霎白。 “澄贝勒?!皇上尚未成年,您岂能……” “谁说朕尚未成年!圣祖十三岁就娶皇后了,朕都十五了!还整日之乎者也,莫名其妙!” “皇上,那确实乃儿郎应学之术,可读书如同盖屋,唯先打地基,再搭框架,最后才是添砖加瓦呐!” “太傅倒是学问高,大清江山靠谁撑着,那位可曾读过这些?太傅!您可知书为何物?人为何要读书?如若仅仅是死记硬背,却未曾理解,又有何用?”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倭大学士连这个都未教过您不成?!”翁同禾被载淳气得满脸通红。 载淳可好多歪道理等着太傅,“都说万岁万岁万万岁,哪个皇帝活过哪怕百岁?就算以百岁而言,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什么书都百遍百遍的读,又有多少十年可以耽误?朕就算成什么大学究大清江山也不会因此重回盛世,朕该读的至少应该于治国安民有用罢?” “载淳!放肆!你还想气走多少位太傅!” “母后皇太后驾到————” “圣母皇太后驾到————” 皇上好不服气地一屁股坐下来,心说,“完了,这时真不该得罪太傅,那本书还在太傅手里呐!” 慈禧首先开口了,“翁太傅,作什么如此恼怒,皇上顽皮,太傅莫与他介怀。载淳!坐好听课” 翁同禾摆了摆胳膊,“娘娘,老臣不该不自量力……倭大学士都无能为力的事老臣竟然以为自己能比倭大学士更有能力……皇上天资奇高,帝师一职实非老朽能担呐……老臣费尽心力所备内容皇上毫无兴趣,而皇上感兴趣之事,老臣无力解答呐!”
载淳见翁同禾哭哭啼啼那样儿,与倭仁也差不离,他眼珠子左溜右溜,两腿摆来摆去酝酿坏点子,不过见翁同禾似乎不太记得那本书的事儿,他忙扯了扯载澄,“哥哥,咱俩打个赌,谁输了,谁负责去拿那本书。” 载澄忙连声应好,“皇上您说!”他也怕那本书被两宫太后发现。 “两宫太后,请恩准老臣辞教罢,老臣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太傅莫急,皇儿顽劣,从今往后,您用本子全给他记下来,他学得好,这日下午便允他假期,考试考得好,便允他出宫游玩半天。哀家与meimei总有顾不及他的地方。一切有劳太傅费心了。”母后皇太后摆摆手劝慰翁太傅,“哀家与meimei今日只是路过养心殿,六爷已从湖北回来,有些洋务兴办之事还有待商榷,不能一直在这盯着皇上了,太傅请。” “老臣惶恐,老臣恭送两宫太后。” 皇上与澄贝勒在内阁定下比箭之约,谁能先射中翁太傅的络子便算赢。 说时迟,那时快。载澄已将箭发在弦上,谁料此时翁太傅正好送走两宫太后转身回头,载澄吓得忙拉了弓回来,其速度之迅速,令众公子拍手叫绝。翁同禾感觉不对呐,他的课不至于精彩到众人拍手叫好罢? 翁太傅忙探着身子看了看,“澄贝勒人呐?” 其实载澄躲在书桌底下在,皇上忙解释,“他小解去了!片刻就回!” 公子们憋着劲儿快笑破了肚皮,载淳一个不留神,他的小松鼠从怀里窜了出来,他使劲跟小松鼠招手,那小东西压根不理载淳,“窜”地一下跑没了影。 “禄哥儿禄哥儿!在那!”皇上为了找自个儿的小松鼠要小禄子满皇宫的撵它,“给朕抓住它,给朕抓回来,朕赏你十两银子!” 载澄见皇上这般闹得,直直的拦在他跟前儿,“皇上,那东西有什么可玩的,前头可是长春宫啦!” 载淳眼珠一溜,“长春宫?!哎呦喂,那边朕可不敢去,禄哥儿!交给你了。” 载淳与载澄一同回到位子上坐好,翁太傅亦不好直接训斥皇上,只能装作糊涂样子:“哎呀呀,哎呀呀,皇上要出恭好歹让臣知晓呐,否则老臣真以为皇上不愿回到老臣的课堂呐。” 皇上与载澄暗暗笑了起来,“翁太傅紧张了,朕去去就回来的。” 接着两人回到座位上趁太傅转身开始比翁太傅的络子,载澄“啪”地一声将翁太傅的络子射在柱子上,太傅走了两步,怎辫子给拽住了,刚欲回头看看,又“啪”地一声,皇上的箭打掉了澄贝勒的箭,两人嘻嘻哈哈地对着翁太傅扮鬼脸,这俩孩子拿翁太傅当活靶子呐,把翁同禾给气得,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贝子,他一个也奈何不了,只可怜了那两陪读的孩子。 翁太傅拾起教鞭怒骂,“叫你不学!叫你顽劣!不读书能有什么作为?!”虽太傅是想杀鸡儆猴,可猴儿没儆着,却把那俩陪读打得又不愿上御书房来读书,十几岁的孩子也不是傻瓜,谁也晓得太傅打自个儿吓皇上和澄贝勒,都是皇亲国戚家的孩子,家里也有老师,读点书还要挨打,任谁也不愿了。